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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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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司徒水水怔了半秒,才意識到,“你偷聽?!”

室內溫暖,此刻他就單穿著設計感的白襯衫,上面兩個扣子沒系,袖子挽到了肘骨上方,露出一截勻稱有力的小臂。

他單只那麽垂著眸子看她,卻自有一股年上的寵溺氣場。

恍惚間讓她覺得,自己被他寵著,被他愛著,這世界這麽大,他眼裏只能看見她一個。

司徒水水別開眼,“那句話沒什麽特別的意思,我逗傅予沈呢。”

池雨深似笑非笑,卻沒再繼續追問。

他虛虛圈住她的纖細手腕,“去三樓吧。”

三樓走廊深處,是池雨深的臥室。幼年時,以及在國內讀大學時,他曾在這裏常住。

門被輕輕推開,感應氛圍燈亮起,燈光昏暗,僅能看清房間內的輪廓、辨認出各件家具的顏色。

司徒水水率先進門,視線最先接觸到那張沈穩的大床。

她不由地屏了呼吸。

現在的氣氛和三年前那一晚實在是太像了。

池雨深徑直走到豎窗邊,打開窗簾推開窗扇。

水水打開了主照明燈。

房間內的一切都被照亮,那種旖旎的氛圍如黑暗消散。

這裏的整體裝修風格非常簡單,黑白灰三色,只有一排擺滿了玩具的陳列架,顯示著主人也曾有童稚的一面。

朝南的豎窗能夠俯瞰前院的草坪綠地和花園,池雨深坐在窗前的單人沙發上,面朝著床的方向,手上夾著一支未點燃的煙,修長的指骨自然下垂,指尖白皙瑩潤,有一種黃昏落雨的清新美感。

水水無意識地扯扯裙子,走到窗邊,靠著寫字臺的邊緣,望著窗外。

三年前來的時候,是春天,剛下過雨。

那時豎窗也開著,能聞到綠草的香氣和雨水之後特殊的潮濕味道。

寫字臺距離單人沙發不過兩三步的距離,水水垂眼看向沙發上的男人,“帶我來這裏幹嘛?有東西要給我看?”她故作自然地問。

池雨深看著她,“沒,想跟你單獨待一會兒。”

極其平淡的一句話,卻似是蘊含著更深的意味。

水水心裏猛地一跳,有種驟然被推上高空的失重感,那種感覺讓她迷茫。

本來,她對於兩人之間的關系有著自己的認知,這種認知是她的舒適區,讓她覺得安全。

可現在,男人的言語似在打碎她的某種邊界。

這種變化逐漸在心臟裏蔓延,讓她緊張,但更多的好像是期待。

她瞥了他一眼。

白衣黑褲的男人,手肘抵著沙發扶手,前臂肌肉線條流暢,眸色很黑,雙腿自然分開。平時都是極冷淡的模樣,這時卻帶著一絲若有還無的侵略感。

那分開的雙腿,像是邀請,更像是某種圈出領地的姿態。

水水驀地想起了初次見他時的感覺饞。

她想嘗嘗,坐到那一看就非常有力的大腿上,是什麽滋味。

池雨深順著她的視線微垂眼眸,那終點明確無誤地落在他大腿上。

包裹在西裝褲中,修長、結實、堅硬,那膝蓋曾經跪在她的兩腿之間。

他不動聲色,盯住她的臉,“在看什麽?”

司徒水水慢慢將視線上移,落在他眼中。

四目相對,一寸不錯。

她輕輕咬住下唇,眼眸無辜,似帶著鉤子,“看你的身體。”

她故意的。

她在撩他。

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不知道是不是室內暖氣太足的緣故,氧氣好像變得稀薄了,空氣變得幹燥,容易起火,似是一個無意中擦起的靜電,就能燃起一場燎原之勢的焰。

池雨深喉結微滾,眸色暗了幾分,視線依舊釘在她臉上。

幾秒鐘後,池雨深似是敗下陣來。

他垂眸無聲地輕笑,“……我真是拿你沒辦法。”

這好像是重逢後,司徒水水第一次能通過“逃離現場”以外的方式讓他吃癟。

她有點得意。

得意之後禁不住忘形了。

她擡起穿著粉色棉拖的腳尖,頂了頂他的膝蓋,“你這套衣服很好看”

話音還未落,那男人抓住她的腳腕,輕輕一拉,她便撲倒在他身上,結結實實抱了個滿懷,側坐的姿勢。

飽滿的臀終於落在了他大腿上。

池雨深依舊是閑適地靠在椅背上的姿態,單手托住她的腰側,眼眸微擡,面色波瀾不驚,“你真的覺得,我拿你沒辦法嗎?”

聲音低沈,語氣危險。

只隔著一層薄薄的棉布,他的掌心貼著她的腰,溫度燙得水水幾乎要驚叫出聲。

她下意識想起身,男人指骨微微用力,她便動彈不得。

隔著三層布料,飽滿有彈性的部位和他有力的大腿相觸,這樣的姿勢帶來的特殊意味過於明顯,司徒水水陡然又開始緊張。

她微垂眼眸看向池雨深,眸底帶著顯而易見的慌亂、無措,還有一點不易察覺的期待和泫然欲泣。

一時間湧上來的情緒太過覆雜,她真的要哭了。

三年前,她還有自制力可以拒絕他,因為那時的她還不太懂得欲/望是什麽東西,只是一點點饞,一點點葉公好龍。

可是現在,長了三歲的她,如熟透的重瓣海棠,明白無誤地領悟到,自己已沒有能力再拒絕他。

因為,她也想要他。

這將變成一場合謀。

她是共犯。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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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女明星VS西裝暴徒豪門公子

文案↓

沈止初20歲時因飾演武俠劇中的鑲邊女三爆火,現如今,是娛樂圈中絕無僅有的清冷仙氣小花,僅此一枝,絕無代餐。

傅予沈是豪門大戶傅家的孫輩;性格傲慢邪氣,是個混不吝的二世祖。

他高大俊美,愛穿黑色高領毛衣。

娛樂圈是他家的後花園,但他生平最瞧不起圈裏的人。

所以,圈裏多的是人想攀附他,但又不敢。

沈止初初次見他,腦海裏只浮現四個字:

西裝暴徒。

她惹不起,只能躲。

那傅家少爺卻不肯放過她。

他堵她太多次,她難以招架,終於發生了意外

一次醉酒之後,她主動邀約了傅予沈。

北城圈子裏都在傳,聽說娛樂圈清冷小白花沈止初,為了前途,攀上了傅家少爺。

誰都知道傅家這位少爺嘴巴壞,冷面冷心,從沒憐惜過任何人。

眾人譏諷:沈止初看起來柔柔弱弱,倒還真是豁得出去。

只有沈止初知道,那晚之後,傅予沈拿著玫瑰去找她。

等待開門時,他心跳如雷,這輩子都沒這麽緊張過。

最後,他卻被她潑了一盆冷水。

後來,那男人卻說:“你不是說我站得高嗎,我下來了。”

你說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那我便來到你的世界。

因為她不喜歡,後來他甚至留長了頭發,取下了耳釘,學會了正兒八經穿西服。

再體會對方,沈止初忍不住哭。

傅予沈用拇指抹去她的淚水,有些發狠,“是不是覺得我早該這麽疼你了?初初其實是個小乖乖,對嗎。”

排雷:

1、SC、HE。

2、男主前期是寸頭配耳釘,後期會留成正常的長度。

第二十一章

因為姿勢的關系, 池雨深微擡眸子看著她。

水水只覺得鼻腔酸澀,渾身泛起戰栗,不由自主地揪緊了他的襯衫, 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池雨深曲起食指,輕輕蹭了蹭她的臉頰, 低聲哄, “害怕了?”

水水搖頭。

那不是害怕。

以往總是上躥下跳撩撥他的女孩,此刻安靜又乖順,一幅任人擺布的樣子。

池雨深心裏軟得要化成一灘水, 他低低笑了一聲, “不怕?那你告訴我,你在想什麽,怎麽這個表情?”

聽他這麽一問,水水是真的要哭出來了,淚珠迅速凝結, 要掉不掉得盈在眼眶裏, 鼻頭都紅了,聲音也甕聲甕氣的, “……你這麽問, 是什麽意思?”

語氣帶著點不可置信,她握起拳頭砸他的肩膀,“池雨深, 你耍我?!”眉頭皺著, 嘴角下撇。

池雨深任由她砸了兩下, 這才捉住她的拳, “好了, 不逗你了。”

水水一怔, 反應過來似的,“所以,你真的是在耍我?”

淚珠如絲線一般,在此刻滑了下來。

楞怔之後就是羞恥和難堪,她還從沒有過這樣的情緒體驗,便像小孩一樣開始耍賴演戲,明明已經沒有眼淚了,卻拿手去揉眼睛,一幅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你怎麽能這麽對我。”

裝哭了一會兒,從指縫瞄,那男人卻沒有任何反應。

水水坐不住了,再次試圖起身,嘴上還放著狠話,“既然你沒那個意思,那就放我起來。”

池雨深嘴角噙著一抹笑,“……哪個意思?”

水水真的要生氣了,這人,怎麽逗她逗個沒完啊?

她轉過臉來瞪他。

撞進他的眼裏,卻見那男人的眸底盛著濃濃的寵溺。

她一時間楞住了。

池雨深卻在這時,單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強迫她的臉迎向他。

毫無預兆的吻落了下來。

他的拇指揉著她飽滿圓潤的耳垂,吻如春日的雨絲般輕柔,像細軟的羽毛,從她的鼻尖,滑至唇瓣,極輕的相觸,一點一點研磨,由疏漸密,從淺至深。

氤氳的潮濕氣息如同春水一般,一波一波萌發。

太溫柔了,以至於水水被吻得全身發軟,變得難耐。

她開始回應,主動索取。

池雨深被她激得又重又深地喘了一聲,一直控著她腰的手掌,耐不住揉/捏起來。

水水的腦子已經全面宕機。

長長的吻結束的時候,她已經癱軟在他身上,像只小貓。

池雨深卸了力,深深倚在靠背上,臉微微仰著,平覆呼吸。

就這樣抱了片刻,司徒水水忽然想起什麽似的,沒頭沒腦地湊上來狠狠咬了一下他的唇,恨恨道,

“讓你耍我。”

池雨深卻攬著她薄薄的脊背,重又摁回自己懷裏,啞聲道,“乖,讓我抱一會兒。”

知道他不會做什麽,水水膽子又大了起來,不動聲色往下一瞄,果然看到了異樣。

她轉開眼,心中卻滿是不解,這男人,到底是為什麽不做啊?

池雨深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松開了手,“下來。”

水水:“?”

好無情的男人啊,親完了就讓人走。

她氣鼓鼓地起身,走出幾步,卻耐不住好奇心,又回過頭來盯著那處。

池雨深拇指和食指撐著太陽穴,擋住了大半張臉,“讓我緩緩。”

一開始手裏的那支煙,已經被他弄得皺巴巴的,掉在了扶手上,像是情急中被扯掉的衣衫。

他還沒緩完,傭人已經在門外敲門了,禮貌的兩聲。

水水喊了一聲,“馬上下來。”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樓,繞過另一道老榆木拱門,來到餐廳。

餐桌上鋪著整潔鮮亮的白桌布,上面一排艾莎玫瑰,花型飽滿,通體乳白色,粉紅色暈邊,有一種純潔凈澈的美。

華麗高雅的水晶吊燈懸在上方,給桌面鋪上一層碎光。

傅之清招呼小夫妻坐下,“今天特意請來一位師傅,待會兒嘗嘗合不合胃口。”

因為是隱婚,所以不方便一家四口大張旗鼓地去飯店用餐,但又不能顯得怠慢,於是即便傅之清和池均度都吃慣了家裏林叔做的菜,今天還是請來一位米其林廚師的團隊。

前菜是煙熏三文魚、法式焗蝸牛,還有姜味面包搭配黑松露黃油,湯品是奶油蘑菇湯,主菜是西冷牛排。

都是常見的菜品,勝在味道極好。

飯間,水水忙著吃,也不太說話。

吃完晚餐,剛剛過了八點半鐘。

傅之清招呼所有人移步玻璃花房。

玻璃花房依主屋而建,以一道鵝卵石小路相連。圓弧拱頂的純白色設計,在適宜的溫度濕度控制下,內部栽種著各色花朵和綠植。

房子中間圍擺著一圈沙發,旁邊還有一面木吧臺,小型的飲酒處。

坐在這裏,視線被攀藤花遮蔽,像處在避世的世外桃源中。

廚師將餐後甜點放置茶幾上,還躬身詳細解釋了每一道的口味和食材來源。

池雨深坐在長沙發上的一側,雙腿閑閑交疊,單手擎著白蘭地,另一胳膊搭在沙發靠背上,輕拍了一下。

司徒水水立刻接收到暗號,乖乖地貼坐在他身側。

他的袖子依舊卷在肘骨上方,臂彎虛虛半圈著她的肩頸。

水水今天穿著奶杏色的方領布藝連衣裙,鎖骨之間還系了個細窄的蝴蝶結,看起來溫柔又靈動。背後的方領一直垂到蝴蝶骨處,邊緣的蕾絲蹭到了池雨深的小臂,他的臂便微微往後撤了撤。

司徒水水察覺到他的動作,還以為這又是他的暗號,便急忙將耳朵貼到他臉旁,小小聲地詢問,“嗯?”

溫熱柔軟的身體幾乎全部貼住了他。

池雨深微滯了半秒,而後將唇附在她耳側,低聲道,“想喝酒嗎?”

水水簡直被他全部圈在懷裏,皮膚的熱度隔著薄薄的布料相觸,身體深處泛起了輕微的戰栗。

她點了點頭。

池雨深又問,“用我的杯子?”

水水幾乎耐不住他這樣的溫柔和低沈耳語,“可以可以。”

她接過他的酒杯,杯壁還殘留著他掌心的溫度。她掩飾什麽似的,說些沒必要講出來的話,“我只能喝一點點哦,明天還有拍攝,浮腫就完蛋了。”

她抿了一小口,入口甘醇濃郁,感受酒液在唇齒間流連,慢慢能品出富有層次感的香味。

池雨深重又接過酒杯,垂眼看她,“好喝嗎?”

溫熱的氣息就在耳邊,沈沈的低語似是枕邊的呢喃。

擾得水水心裏銥嬅癢。

可當著兩位長輩的面,她又無法排解,一時郁結,她便把矛頭轉移向了“罪魁禍首”。

她略誇張地,氣呼呼瞪他。

表情明白地寫著:你是不是在故意做戲作弄我?

那瓷白幹凈的臉,似是覆上了一層酒液帶來的瀲灩光澤,就連瞪人,也瞪得讓人口幹舌燥。

池雨深眸底暗了幾分,他幾乎是無意識地抓著杯壁灌了一口白蘭地,喉結滾動。

像是期望那翻騰的欲/念也能隨著酒液被壓下。

水水以為他是故意不接她的眼神,便仰臉湊上來,用氣音質問,“你是不是又想耍我啊?”

一直虛虛圈著她的臂彎,終於結結實實禁錮住了她。

他低眸看她的眼,“沒有耍你。再亂動我要親你了。”

嘟嘟嘟……

何叔出現在花房門口,敲敲門沿,“夫人,範小姐來找您了。”

傅之清和池均度一直湊在一起看花,此刻便直起身子,“小範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等了約摸半分鐘,有腳步聲近了。

何叔側過身,做了個請的手勢,一個身著香奈兒櫻粉色vintage套裝的年輕女孩站在那裏,長發微卷,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伯母,上次您訂的那幅畫,我給您送來了。”

傅之清走過來迎接,“不是說周日派個人送嘛,怎麽還麻煩你親自跑一趟。”

範妙晴親親熱熱地挽住傅之清的胳膊,“不麻煩,周六嘛,正好避一避我爺爺,最近催婚催得我頭疼呢。”

又回頭沖何叔道,“何叔,麻煩您把畫送到主屋。”

何叔頷首,轉身指揮幾個傭人往主屋方向去了。

進門處有高花架遮蔽了視線,範妙晴跟池均度也打過招呼之後,才看到沙發上的池雨深。

他側對著門的方向,另一邊臂彎裏好像有個人。

司徒水水聽到有人來,探頭去看。

傅之清招呼範妙晴坐下,一邊介紹道,“小範你來得正巧,雨深和水水小夫妻正好回來。”

“水水寶貝,這位是汀美術館的館長範妙晴。小範,這是我家兒媳婦兒司徒水水。”

就在傅之清說話的同時,範妙晴註意到,池雨深的左手上套著明晃晃的婚戒。

她的臉色僵住。

不過只一剎那,便恢覆了笑臉,“深哥結婚啦?沒辦婚禮麽?怎麽我都不知道。”

池雨深平淡地擡眸,視線從她身上掃過,禮貌疏離地略略頷首,“我老婆的事業暫時不方便公開婚姻情況,煩請範小姐保密。”

水水也沖範妙晴笑了笑,打了招呼。

範妙晴道,“水水姐做什麽工作呀?”

“我是藝人。”水水想要坐正了身體,顯得禮貌一些,卻被池雨深摁回懷裏。

她不滿地仰起臉,抱怨的話還沒說出口,池雨深卻垂頭親了親她的鼻尖,極輕的觸碰。

這麽連貫流暢自然的動作,搞得好像她擡起臉是為了索吻了。

範妙晴拂了拂裙角不存在的褶皺,手指緊緊攥住包包鏈條,嘴角卻綻放出一個無懈可擊的微笑,“真好,我跟宋淺薇是好姐妹誒,你認識她嗎?她也是藝人。”

“不是很熟哈哈哈。”

宋淺薇本身就是豪門大小姐,跟司徒水水差不多時候出道,天凱娛樂拼了命給她餵資源,現如今她在圈裏也算得上這一屆裏TOP5的小花。以前在同家公司時,水水很少碰到她。

傭人為範妙晴上了茶水。

範妙晴極為熟稔地跟傭人聊了幾句。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似是經常來這裏。

傅之清看到了剛剛池雨深與水水相吻那一幕,笑道,“小範,你看這小情侶多甜,我都快成他倆的cp粉了。”

範妙晴順著接話,與傅之清相視一笑,“是的呢,讓人好奇深哥和水水姐是怎麽認識的,好難想象深哥追人的樣子哦。”

司徒水水連忙擡手想要否認,卻被池雨深握住了手,“我惦記她很多年了,最近才追上。”話是對外人解釋的,他的眼神卻還鎖在水水的臉上。

水水不知他這麽編是何用意,但想著這應該也是婚後演戲的一部分,便皺了皺鼻子撒嬌,“我哪兒有那麽難追。”

範妙晴別開眼,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已經涼了,入口很澀。

沒再多待,她說還有事,便起身告辭了。

傅之清和池均度一起送她出去。

人一走凈,司徒水水立刻跟池雨深拉開距離,坐遠了點,“範小姐是不是喜歡你啊?”

作者有話說:

想了想,還是說一句:

(沒有故意要寫雌競,所有人物的出場、劇情,都有用。)

推一下預收文《小乖乖》,下本開,求收藏感謝小天使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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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堅韌女明星VS西裝暴徒豪門公子

沈止初20歲時因飾演武俠劇中的鑲邊女三爆火,現如今,是娛樂圈中絕無僅有的清冷仙氣小花,僅此一枝,絕無代餐。

傅予沈是豪門大戶傅家的孫輩;性格傲慢邪氣,是個混不吝的二世祖。

他寸頭打耳釘、長腿長腳,愛穿黑色高領毛衣。

娛樂圈是他家的後花園,但他生平最瞧不起圈裏的人。

所以,圈裏多的是人想攀附他,但又不敢。

沈止初初次見他,腦海裏只浮現四個字:

西裝暴徒。

她惹不起,只能躲。

那傅家少爺卻不肯放過她。

他堵她太多次,她難以招架,終於發生了意外

一次醉酒之後,她主動邀約了傅予沈。

北城圈子裏都在傳,聽說娛樂圈清冷小白花沈止初,為了前途,攀上了傅家少爺。

誰都知道傅家這位少爺嘴巴壞,冷面冷心,從沒憐惜過任何人。

眾人譏諷:沈止初看起來柔柔弱弱,倒還真是豁得出去。

只有沈止初知道,那晚之後,傅予沈拿著玫瑰去找她。

等待開門時,他心跳如雷,這輩子都沒這麽緊張過。

最後,他卻被她潑了一盆冷水。

後來,那男人卻說:“你不是說我站得高嗎,我下來了。”

你說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那我便來到你的世界。

因為她不喜歡,後來他甚至留長了頭發,取下了耳釘,學會了正兒八經穿西服。

再體會對方,沈止初忍不住哭。

傅予沈用拇指抹去她的淚水,有些發狠,“是不是覺得我早該這麽疼你了?初初其實是個小乖乖,對嗎。”

第二十二章

“為什麽這麽問?”

司徒水水心裏有股奇怪的感覺, “直覺咯,她一直在看你,跟我說話的時候也在看你。”

“都不重要。”

“那你聯姻怎麽沒找她啊?她跟大小姐宋淺薇是好姐妹, 應該也是你們有錢人圈子裏的吧。”

池雨深定定地註視著她,“我不喜歡她。”

“聯姻而已, 一定要找喜歡的麽?”司徒水水不解。

池雨深臉色冷了。

水水也沒有等他的回答, 為了壓下心中的異樣,自顧自轉移了話題,“我今天表現怎麽樣?”

池雨深的視線一寸不錯地釘在她臉上。

“你自己覺得呢?”他不動聲色, 壓下一切情緒。

“我感覺還不錯哦。”司徒水水扒著他的手腕看表, “不早了,我們要不要回家?我明天要起早。”

回家的途中,老邢敏銳地覺察到,氣氛好像不對勁。

司徒水水以往總是話很多,思緒又很飛, 想到什麽說什麽, 可這次整個車程中都很沈默,望著車窗外, 好像在困惑什麽。

池雨深從中控拿出本書, 重又從第一頁開始看。

半小時的路程,卻一頁都沒翻。

回到家,兩人一前一後下車。

司徒水水直接去了二樓洗澡睡覺, 池雨深則直接進了書房, 一直到很晚也沒出來。

第二天一早, 保姆車來接司徒水水。

池雨深正在一樓休憩區喝咖啡, 見水水要出門, 他也跟到了玄關。

司徒水水正把保鏢介紹給陳梓, 一回頭就看到池雨深叫了趙雪去。

趙雪心下疑惑,“深總,什麽吩咐?”

公司內,只有少部分人知道水水隱婚的事,除了CEO蕭棠,也只有陳梓趙雪和韓勇幾個貼身的人知道她的隱婚老公,正是春水經紀真正的老板池雨深。

池雨深手上夾著一張便簽紙,遞給她,又叮囑了幾句。

趙雪邊聽邊點頭。

周日的清晨,路上不太堵車,四十分鐘後,一行人便到達了攝影棚。

宣傳照比較簡單,風格相對固定且單一,拍起來很快。

半天就拍攝完畢,司徒水水正在想中午吃點什麽,就見韓勇拿著喇叭喊,“水水請大家吃披薩喝奶茶了!”

一輛應援餐車停在門口,窗口展開,白衣白帽的工作人員正將披薩盒子一個個擺到臺面上。

眾人歡呼一聲,有人帶頭說,“謝謝水水姐!”

司徒水水懵了幾秒,“……陳姐,你安排的嗎?”

趙雪笑著,壓低了聲音,“是深總安排的。”

水水跟著大部隊出來,看到餐車車身上醒目的粉色大字

水水寶貝最棒!

她一時間心情覆雜,那男人會叫她寶貝?

那場景絕對不是甜蜜的,而是惡劣的作弄她的。

所以,早上池雨深叫了趙雪過去,就是為了這件事嗎?

她問趙雪,趙雪只是神秘兮兮地搖頭。

為了壓縮時間,他們只匆匆拿了幾盒披薩和咖啡便上了保姆車,趕往下一個拍攝地點。

還要給戀綜《不期而遇》拍攝官宣照。

趁著在車上的功夫,水水一邊吃飯,一邊聽陳梓講解待會兒的流程。

保姆車穿越大半個北城,來到城市另一頭的拍攝地。

除了攝影師,節目組也派了一位工作人員過來盯進度,工作人員老遠就綻開笑臉迎接,又說了幾句客套話,把她送進化妝間,這才返身出去。

水水還從來沒有過這種待遇。以往她都是自己化妝,有任何需要也得主動找工作人員詢問。

正在化妝的時候,聽到外面一陣嘈雜聲。

浩浩蕩蕩一群人擠進來,散開之後,水水才從化妝鏡中看到被簇擁著的嬌小女孩,正是宋淺薇。

她知道宋淺薇這檔戀綜的常駐,但這時她怎麽會來這裏?

宋淺薇看到她,也楞了一下。

水水正想著要不要回身打個招呼,卻見宋淺薇把視線移向了她身邊站著的陳梓,又驚又喜的模樣,“陳姐,你也在這裏啊?”

親親熱熱地過來牽住陳梓的手。

陳梓笑著道,“淺薇好巧,我來陪水水拍官宣照,怎麽你也來了?”

一提這個,宋淺薇的臉色立刻變了,“別提了,我那個官宣照被粉絲罵懵了,趕緊抽空來重拍一個,這次是我自己帶的攝影師和造型團隊。”

《不期而遇》這檔戀綜剛錄制了觀察室第一期,下個月才開始播出,前幾天官宣了所有常駐嘉賓。但這一系列官宣照卻惹怒了宋淺薇的粉絲,粉絲覺得攝影師不行,把宋淺薇一個真正的大小姐拍成了陪襯的丫鬟,連帶著服飾和妝容都被嘲上了天。

天凱娛樂單獨成立的宋淺薇工作室倒覺得,這事兒晾一晾就過去了,但宋淺薇不幹,她受不了別人說她不好看。

水水一面瞇著眼讓化妝師掃粉,一面從鏡子中看向宋淺薇。

其實宋是小家碧玉的長相,適合甜妹妝,拍得兩部爆火的古偶也都是甜妹人設。

但粉絲們偏偏覺得真正的豪門大小姐應該更明艷更大氣,每次工作室的出圖都會被抗議,被這眾意架著,於是宋淺薇的妝容造型每次都有點不上不下。

宋淺薇看向鏡子裏的水水。

視線相交,水水勾勾唇角,揚起手臂沖她彎了彎手掌。

她這才像是剛剛看到水水一樣,雖帶著笑意,但語氣卻不冷不熱地,“好久不見,司徒水水。”

她一定要等著水水先跟她打招呼。

“好久不見,淺薇姐。”水水也大大方方回以微笑。

節目組工作人員匆匆進來,對著宋淺薇歉意地鞠躬,“真是不好意思,淺薇姐,別的化妝間都被占用了,這會兒騰不出來,只能麻煩您跟水水姐用同一個了。”

宋淺薇無論去哪兒,一定是要自己單獨一個化妝間休息室的,但她回攝影棚重拍宣傳照也是昨天才定下的,節目組只租了今天一天的棚,沒法兒提前來收拾。

“不妨事。”宋淺薇極和氣的模樣,“正好我跟水水也好久沒見了,聊聊天。”

節目組工作人員少不了又一疊聲地道歉。宋淺薇好像有點不耐煩了,“行了行了,都出去吧。”

她的執行經紀帶著攝影組老師們去布景架器材,節目工作人員也一起過去,把控一下整體風格。趙雪則先過去看一下場地。

房間內只剩下宋淺薇的助理和化妝師團隊,還有陳梓和水水。

水水化得差不多了,正在做頭發,今天的整體造型是明艷公主風,頭發要盤起來。

宋淺薇低著頭劈裏啪啦敲鍵盤發微信,似是帶著氣。

陳梓出去打電話。

宋淺薇停下手上的動作,回頭看了看門口,這才轉過臉來,看向旁邊的水水,“餵,聽說你跟傅家處得還不錯?”

房間內一時靜謐無聲。

兩個造型師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面面相覷。

宋淺薇這話問得很奇妙,用詞好像很委婉,但其中的深意,卻是不用仔細體會就能琢磨出來。

“聽誰說的?”水水看著她,嘴角上揚。

“圈裏都在說啊,你還跟我裝傻?”宋淺薇很不客氣。

“我沒必要跟你裝傻。”水水示意造型師繼續弄頭發,“圈裏都在說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你當我好糊弄。”宋淺薇輕嗤了一聲,“如果不是結交上傅家,你怎麽能這麽快翻身?而且你那公司的CEO,不正是傅家培養出來的人麽?”

水水沒理她。

宋淺薇傾過身子,壓低了聲音,“所以到底是誰?傅予沈?”

水水依舊沒吭聲。

“不應該啊,傅予沈那個性子,他沒有這麽憐香惜玉,做不來這種騎士。”

“你愛信就信。”水水重又拿起手機,要結束這個話題。

宋淺薇翻了個白眼,“誰關心呢,我只是看不起你。拒絕了褚景安,然後呢?不還是要靠著有權有勢的男人上位?你跟我裝什麽白蓮花。”

水水放下手機,輕輕哼笑了一聲,沒有任何停頓,“宋淺薇,第一,我也並不關心你看不看得起我;第二,作為一個出身名門的大小姐,我想你比我更懂得,什麽叫天下沒有白來的午餐,不管我靠著什麽翻身,我也肯定是有能用來交換的資本,我沒有因此低人一等。最後,我對男人的態度,完全取決於我的心意,褚景安的長相、性格、人品,統統不在我的審美點上。所以,我會拒絕他,是再合理不過的。還是說,這種男人你看得上?因為我拒絕了他,所以你嫉恨我?”

一番話結束,她的造型師在心裏悄悄給她鼓起了掌。

不但一一懟了回去,最後還給對方挖了個坑。

宋淺薇果然被她最後一句刺激到了,“你胡說什麽!那種爛男人誰看得上?!”

水水聳了聳肩,“那不就得了。”她似是有點感慨,“你是大小姐,他不敢招惹你,就敢來欺負我這種沒勢力沒背景的。”

宋淺薇轉了轉眼睛,“所以呢?”

“什麽?”

“所以最後是哪個男人幫你扳倒了褚景安?”她實在是很好奇。

“褚景安是被自己的褲衩子絆倒了。”水水面無表情。

造型師們倒是都被她逗笑了。

……

兩個小時後,拍攝中場休息。

水水披著黑色長羽絨服,窩在椅子上喝熱水。

卻見在隔壁棚拍攝的宋淺薇,指揮著一幫人,擡過來兩個大保溫箱。

她的助理拿著喇叭喊,“淺薇姐請大家喝熱奶茶了!”

大家歡呼雀躍地跑過去挑選口味,宋淺薇卻隔著人群沖水水揚起一個勝利者般的微笑。

看起來意思好像是:有我在的地方,就是我的主場,你只能是陪襯。

水水也用手圈成喇叭的形狀圍在唇邊,無聲地動了動嘴。

宋淺薇仔細辨認了一下唇形,指揮助理給水水送過來一杯柚子口味的。

水水拿出手機給她發消息,“我說你幼稚。”

不但幼稚,還不自信。

被粉絲的意見架著,跑來這裏做無用功。

宋淺薇回給她一個“給老子死”的表情包。

水水結束拍攝的時候,特別看了眼隔壁棚,那裏燈光還亮著,聲音嘈雜,像打仗一樣。

想來宋淺薇那邊還沒結束。

保姆車載著一行人,再次穿過北城,駛往柏山別墅的方向。

途中先送了趙雪,然後拐道去了陳梓家。

陳梓家在高端公寓區,隱私有保障,老邢已經等在公寓B2的停車場,戴著白手套,端端正正地站在勞斯萊斯幻影的後車門旁。

陳梓要求,以後每次行程,都要在她家樓下停車場換車,以保證甩掉狗仔的跟蹤。

水水捂得嚴嚴實實,做賊一樣,貓著腰下了保姆車,遛上勞斯萊斯幻影的後座。保鏢跟著坐上了副駕駛。

老邢打轉方向盤,駛出地下車庫。

他笑瞇瞇地問,“小姐,今天忙了一天,累壞了吧?”

水水伸了個懶腰,好久沒這麽忙過了,或許是從來沒這麽忙過。

“還好,挺充實的。”

“您要不要休息一會兒?我給您升上隔板。”

一早起來就趕場,確實是有點累了。水水越身拿過頸枕,歪靠在椅背上,很快就睡著了。

老邢默默將隔板升上。

不知睡了多久。

悠悠轉醒時,窗外已是望不到邊際的霓虹,北城的濃夜降臨了。

車子在飛馳,光斑細碎地在她臉上身上跳躍而過,美艷的、帶著剛醒時特有的茫然的臉,在這華麗絢爛的夜色中,顯得不太真實。

她降下隔板,問老邢,“邢叔,還有多遠啊?”

“十五分鐘。”

她看了眼時間,已是晚上八點鐘。

按照習慣,此刻已經過了晚飯開餐的點。

池雨深會等著她吃飯嗎?

明明可以單獨吃,周五那天,那男人卻說,“下了班,我只想回家跟你吃頓飯。”

都怪他!

水水不忿地想,導致自己也對晚餐一事在意起來。

今晚吃飯的時候,或許可以跟他講一下偶遇宋淺薇的事。

想到這兒,唇角不由地微微上揚,不知道那男人會說點什麽哦?他會不會覺得,宋淺薇那樣的跋扈大小姐遇到自己也算是遇到對手了呢?

……

勞斯萊斯幻影拐入別墅大院,遠遠地,水水就探頭隔著窗戶朝一樓餐廳的方向望去。

整個一層都燈火通明。

邢叔為她開車門,保鏢拎著她隨身帶的托特包,三人一起回到主屋。

她飛快地換好鞋,穿過短短的門廊,進到會客廳,喊了一聲,“家人們!我回來啦。”

小董小跑著奔過來,“小姐,歡迎回家,馬上給您上菜。”

水水轉著腦袋左右看,“池少爺呢?在書房?”

小董從圍裙口袋裏掏出張便簽紙,“少爺不在家,他說讓把這個交給您。”

水水疑惑地接過來,便簽紙上一行大字,遒勁有力,讓人想到他的荷爾蒙。

[提前出差,歸期未定。]

她回頭看向老邢,“邢叔,他去出差了?你怎麽不告訴我。”

邢叔略一低頭,“少爺說是小事,用不著打擾您工作。”

水水逐字逐句在心裏重覆這句話,還是覺得不能理解。

明明可以發個微信的,怎麽不說一聲呢。

邢叔補充道,“少爺囑咐,讓您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照顧好身體。”

水水點頭說好。

吃飯的時候,她一直心不在焉的,有一搭沒一搭地往嘴裏送米飯。

弄得小董緊張極了,懷疑自己今天是不是發揮失常。

看到水水只喝了一口湯就放下了,小董苦著臉,“小姐,今天的晚餐不合胃口嗎?您有沒有想吃的,我馬上重做。”

水水一楞,“沒有哇,好吃呢。”說著豎起大拇指,“你手藝很棒。”

小董仔細看她的臉色,“真的嗎?謝謝小姐誇獎。”

“真的!”水水勾起唇角,“我不撒謊。”

小董略微放下心來。

家裏的菜單是池雨深手寫了交給她的,他說了,這些都是水水愛吃的。

這些天的晚餐都是嚴格按照菜單來備的,沒道理不合小姐的胃口。

飯後,小董靠在料理臺邊,等著洗碗機工作。

想來想去,還是決定給少爺發條微信問問。

[少爺,不好意思在您出差時打擾。我想問問您,水水小姐有沒有別的愛吃的菜?今天的晚餐好像不是很合她的胃口,也許她吃膩了。]

池雨深幾乎是秒回:

[她說不好吃嗎?]

[沒有。只是我看她吃的不多,感覺她吃得沒滋味。]

過了十分鐘,池雨深又列了一串菜單來,還附言:

[她愛吃肉,愛吃辣,但是也不要完全慣著她,每餐都加一道清淡的湯,下午茶也搭配些養胃的湯水。]

[好的!]

……

吃完飯,水水上樓洗澡換衣服,又仔細查看了下周的行程。

她躺在起居室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給吳永亮發微信。

也有快一周沒聯系了,不知道他怎麽樣。

發出消息,卻石沈大海。

吳永亮常年在北城影視城奔波當龍套,估計是在上夜戲,看不了手機。

本來又想給裴瑜發個消息,翻了翻朋友圈,卻發現裴瑜正在加班。

水水哀嚎一聲,將手機扔到沙發另一頭。

機身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她閉上眼睛。

思緒紛亂,如冬夜的鵝毛大雪。

在這亂中,逐漸浮現的是池雨深的臉,如同在雪夜的寂靜中,越發清晰的自己的心跳。

那一晚,池雨深坐在這沙發上,眉眼低垂,聲音沈沈地問她:怎麽排練?

想到這裏,臉上不期然開始發燙,她捂住臉搖頭,試圖把思緒甩出去。

嗡嗡嗡……

手機震動引起了沙發的共振。

水水嚇了一跳,略有些茫然地爬起來,撿起手機。

屏幕上清晰的三個字:池雨深。

那一瞬,她瞳孔放大,心臟也嘣咚猛跳一聲,震得她幾乎耳膜發疼。

她點了接通,將屏幕貼到耳邊,屏住呼吸。

聽筒裏傳來那人沈沈的低音,“晚餐不合胃口嗎?”

聲音像電流一樣,通過耳膜傳導進四肢百骸,幾乎讓她覺得委屈。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好像想他了。

作者有話說:

忙著碼字,忘記把存稿放上來了(昏厥……

第二十三章

水水不自覺輕哼了一聲, 撅著嘴,“你怎麽知道?你又沒在家。”

池雨深屏息一瞬,為著她口中的“家”字。

他輕笑, “家裏都是我的眼線,你不好好吃飯, 不好好休息, 我都會知道。”

水水翻白眼,“哦,說得你很厲害的樣子。”

“怎麽會, 比你還是差遠了。”他還是笑, 低語一般,在她耳邊呢喃。

水水傾身抓到抱枕塞進懷裏,“哦,我明白了,你不是厲害, 你是忙。”最後一個字加重了語氣, 她重重呼一口氣,“忙得沒時間告訴我你出差去了。”

這是生氣了, 找他算賬來了。

池雨深斂了笑意, 叫她一聲,“水水。”

他還從沒這樣叫過她。

心跳驟然快了一拍。

別墅區的夜晚太安靜了,靜得她似是能聽到自己血液流速加快的聲響。

水水把手機拿遠了些, 輕吐一口氣, 這才故作輕松道, “……嗯?叫我幹嘛?”

“是想我了嗎?”

她的整個世界都為這句凝固了一瞬。

好像有人在她腦內放了煙花, 有什麽東西轟然炸開, 讓她整個人都混亂了。

混亂中, 她想起了曾看過的那些電影,男女主角相遇的時刻、男女主角重逢的時刻,場景如此之多,如此只繁雜,卻統統只有一個名稱

那是只屬於兩個人的私密時刻。

那是兩個人的命中註定。

他的聲音有種魔力,讓人沈溺。

耳道中是鼓噪的心臟喧囂。

她咬緊了嘴唇,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你是不是又耍我。”嗓音卻帶著軟軟的撒嬌和控訴。

電話那頭也默了。

察覺到那邊一時沒有回音,水水的機智突然上線,她甩了一句,“我不跟你說了。”就急匆匆摁了掛斷。

手機也像燙手似的,她忙不疊把機身再次扔到沙發墊上,隨即把臉埋進抱枕中哀嚎一聲。

司徒水水經歷了人生中第一次失眠。

以往,無論是全網爆紅、出道這樣的大事,還是第一次上通告、第一次被全網黑等人生特定節點的大事,她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

更沒有為任何人任何事輾轉反側過。

可昨晚,她一閉眼,就會回想起池雨深的眉眼、池雨深的身體溫度。

第二天早上,吃早飯時,她還是有點恍惚。

趙雪和韓勇在會客廳邊喝咖啡邊等她,陳梓在前院裏打電話。

老邢和小董立在飯桌旁,盡職盡責地觀察她的用餐情況,好回頭轉告自家少爺。

水水喝了一半鮮蝦時蔬粥,突然驚醒似的,擡頭問,“邢叔,你還記得鼎晟酒店嗎?”

老邢怎麽可能不記得,這個酒店給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記得,怎麽了小姐?”他微微傾身,問道。

“你和池雨深,那天為什麽會在那裏?”水水歪頭,一臉不解。

老邢仿佛定住了。

他直起身子,沒聽懂的模樣,又重覆了一遍,“……為什麽?”

水水點頭。

她一直都覺得有什麽事情不對勁,但一開始是褚景安的事讓她焦頭爛額,後來又是領證又是去新公司開會,生活、工作全部經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讓她無暇靜下來去想一想這件事。

昨晚幾乎沒睡,結果,她反倒是想起這茬來了

池雨深怎麽會出現在濱海市一家破敗的四星級酒店?

他這樣的天之驕子,生來就擁有一切最貴重的東西,生來就站在羅馬之巔,矜貴得仿佛不沾纖塵的男人,怎麽會?

還那麽湊巧,遇到了她。

老邢笑了笑,“好像是因為要收購那家酒店?我也記不太清了,只記得是少爺的工作安排。”

“所以收購了嗎?”水水追問。

老邢又遲鈍地嗯?了一聲,這才笑道,“應該是沒有,實地考察那家酒店沒有翻修價值了。”

邢叔是跟在池雨深身邊的司機,平日裏也會幫他處理一些私人的日程安排,應該是個機敏的人。

沒道理如此思維遲緩,讓人一眼就看出他在撒謊。

理由也相當蹩腳。

池家要收購酒店,放著那麽多豪華的五星級酒店不去考察,要去考察一個營業狀態岌岌可危的四星級?

水水瞇起眼,嘴角浮現了然的笑,“你在撒謊,對不對?”

老邢也笑著,“小姐怎麽說都可以。”

裝都不裝了。

水水嘟起唇,點點頭,又問,“他是因為我過去的?看到了我出事的消息?”

“這個我無法告訴您,得少爺親自來說。”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因為失眠,反倒解決了一個疑惑。

水水站起身,“我吃飽了。另外,邢叔,今天跟我的對話,別告訴池雨深。”

老邢點頭,“都聽您的。”

上午十一點的飛機,水水一行人飛了滬市。

接下來一整周的行程都在滬市,倒是省去了四處飛的麻煩。

一落地,就馬不停蹄地趕去拍攝地點,化妝做造型。

本次拍攝的是粉絲向的寫真,預備此後做各種粉絲福利周邊時用,大部分都可以在棚裏完成。

只是這次的攝影師特殊,又額外加了一套外景拍攝。

陳梓拿著本子一五一十跟水水介紹,“今天的攝影師是顧曉光,海歸派,風格比較大膽。”

水水驚著了,“顧曉光?!這麽大牌的攝影師給我拍棚拍寫真,會不會太屈才了?”

陳梓不以為然地笑,“當初成立公司時,蕭棠總點名要他的,想讓他加入公司做你的專職攝影師。但顧曉光有自己的追求和職業夢想,所以他回絕了。我們又爭取了一下,所以待會兒的外景拍攝,算是你們倆的初次接觸,看看能不能碰撞出火花。”

換衣服的時候,水水才知道陳梓說的“風格比較大膽”是什麽意思

所有衣服的布料遮蓋程度堪比比基尼。

趁著夕陽西下,抓住天光,開始了外景拍攝。

外景共有三個場景:水邊、森木蔥郁處、林中秋千架。

其意為:黃昏,美神自水中孕育而出,經由草叢,來到棲息處。

攝影師清場,拍攝開始。

水水下半身浸在水中,夕陽自斜後方射來,長卷發濕淋淋地搭在薄卻豐潤的肩上。

顧曉光大步走來,俯身,“司徒水水,你本身長相就是美艷的,所以勾人的時候不用太用力過猛,稍稍給點神態就好。”

水水乖乖點頭。

顧曉光又道,“三個場景,情緒是漸進的,在水邊你是剛出來,所以神情會有點茫然,在這茫然中,自然有一股勾人的吸引力。”他頓了一下,“……現在就很好。”

說完他扭頭打了個響指,“造型師過來一下。”

一個女孩急忙跑過來。

顧曉光指了指,“胸給她弄一下,不用露出來,淋一點水,待會兒做動作的時候有個自然弧度就好。”

水水低頭看著造型師在她身前擺弄。

顧曉光一直盯著,眼神卻沒有任何繾綣,只是專業的審視。

“可以了。”他叫停造型師的動作,又囑咐一句,“美神是高貴的,要勾人,但是不能有媚態,否則顯得低俗,明白了嗎?”

水水再點頭。

拍攝剛開始時,還比較順利,但隨著場地轉到草叢中,問題出現了。

顧曉光一直冷著臉,嗓門卻極大,“勾/引人會不會啊?勾/引我!”

水水繃著下巴,她還是第一次跟這樣專業大牌的攝影師合作,一時有點拿不準。

顧曉光拿著相機走來,冷不丁問,“你有喜歡的人嗎?”

水水瞪大了眼,“啊?”

“想象一下,相機之後是你喜歡的人,你想跟他發生點什麽,但是你也不能放低身位,所以是勾/引他來主動,懂了嗎?”

水水的眼前不由地浮現出池雨深的臉。

她是想跟他發生點什麽的。

但是那男人讓人捉摸不透,好像很容易被她撩到,又好像完全不為所動,以至於,激烈得吻過兩次,蜻蜓點水的相觸也有過幾次,可總到不了最後一步。

她的眼神變了。

顧曉光迅速後退兩步,調整焦距,對準她的臉她的上半身,哢嚓哢嚓幾張。

在水水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顧曉光就垂首檢查了一下,然後說,“這一趴OK了,轉到秋千上。”

經過顧曉光的點撥,在秋千上的拍攝就順利了許多。

水水只需要將前幾天在池家老宅,坐在池雨深腿上的心情調動起來,就完全夠用了。

天光全湮滅之時,外景拍攝正好結束。

趁著休息吃飯的時間,水水窩在椅子上,拿著手機專註地搜索顧曉光的過往作品。

旁邊的人都四散開來,各自找了地方吃盒飯。

只有趙雪跑了出去,再回來時,手上提著精致的木餐盒。

放在塑料高凳上,她道,“水水姐,吃飯吧。”

水水偏頭從手機上擡起視線,看到自己的盒飯與他人的不同,便問了一句,“我的怎麽不一樣?”

趙雪笑了笑,“小董囑咐的,不能亂給您吃東西,這家的外送還不錯,比較合您的胃口。”

旁邊的攝影助理聽到這邊廂的對話,看到那餐盒便喲了一聲,“這家開始外送了?以前不是說堅決不開外賣業務麽。”

趙雪挪了挪,擋住他人視線,“哈哈,是麽,可能生意不好做吧。”

木餐盒共三層,梯子般上下錯開。

水水給幾人分筷子,“一起吃吧,我自己也吃不完。”

……

迅速吃完飯,接著就是拍棚內。

棚內的比較簡單,水水和顧曉光經過了剛開始的磨合,速度也快了起來。

拍完時,剛剛十一點鐘。

天色已是濃稠的黑。

一行人乘著保姆車回到了酒店。

酒店鬧中取靜,處在滬市最繁華街區的後巷。

名叫後巷,但道路寬敞,行道樹幹凈整潔,綠茵遮天。

酒店正門又取了中式的“迂回”之道,從後巷主路開進去,繞著寬大的綠植屏風開上半圈,這才來到正門口。

門童早已等候,開車門,迎客,體貼周到,讓人賓至如歸。

趙雪先下車辦了入住,開了三間房,水水單獨一間,陳梓和趙雪一間,保鏢和司機韓勇一間。

辦理妥當之後,保鏢才護著水水下了車。

或許是見多了此等架勢,酒店大堂內倒也沒什麽人側目。

一進房門,水水就摘了帽子口罩,癱在起居室椅子上。

趙雪將她的行李箱打開,分門別類歸置進衣櫃、洗手臺、床頭。

水水左右望了望。

這個房間應該是行政套房,太大了。

“雪,你怎麽不跟我住一間啊?這個房間這麽大。”

趙雪垂下眼,神色有點不自然,“額……陳姐讓我跟她住一間呢,她一個人住害怕。”

理由有點牽強,但水水也沒懷疑。

她哦了一聲,“那你們無聊的話來我房間玩啊。”

“嗯嗯,我白天都在這裏陪你,順便錄一下vlog。”

趙雪打開手機,“明天下午兩點,出發去錄制戀綜《不期而遇》,大概晚上十一點結束,結束後有聚餐。”

水水打了個哈欠,“好哦。”

趙雪臨走前又回過頭來,“水水姐,你的房卡我拿走一個哦,明早我來給你送早飯。”

水水比了個OK的手勢。

第二天一早,水水被手機震動吵醒。

陳梓在三人小群發了張微博截圖:

[扒客:

新鮮熱乎的!昨晚司徒水水入住了滬市Fu酒店。眾所周知,Fu酒店是傅氏集團旗下子產業之一,這是變相承認了傳聞嗎?

從圖片中能看出,這一次,司徒水水帶著助理、保鏢、司機,陳梓也跟在旁邊。浩浩蕩蕩的大部隊!想想看此前司徒水水都是一個人趕通告,一朝翻身不可同日而語啊!]

配圖明顯是從酒店斜對面的草叢中偷拍的,只能看到保鏢護著水水下車的背影。狗仔的構圖也非常精妙,水水身旁,玻璃幕墻上,閃爍著“Fu”的logo字樣。

陳梓又發了一段文字:

[不用管,如果我們花錢撤掉這條,反而是坐實了傳聞。趙雪去粉絲群隱晦地提醒大家一聲就好。]

趙雪立刻去辦,不一會兒這條微博就被粉絲屠了。

[粉絲:如果她真的被傅家護著,你這條微博根本就發不出來,長長腦子吧。]

[路人:srds,樓上說得有道理。]

[粉絲:從背影看也是大美女呀我水寶。]

[粉絲:大美女出差住酒店也要拍,找個廠上班吧你。]

有了春水經紀的保駕護航,水水的演藝事業能比過去舒服一些,上至劇本資源下至普通的人際關系,都會自動減少一些摩擦和阻力。

但狗仔偷拍卻是唯一不可控的變數。

狗仔天不怕地不怕,越是涉及到有權有勢的豪門,他們越是來勁。

若是一早就堵了他們的嘴,網友們反而會對水水戴上有色眼鏡,路人緣會下跌。

若是在他們發出視頻或圖片之後買斷,效果也會大打折扣,現如今如此發達,即使全網撤回,網友們私下也能傳閱,更別提,一旦如此操作,在網友心目中,就相當於傳聞蓋章坐實了。

與狗仔周旋的度,極難把握。

陳梓在群裏詳細解釋了一通,水水也認真地逐字逐句看了。

切出群聊對話框,卻發現多了個好友申請。

她心生疑惑,打開一看,卻見幾個字:

[水水你好,我是範妙晴。]

作者有話說:

(不知道水水以後撒嬌會不會叫學長XD

第二十四章

水水點了通過, 立刻就彈出一條消息:

[嗨水水有空一起喝咖啡呀,也歡迎你來我的美術館逛逛]

[你好謝謝邀請,我最近行程很密, 以後有空再約哦。]

[今天淺薇還聊起你呢,她說前天碰到你啦, 真是巧。]

水水回了個表情包, 隨後就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雖然她平時不太在人際關系上用心,但別人對她持好意還是歹意,她直覺還是能區分的。

範妙晴很明顯對她沒有好感, 怎會如此主動來跟她拉攏關系?

她想不通, 便不再費心去想了。

九點鐘,趙雪來了。

身後跟著room service的餐車,“水水姐,酒店的早餐還不錯,來嘗嘗吧。”

水水探頭往她身後看, “其他人呢?不一起吃?”

“他們都有事, 勇哥載著陳姐去顧嬌嬌的工作室了,先去看看。”趙雪邊說, 邊將餐盤端到餐桌上。

餐車撤出去的時候, 水水才註意到門口好像有什麽東西,像是西裝的衣角。

她條件反射用抱枕擋住身體,“門口有人?”

又一想, 狗仔不會穿西裝吧, 難道是池雨深?!她立刻彈了起來, 一臉緊張, “他來了?!”

趙雪順著她的視線看, 笑了下, “保鏢呀,一直在門外守著你呢。”

水水松了一口氣,同時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哦,可這樣不會太顯眼了嗎?狗仔要找我豈不是一找一個準兒。”

“放心吧,深總說了,這一層狗仔上不來。”

“深總?他知道我住這裏?”水水拿筷子準備吃飯,聞言又頓住了。

“你住的這間,是他來滬市出差常住的,這一層都不對外售賣,所以很安全。”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趙雪神秘兮兮地笑,“你猜?”

水水想起來了,周日那天早上,池雨深把趙雪叫過去說了什麽,想來就是這些事了。

水水撇撇嘴,“他都不聯系我,也不告訴我他出差去哪裏。”

趙雪捧著瓷杯坐在她身側,“……我覺得他很愛你呢,雖然沒當面跟你說,但是你外出所有的衣食住行,他都幫你安排好了。”

這話語太熟悉了,水水驀地想起,自己和裴瑜也曾有過這樣的對話。

裴瑜也是覺得,池雨深帶她見家人朋友,告訴她銀行卡密碼,給她買許多許多禮物,是愛她的表現。趙雪也同樣覺得,池雨深幫她打點衣食住行,也是愛她的表現。

可水水不這麽想,“不一定哦,這些事情對有錢人來說就是舉手之勞,甚至不用他自己費心,秘書就可以幫他搞定。”

“那你就有點難為人了哦水水姐,他是有錢人,有權有勢,什麽事對他來說都很簡單,但這不代表他做的這些事就沒有價值呀。”

水水眨眨眼,好像有點道理。

趙雪一邊給她盛湯,邊說,“我是局外人,所以看的比你清楚些。你想想看,即便他做的這些事都像你說的,是舉手之勞,可是他對別人做過嗎?”

好像還真的沒有。

大學時,她主動追求他,當時就知道他是第一次談戀愛。他是從小被捧著的大少爺,性格又偏冷淡,面對異性,他的一切舉止都停留在紳士又疏離的程度,斷斷不可能為別人鞍前馬後,更不可能伺候別人。

如果是尋常的假夫妻,池雨深會如此周到體貼地為“假妻子”安排好這些事嗎?

水水否認了這個猜想。

不會的。他不會。

他會嚴格按照協定,幫她開公司雇人,幫她打通資源,但也就僅止於此了,不會多進一步。

“也許他真的有點喜歡我。”

水水歪頭笑了笑。

趙雪噗嗤笑了,“當然喜歡,不喜歡怎麽會跟你結婚呀。”

水水意識到她不知道兩人是協議夫妻,便打住沒再多說。

下午兩點鐘,一行人準時出發前往棚內錄制《不期而遇》的觀察室部分。

水水在化妝室做造型的時候,門被人從外大力推開了。

宋淺薇趾高氣昂地出現在門口,略揚著下巴看她,“司徒水水,又見面了。”

“你不是有單獨的化妝間麽,來我這裏幹嘛?”水水問。

宋淺薇似是被她噎到了,“……來跟你打個招呼,不歡迎啊?”

“歡迎,請坐。”水水做了個請的手勢。

宋淺薇一聳肩,“不坐,我馬上就走。”

水水想起什麽,“正好你來了,你跟範妙晴提起我了?”

宋淺薇也楞了一下,“是她主動問的,怎麽了?”頓了頓又補充一句,“我跟別人提你幹嘛?閑得我。”

沒等水水回答,她又問,“你跟範妙晴也認識啊?”

“見過一面。”水水撿能說的說。

宋淺薇以為她們是在汀美術館見的,嘲諷道,“真看不出來,你還是會去美術館的人啊?”

“我不去,看不懂。”水水很坦誠。

宋淺薇笑起來,“想你也看不懂,你就不是那塊料。”

兩人懟得有來有回,化妝間的工作人員看得目瞪口呆。

這倆人之前不還是同公司的麽?怎麽會如此不合?

“作為你來跟我打招呼的回禮,今天的請客機會還留給你,怎麽樣?”水水眨眨眼,從鏡子裏望向她。

宋淺薇知道她在揶揄她周日的請客行為,臉色青白一陣,丟下一句,“你幼稚!”扭頭踩著高跟鞋蹬蹬蹬離開了。

到了攝影棚,方才的工作人員們才知道,剛剛在化妝間的互懟屬實是小巫見大巫了

這倆人圍在錄制圓桌邊,竟也互不相讓。

今天是《不期而遇》的第二期錄制,上下兩個部分,在同一天內錄制完畢。

綜藝的素人嘉賓目前正處在公布職業的前後,也是感情線開始明晰的時候。

素人嘉賓女一向有好感的男二打了直球。

主持人抓住機會問在座嘉賓們:遇到喜歡的人會主動出擊嗎?

提前備好的問題寫在小黑板上。

主持人的目光首先轉向了常駐的宋淺薇。

宋淺薇今天穿著一襲純白色公主裙,頭上做了編發,戴著一頂皇冠。

她一甩頭發,“我不會。”一幅大小姐的驕矜派頭。

水水道,“為什麽不?”

主持人墊話,“哦?看來水水是會主動的類型?”

水水聳肩,“當然啦,遇到喜歡的人我會打直球。”

宋淺薇皺眉,“你那麽不矜持?”

“矜持有什麽用?我打直球是讓他有機會了解我,了解了我大概率就會喜歡我,那不正是我想要的嗎?”

“我覺得不然,前期你太過主動,會讓對方不珍惜你。”宋淺薇話雖然說得不客氣,但看起來確實是有感而發。

“珍不珍惜那都是在一起之後的事,我喜歡上一個人,要的只是和他的一個開始。這根本不是一回事。”水水侃侃而談,“而且,若他因為我主動就不珍惜我,那這個人也不怎麽樣,分手了正好,下一個更乖。”

主持人非常敏銳,笑著道,“水水是經驗之談?”

水水意識到了他在挖坑,但還是非常坦率,“我僅有的一次戀愛經歷,就是我主動追對方的。”她嫣然而笑,“確實算是經驗之談。”

鏡頭外,在場下站著的陳梓不由地陷入了沈默。

一時間腦海裏閃過無數念頭:不知道水水說的那次戀愛是跟誰?深總看到了會不會不高興?是不是得提前全網清理一波水水的戀愛痕跡?以防節目播出時被拉出來鞭屍。

宋淺薇用手中的筆敲了敲筆記本,“我也是經驗之談,不必主動出擊。”她想起了一句網絡用語,“對的人會踏著清風來尋你,你只要做好自己,耐心等待。”

觀察室非常給面子的響起了一陣掌聲,“哇哦,不愧是我們淺薇,金句大師。”

所有人的註意力回到了自己身上,宋淺薇終於滿意了,還起身做了個公主行禮的動作。

吵吵鬧鬧錄完了上期,所有人原地補妝喝水。

一個壯漢提著兩個保溫箱推開大門,豪邁地往地上一放,大喊一聲,“水水請大家喝奶茶了!”

水水擡頭看,那壯漢正是自己的司機韓勇。

她不由地將視線移向宋淺薇,那女人果然氣呼呼地瞪著她。

水水攤手,做了個無辜的表情,用口型說,“不是我安排的。”

宋淺薇轉頭喊了一聲,“我要個柚子味兒的!”說完還特意轉過來甩給她一記眼刀。

水水補完妝,拿著奶茶挪到宋淺薇身邊,“真不是我。”

宋淺薇白她一眼,“不是你還能是誰?不都喊了嗎,水水請大家喝奶茶。”最後一句,她還學著韓勇的氣勢和語氣,壓低聲音喊出來。

水水被她逗笑了,“你還挺可愛的。”

挺尋常的一句話,宋淺薇竟然臉紅了。她別過臉去,“別給我轉移話題。”

水水想了一下,不是她自己,那大概率是池雨深早就交代給趙雪去做的,“……估計是追我的人吧。”

“誰那麽想不開,追你?”話說出口,宋淺薇突然意識到,“不會又來一個褚那樣的人吧?”她壓低聲音,“現在還有人敢騷擾你?”

“應該不至於。”

“我想也是,不是都有那個誰,傅家了麽,以後沒人敢惹你。”

“我都說了,跟傅家沒關系。”水水不想再多解釋,“我走了,不跟你說了。”

下期錄制結束的時候,已經將近晚上十二點了。

整個節目組都轉到攝影棚附近的一家俄式餐館聚餐。

總共分了兩個包廂,觀察室嘉賓在一間,制片人經紀人等在另一間。

連續工作了那麽長時間,大家早就餓了,但也沒幾個人真的大吃,除了司徒水水和宋淺薇。

水水向來是今天猛吃明天就猛運動那種類型,宋淺薇本來不想多吃,但看到水水吃得起勁,自己不吃好像輸了點什麽,便也紮紮實實吃了一會兒。

少不了喝點酒,明天沒工作,水水也就沒有拒絕,她酒量向來很好,少喝一點不會醉。

剛吃了四十分鐘,主持人和另一位公開已婚的女藝人都因為明天還有工作,先行告辭離場了。

包廂裏只剩下水水、宋淺薇以及另外兩個年輕的男流量,和一個35歲的男藝人。

那位年長的男藝人名叫王聖哲,在粉絲眼裏是清雋禁欲的代名詞,只有少數人知道,他和褚景安是同個圈子的,不幹不凈。

他叫了瓶君主伏特加。

“前幾天跟朋友學了調酒,我給你們露一手。”王聖哲笑道。

大家捧場歡呼了幾聲。

水水悶頭吃俄式烤腸,敷衍地拍了拍手。

宋淺薇知道王聖哲的為人,便悄悄拿出手機給經紀人發消息,“你們等會兒過來,王聖哲要給我們灌酒了。”

王聖哲調好一杯,遞給水水,“第一杯必須給我們司徒,恭喜你擺脫困境,獲得新生!”

水水下意識接過來。

宋淺薇在桌子下面踢她的腿,還咳了一聲。

水水偏頭看她。

她剛剛吃了很多肉,也喝了不少格魯吉亞紅酒,此刻腦子轉得有點慢。

王聖哲還在勸。

宋淺薇道,“水水剛剛喝了很多紅酒,再摻上伏特加,怕是要醉了。別喝了。”

王聖哲誒了一聲,“這才哪兒到哪兒,今天是好日子,這應該是水水覆出之後第一個通告吧?值得慶祝。”

“值得慶祝也不是跟你慶祝。”宋淺薇不用給他面子,直接懟回去,“水水,我把陳姐叫來,送你回去。”

水水點頭,她確實是想回去了,身體發軟,恨不得就地躺下。

宋淺薇拿出手機給陳梓發消息。

王聖哲臉色有點不好看。

看今天錄制時的情況,他本以為宋淺薇和司徒水水不合,想著晚上即使讓水水出點什麽事,宋也不會管,甚至會幸災樂禍,沒想到這大小姐卻這麽護著。

陳梓很快過來,一看水水滿臉緋紅,頭都大了。

水水起身,看到是陳梓,心裏驟然有了安全感。接著視線一垂,看到那杯調好的伏特加,

好奇心作祟,忍不住拿起來喝了一口。

陳梓沖過來攔住,拿走酒杯,“別喝了,跟我回去。”

已是後半夜了,Fu酒店行政走廊的某間行政套房卻燈火通明。

水水半躺在酒店行政套的床上,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剛剛吐了兩次,把胃裏的東西都吐了個幹凈,漱了幾次口,徹底清潔了口腔。

她現在整個人都有點虛。

Room service送來了解酒的湯,趙雪忙著分到小碗裏,把水水扶起來,小口小口給她餵。

陳梓在起居室轉悠,先打電話給宋淺薇道謝,然後又打電話給王聖哲的經紀人,將對方罵了一通。

今天若不是宋淺薇攔著,王聖哲指不定要搞點什麽幺蛾子。

池雨深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

他風塵仆仆,黑色大衣上似是還殘留著北海道的風雪。

高大的身影從門外壓進來,臉色沈沈冷冷。

陳梓急忙掛了電話走過來,“深總,事情我已經全盤告知林秘書了,他應該轉達您了吧。”

池雨深站在起居室,遙遙地看向床上的司徒水水,“都出去吧,我來照顧。”

水水閉著眼睛,下意識張口等著趙雪餵。

不知不覺間,周圍的空氣好像變了。

不是趙雪,趙雪小小的身體幾乎沒有存在感,可現在,床沿好像變重了,身前好像有高大許多的人存在的氣息,那氣息帶著一絲壓迫感,即使閉著眼睛也能感受到。

水水伸手去摸索,卻摸到了男人的大手,硬,骨節修長有力,攜著一絲涼意。

她猛地睜開眼,撞入的就是池雨深黑沈沈的眼眸。

震驚得一時間說不出話。

池雨深盯住她,指骨捏著湯勺,“張嘴。”

水水聽話張唇,湯汁盈滿口腔,她卻再無暇去感受那汁液是甜是苦,是潤滑還是幹澀。

就這麽餵完一小碗。

池雨深不冷不熱地,“還喝嗎?”

水水搖頭,不知為何有點緊張。

瓷碗接觸桌面,發出咚得一聲。

下一秒,那令人喘不過氣的吻就壓了上來。

反應過來之前,她薄薄的針織開衫已被脫掉。

作者有話說:

推一下預收文《山野有霧》,求個收藏呀

文案↓

#笨蛋美人VS斯文腹黑大佬

#老房子著火,八歲年齡差

宜林市豪門圈子眾所周知,姜家小女兒與裴家掌門早有婚約。

但流年不利,還未正式訂婚,姜家破產了。

眾人幸災樂禍,等著姜家被裴家退婚。

即使在豪門圈子,裴家也是高不可攀的高山雪。

且聽聞裴家掌門手段狠厲,冷漠寡情。

有他在的地方,眾人往往大氣都不敢出。

雖然懼怕那傳聞中的男人,但為了家族未來著想,姜又又還是硬著頭皮去接觸。

聽聞裴家掌門在莊園裏辦派對,她便打了車過去,可整場都沒見到那傳聞中的莊園主人。

卻意外碰見了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那位高大英俊、斯文儒雅的男人。

男人禮貌周到,主動提出可以送她回家。

身旁人的叫他:許總。

姜又又:那就謝謝許先生了,你真是個好人。

後來,姜又又屢次三番試圖去接近那傳聞中的裴家掌門,卻每次都能偶遇那位“許先生”。

那位“許先生”高大英俊斯文儒雅,她動了心。

在愛情和家族未來中陷入兩難的姜又又,苦著臉領著她的許先生回家請罪,要反抗被安排的聯姻。

姜父姜母目瞪狗呆: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些什麽?

再後來,圈裏幾個狐朋狗友給姜又又辦生日宴,給她戴上塑料皇冠,嘲笑她是假公主。

姜又又:我男朋友等會兒來接我。

眾人嘲諷:假公主傍上哪個假大款了?

裴之許推門進來,圈住女孩低聲哄:抱歉寶寶,我來晚了。

待眾人看清他的臉,全場倏然寂靜無聲。

第二十五章

兩天半不見, 男人的氣息好像越發暗沈了。

水水幾乎難以呼吸,那人明顯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她捶打他的背, 想讓他松開,男人卻只是松開一點點空隙, 待她吸到一口氧氣, 那吻便接著攻略城池,似是要探進靈魂的深處。

她喉嚨裏發出細碎的嗚咽,不知是痛苦還是愉悅。

池雨深順手關了主照明, 只留下床頭的閱讀燈, 他攬住她的腰,略施力往下一拖,水水驚呼一聲,滑了下來。

她呼吸急促,睫毛顫抖。

男人從容但略發狠地脫大衣脫西服, 擰領帶解扣子。

這期間, 視線一直沈沈下壓,低垂著眼眸鎖住她的臉。

吊帶短裙一邊肩帶已經滑了下來, 剛剛被拖下來的緣故, 裙擺也卷了上去。

炙熱的呼吸噴灑在耳邊頸邊,唇舌所到之處皆引起熊熊火焰,水水難耐地微睜眼眸, 她叫他的名字。

聲音又軟又啞, 讓人想欺負。

池雨深略停下, 手指拂開她額邊的碎發, 緋紅的臉蛋兒像剛從溫泉中泡出來的, 潮濕溫熱。

水水堪堪睜開一條眼縫, 只看到他的面容,便如同被燙到一般,又緊緊閉上,纖長的手臂卻發著抖擡了起來,去解那不可冒犯的金屬扣。

她緊張又慌亂,指尖抖著。

池雨深被她的舉動驚到。

他卻沒動,皺著眉,任憑她沒有章法地試圖解開所有束縛。

或許是不太清醒,也或許是太過緊張,水水幾乎哭出來,帶著哭腔控訴他,“解不開嗚嗚嗚……”

池雨深再度俯身,吻卻變輕了,落在她的鼻尖,耳垂處,他啞聲問,“想要我?”

水水胡亂點頭,“想,早就想。”頓了頓,“但你老是耍我嗚嗚嗚。”

“你清醒嗎?”

池雨深已經處於自制力失控的邊緣,在懸崖邊最後一寸,他冷靜地問。

“清醒呢。”水水再度點頭。

池雨深低低笑了一聲,性/感得讓她頭皮發麻。

“三年後,還要跟我離婚嗎?”他確認什麽似的,最後問一句。

水水還是點頭,“離啊。”

池雨深呼吸滯住,血液倒灌,身體溫度冷了下來。

“還是打算睡完就跑?”他不動聲色。

水水腦子轉不動,嗯?了一聲,沒有回答。

池雨深下床了。

他去洗了澡,卸下了疲憊,身體深處的灼熱也冷卻了。

司徒水水已經在床上睡熟了。

她其實原本就不太清醒,忙了一天又摻著喝了酒,好久沒這麽忙過的身體一下子有些難以適應。

池雨深換上日常穿的家居T恤和運動褲,坐在距離床兩米遠的單人沙發上,背對著窗。

那裏沒有燈,只有床頭閱讀燈的光漫射過去,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覺到晦暗的眸色。

寬敞的行政套房裏,厚重的地毯吸納了一切,只留下極致的靜謐。

水水翻了個身,面朝著他的方向。

另一邊早已搖搖欲墜的肩帶也滑了下來。

許是察覺到男人如有實感的視線,她慢慢睜開了眼。

男人坐在那裏,雙腿自然分開,指尖夾著未燃的煙,下垂的指骨在暗色的夜中,如上好的白玉瓷,高貴不染纖塵。

她眉頭微蹙,唇輕啟,吐出灼熱的呼吸。

池雨深靜靜地將她的動作她的神情納入眼底,他喉結滾動,沈聲,“要我幫你嗎?”

水水輕輕哼了一聲,不知是要還是不要。

池雨深把煙身摁進煙灰缸,“過來。”

水水乖順地下了床,點著白玉般的腳,來到他身前。

濃密的長卷發已經亂了,有一種被□□之後的破碎美感。

池雨深拉過她的手腕,將她摁在腿上。

她枕在他結實有力的臂彎裏,柔軟的真絲睡衣,面料滑嫩,觸感幾乎與肌膚難以分辨。

他細碎的吻著她。

唇舌和指尖所到之處,氤氳潮濕。

或許是醒酒湯的作用,第二天早上,水水悠悠轉醒時,身體並沒有任何宿醉的不適,甚至有些神清氣爽。

她極滿足地吸了一口氣,這才察覺到不對勁

她枕在某個人的臂彎裏,那人身體很熱,將她完全箍住。

她悄悄擡眼,入目便是池雨深的睡顏,清晰俊朗的眉眼,高挺的鼻梁骨,薄唇之下已冒出了青青的胡茬。

水水伸手輕輕撫摸,胡茬觸感刺刺硬硬的,讓人掌心發癢。

池雨深動了動,將下巴搭在她額頭,“醒了?”

水水小小聲,“我餓了。”

昨晚吐了個空,又經歷了極耗費體力的事,此刻早已饑腸轆轆。

池雨深沒有睜眼,探手拿起內線電話。

通話立刻接通,他道,“十分鐘後,送早餐上來。”嗓音帶著晨間特有的啞,還有一些未被滿足的倦。

聲音鉆入耳膜,水水驀地想起了昨晚。

在那張單人沙發上,她躺在他臂彎,他也是這樣低沈的耳語,問她,“還要嗎?”

她喉間逸出破碎的氣息,支吾著發不出完整的語調。

她還記得他垂首埋在她頸間,抑忍的鼻息,極輕,但緊貼的胸膛心跳如雷,讓她心臟都為之緊縮。

最後,他不得不又去沖了一遍涼。

感覺到男人又要把她摁回懷裏,她用了力掙紮出來,“我要去洗澡。”

池雨深沒松手,說,“昨晚幫你洗了。”

水水身體一僵,隨即哇哇亂叫著跳下床,奔到了洗手間。

……

吃早飯的時候,水水忍不住,還是問出口,“那個,你昨晚是不是沒有……”眼神閃爍,意有所指。

“沒有。”

池雨深沒擡頭,薄唇壓著杯沿喝了口咖啡。

經歷了好幾次,他都是這樣的態度,水水也不想再問為什麽了。

池雨深卻道,“記不記得昨晚我問了你什麽?”

記憶實在破碎,話語都似蒙著一層水霧般聽不真切,只有觸感留在了身體深處,似融入了骨血中,讓她只是想起,便泛起戰栗。

水水捱過了那層不明顯的抖,坦率搖頭,“我不太記得。”

池雨深盯著她看了半晌,似是在審視她的記憶。

末了,什麽也沒說。

水水今日沒有通告,只明天下午要去試戲。

所以她便窩在起居室的沙發上看劇本,提前做準備。

冬日清晨的陽光,被半透明的遮光簾阻擋,斜射進房間的光線變得極為柔和,像雨夜路燈下的光圈。

池雨深在房間另一頭的辦公區域工作,開視頻會議、打電話,看起來很忙。

他穿著簡單的黑T恤和灰色運動褲,坐在那裏專註地辦公時,也有一種讓人口幹舌燥的感覺。水水整個人縮在沙發深處,劇本擋著半張臉,眼眸從書頁上方一眨不眨地盯住他。

池雨深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視線,擡眼遙遙地看向她。

眼皮一掀,那黑潤的眸子似是帶著穿透空氣無視距離的感覺,如冷冷的劍刃,讓人心裏打鼓。

水水忙用書頁遮住全臉,過了幾秒,正想探頭偷偷觀察戰況,冷不丁地感覺身前略過一陣陰翳,那男人走到衣櫃,拿出雙襪子,單手插兜站定在她身前,“又不穿襪子?”

水水把赤腳收回來,“我不穿襪子礙著你了嗎?”她學著他不冷不熱的語氣,反問。

池雨深不發一句,單膝跪地,像那晚在禦景花園給她套戒指一樣,托著她的腳,將襪子套上。

“你容易手腳冰涼,老老實實穿好襪子,可以嗎。”他平淡地說,似是沒有夾雜情感。

水水擡起腳,圓潤的腳跟擱在他寬闊的肩上,低低笑了一聲,“池雨深,你是不是喜歡我?”

池雨深眸色波瀾不驚,略擡眼望住她,默了片刻,“……你想要嗎?我的喜歡?”

這句話,仿佛已在他胸腔中醞釀了無數次,此刻說出,帶著某種另一只靴子終於落地的感覺。

他聽到自己話語的尾韻,接著就是一陣難捱的沈默。

他像是在等待命運的宣判。

他能給的,遠比她想要的多。

但是,他也一早就知道,她不想要這些。

所以,三年前他放她走。

所以,三年後,他提出要和她結婚,卻絕口不提喜歡和愛。

是否將愛做到最後一步,好像是她唯一的索求,卻也是他唯一的籌碼。

他也不是非要一遍一遍地,提醒她穿好襪子,照顧好自己。

其實,他更想做好一個丈夫的職責,不必言語,徑自去照顧她便好。

可他內心又很清醒地知道,如果某一天,這個女人再逃離他,那他在這三年婚約期間的事必躬親,只會讓她以後照顧不好自己。

所以,他對她的種種提醒,不是對著現在的她,而是對著以後離開了他的那個她。

但是,不到那一天,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平淡無波地再次放她走。

她好像是飛鳥,只偶爾在飛翔中找個落腳的地方,歇息片刻。他只是供她間歇休憩的大樹,而不是她的天空。

……

司徒水水果然怔住了。

她大概沒想過這個問題。

她一時間琢磨不明白,腦海裏很多紛亂的線頭,最後只能挑了最容易理出來的一條,問:“……我要什麽你就給什麽嗎?”

池雨深的眸色已經變得暗沈,整個人隱隱散發著暴虐的毀滅欲,這欲被他的冷靜自持壓著,讓他繃緊了下頜。

他沒有回答。

水水催促似的用腳跟輕蹭他的肩,“嗯?”

他腦子裏的理智之弦幾乎要繃斷。

她的腳那樣圓潤滑嫩,他想感覺它在他的身後繃緊蜷縮

他想就這樣滿足她,給她極致的歡/愉,讓她日後即便離開自己,也不得不一夜一夜地輾轉反側著回味。

他閉了閉眼,壓下翻湧的情緒。

再開口語氣稀松平常,“……你不用向我要任何東西。”

他已經忍耐了如此之久,沒道理這個時候在她的撩撥下崩盤。他是優秀的獵人,有足夠的耐心和定力,更有足夠的手段,循循善誘,溫柔和懲罰同時給予。

他握住她的腳腕,一把將她抱起。

水水驚得急忙抱住他的脖子,雙腿也本能地環住了她的腰。

她穿著吊帶睡衣,昨晚被他觸碰過的地方,貼緊著他的腹肌。

池雨深將她放到床上,輕輕親吻她的額頭,說,“我等你想明白。”

下午,宋淺薇發來微信:

[幼稚園職業反派小宋:王聖哲被從常駐名單裏踢出去啦這人好惡心,真是活該。]

水水驚訝:

[水水大作戰:什麽時候的事?]

[幼稚園職業反派小宋:剛剛啊,他都退了咱們的小群了。]

[幼稚園職業反派小宋:是陳姐出手了吧?]

[水水大作戰:不知道。說起來,謝謝你昨晚拔刀相助。]

[幼稚園職業反派小宋:哼]

幾乎同一時間,《不期而遇》官博官宣了第二期的飛行嘉賓,也同時宣布王聖哲因檔期原因無法參與節目接下來的錄制。

趙雪提前知會了粉絲後援會,也轉達了陳梓所說的“克制宣洩”一詞。

於是,官宣官博下,只有三五條整齊的粉絲評論,並沒有過多占據路人的視線。

午餐又是room service送到房間。

蔬菜粥搭配清淡的開胃小菜,水水吃得津津有味。

一頓飯吃完,餐盤被撤出。

池雨深重新回到辦公區域開啟工作。

水水這次坐在離他不遠的沙發上,半躺著,面對著他的方向。

眸子卻總是不由自主地從劇本書頁上轉開,去看那個男人。

從這個視角,她能看到辦公桌下男人自然分開的長腿。

她想,若是正常的夫妻關系,此刻她總該是可以到那雙有力的腿上玩鬧一下的,名正言順地打擾他的工作,強迫他吻她,甚至可以在他開電話會議時,做些不該做的事,讓他呼吸發緊,讓他不得不關掉話筒……

作者有話說:

修了無數次,刪無可刪了。

第二十六章

當晚司徒水水醒來的時候, 床邊已經不見了池雨深的身影。

趙雪正俯身在餐桌邊擺盤,陳梓在一旁的沙發上坐著,膝上攤著電腦。

水水探頭四處看, 茂密的長卷發如瀑般從被子上滑落,淩亂的發絲貼在臉側, 有種饜足後靡麗的美感。

“池雨深呢?”她問。

出了聲才意識到, 嗓音又幹又啞。

趙雪和陳梓皆是一頓。

水水忽然想起來辦公椅。



她急忙爬起來,看到那上面已經沒有針織衫的蹤影,這才松了口氣。

臉上卻開始發熱。

那體驗對她來講過於震撼, 此刻回想起來, 也讓她呼吸發緊。

趙雪看到她不自然地捂住了嘴,腦海裏掠過一些猜想,又不敢往深了想,“深總回北城了。”

“他還說給你留了消息,讓你看手機。”

池雨深發了微信:

[我回家了, 晚上有宴會。]

還有一條:

[晚餐多吃點。]

水水盯著這句話看了兩遍, 腦子嗡得一聲,從頭紅到腳跟。

她用力打字, 咬著牙, “那你晚餐不用多吃哦,畢竟你什麽也沒用到(微笑.jpg)”

池雨深幾乎是秒回:

[我用了手指和嘴巴。]

水水呆了兩秒,隨即怪叫一聲, 把手機扔到了床上。

趙雪瞪大了眼睛, “怎麽了?”

水水捂住臉, “嗚嗚嗚, 我不活了。”

她把自己整個人也扔到了床上, 細嫩的小腿一上一下地亂蹬。

趙雪以為她出什麽事了, 急忙跑過來,撥開她的碎發,便看到她潮紅的臉和可憐巴巴的眸子。

趙雪:……

好像明白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第二天試戲過程很順利。

《汴京探案紀事》前期經歷了擱置,傅氏的投資到位後,各方迅速重新動員起來,配置等都已集結到位。

女主角確定之後,劇方就開啟了預熱。

當天下午,水水拍攝了單人的定妝照。

第三天,劇方官博官宣了所有主要角色的扮演者和定妝照。

因為水水前不久剛經歷了風波,故而陳梓等人和劇方商議好,本次官宣沒買熱搜,盡量低調。

但架不住網友們的“熱情”,#司徒水水汴京探案紀事#詞條還是迅速登上了低位熱搜,評論卻兩極分化。

粉絲和部分路人都在恭喜美女搞事業,經過褚景安一役,水水的路人緣倒是有不少起色。

黑粉自然也不願放過這個機會:

[傅氏投資,直接空降到‘網劇業界良心’李導的新作裏當女一,真是牛啊]

[這娛樂圈以後怕不是要姓司徒了]

[裝都不裝了?]

[笑死,去年各家小花掐的死去活來,誰能想到最後這個餅落到了從沒演過一番的司徒頭上。]

……

趙雪一條一條地翻看評論,又到社區翻了帖子,確認沒有任何預料之外的內容,才關了app界面。

滬市溫暖濕潤,冬日午後的陽光也帶著暖意,不像北城,天氣一冷下來,陽光也沒了溫度。

保姆車中,水水蓋著毯子,閉眼在中排小憩。

碎光透過梧桐樹梢粼粼地漾在她的臉上,冷白無瑕的皮膚,有了透明的質感。

趙雪滑開相機界面,拍攝live圖。

她想起了昨天拍攝定妝照的司徒。

為了貼合女扮男裝的人設,化妝師在妝容上下了不少功夫,黑眉變得英氣,弱化睫毛的存在感,突出臉龐的棱角。

司徒眼角眉梢本就沒有媚意,薄唇也只單塗了一層打底色,戴上道具帽,眼眸鋒利地掃向鏡頭,一時竟真的讓人生出幾分恍惚。

前天晚上那種柔軟的害羞的模樣,好像也只有池雨深面前才會顯露出來。

趙雪正看得入迷,水水睜開了眼,她探頭往前排看,“快到了麽?”

陳梓在副駕駛,剛講完一通電話,聞言便側過頭來回她,“快了。顧嬌嬌說她店裏有別的客人,得稍微等一會兒。”

顧嬌嬌拿捏著圈裏時尚資源的命脈,也就她敢讓陳梓等。

水水點點頭。

以往人微言輕,她最擅長做的、也不得不做的,便是等待。

趙雪將屏幕遞到她跟前,“怎麽樣?今天發個微博吧。”

“哇哦,你好會抓拍。”水水豎起大拇指誇讚。

趙雪有點不好意思,小聲道,“主要是你長得好。”

很快到了目的地。

一行人依次下車,啪啪關了車門,韓勇又將車開到停車場,找個地方靠著抽煙。

顧嬌嬌的工作室在滬市某文創園內,是個全玻璃的單體建築,高兩層。

在冬日的陽光下,如水晶城堡般夢幻。

內裏也更加如此

經過開闊的會客廳,轉過法式拱門,來到展示廳,一排排的高級成衣、高定,在輕盈質感的打光下,如夢似幻,這是由財富堆積起來的泡沫。

像是跨越階層的長梯,給人一種穿上它們,便能向上攀登的錯覺。

展示廳另一頭站著三五個人,顧嬌嬌正親自給兩位女性講解某件衣服的布料和其上鑲嵌的鉆石。

她聽到腳步聲,便回過頭來,向著陳梓和水水歉意地一點頭,“陳姐,稍等我一會兒啊,馬上就來。”

陳梓示意她先忙。

水水一行人在沙發上坐下,百無聊賴地翻看面前茶幾上的雜志。

等了約摸十分鐘,其中一位女生終於選好了衣服,顧嬌嬌稱讚,“這件衣服上鑲嵌了520顆鉆石,情人節那天您穿著它出席宴會,一定會驚艷全場。”

她又比了比那件公主裙的領口設計,“而且,這件特別能突出您的天鵝頸優勢,對了,或許可以配個魔法棒,我待會兒去給您找找。”

兩位女生被工作人員引至另一張沙發上喝茶。

顧嬌嬌指揮另一名工作人員去找魔法棒,自己則從助理手中接過手機,又沖陳梓道,“寶兒,我接個電話,很快。”說著便快步走了出去。

水水喝了口咖啡。

陳梓道,“待會兒穿了全套,咱直接去拍個短片,場地我已經找好了,文創園背後有一片特別大的枯木林。”

水水點頭。

“這次名媛舞會,聽說池家也會派代表過去誒。”

“派誰?”這名女生端著茶杯抵至唇邊,聞言來了興趣,“會是池雨深嗎?”她穿著一襲法式碎花連衣裙,長發披肩,長得很漂亮。

是那種從小被捧在手心的,高高在上的漂亮。無關長相類型,舉手投足間,只讓人感受到一種跨越階級的遙不可及。

“池雨深?”另一名女生一直將愛馬仕包放在腿上,“池家那個從不露面的孫輩?”

碎花連衣裙女孩點了點頭,“我以前在英國上學時見過他幾次,都是在公開課上。”

“長得怎麽樣?我聽說池家除了池承,其他同輩都長得一般誒。”

“哈哈。”碎花連衣裙女孩掩嘴清脆地笑了一聲,“池雨深不一樣,他跟任何男的都不一樣。”

“到底是好看還是不好看?”

那女孩沒再多說,唇壓著杯沿,垂下的眼睫輕顫,似是陷入了回憶。

愛馬仕女孩還在追問,輕撞了下小姐妹的肩,揶揄道,“你不會喜歡他吧,藏著掖著怕我跟你搶,是不是?”

“我們當時那個留學圈子,只有五個女孩,五個全都喜歡他。”女孩回憶道,“只有一個膽子大的去撩過他,他只說‘抱歉,心有所屬了’。”

“十動婉拒了這是。”

“不知道是借口還是他真的有喜歡的人。”

愛馬仕女孩輕點了點頭,耳環隨著她的動作搖蕩,“那這次舞會估計還是池承出席。”

碎花連衣裙女孩很篤定,“肯定的,池雨深不會在這種場合出現。”

“也太低調了,我之前就老是聽到小姐妹們議論他的名字,但從沒見過他。”

“他那個模樣,如果經常出席公眾場合,恐怕要天天上熱搜。”連衣裙女孩說著瞟了眼水水,“到時候肯定好多不知好歹的人往他身上撲呢。”

明顯的意有所指。

趙雪轉頭看司徒的臉色。

女孩依舊翻閱著膝上的雜志,神情絲毫看不出異樣。

陳梓附耳低聲道,“要換個地方嗎?”

水水搖頭,“沒事。”

顧嬌嬌終於忙完了手裏的急活,先把那兩位女孩送走,這才來接待司徒水水。

她親親熱熱地來抱司徒,“寶貝,我們好久沒見了吧?”

其實兩人從沒見過。

水水也拍了拍她的肩,“謝謝嬌嬌姐。”

“說什麽謝不謝,你的氣質穿這套一定美神下凡,到時候我給品牌方返圖都有面子。”

這次的造型師也來自顧嬌嬌的工作室,換好衣服,又做了造型,幾人再次乘上保姆車,前往枯木林拍照。

顧曉光的攝影團隊已經等在那裏了。

薄薄的灰雲罩在天空,天光黯淡,映著面前大片的蕭瑟枯木,頗有股末日的肅殺氛圍。

很襯這套高定的風格。

水水提著裙子踩著靴子走下保姆車。

走動中,臂環的藤蔓尖端如刺一般,磨蹭她的皮膚。

有點癢。

讓她想起了前天午後,Fu酒店的行政套房裏,她端看著池雨深專心辦公時的感覺。

她如此地想要他,他卻還是不給。

她實在是想不通,他到底要她“想明白”什麽。

那時,實在耐不住好奇心,水水趴在沙發扶手上,望著他,“誒,你去哪裏出差了?”

“北海道。”男人頭也沒擡。

“好玩嗎?我還沒去過。”

“沒玩,去工作。”依舊惜字如金。

“怎麽不順便玩一下?現在的季節,北海道應該很大的雪吧?肯定很好看。”水水浮想聯翩。

“壓縮了行程,沒空。”

水水下意識又要問:為什麽壓縮行程?剛張了張唇,話還沒出口,男人就截斷了話頭,擡眸看她,“為了早點回來見你。”

水水臉上開始發熱。

“你不是想我了嗎?”池雨深盯住她,似是要將自己的話根植在她腦海裏。

他放下鋼筆,卸力倚在靠背上,腳跟稍一發力,辦公椅往後滑了一段距離。

他說,“過來。”

命令的口吻,帶著不容置喙。

水水開心起來,她正想去他腿上玩一玩。

她小跑著奔過去,跨坐在他腿上。辦公椅的扶手短,正好方便了她。

大掌貼住她的腰側,將短短的裙擺輕輕往上一推,飽滿的部位便赤著貼在他褲上。

房內寂靜無聲。

窗外的汽車鳴笛像是隔著一座島嶼那麽遙遠,他與她在這裏獨處。冬季午後的日光不太熱烈,落在地毯上的,只有淡淡的餘暉。

池雨深擡手,指腹摩挲著她殷紅的唇角,“告訴我,怎麽想我的。”

平靜,卻是誘哄一般的語氣。

水水不敢動,心臟在他的溫聲低語中軟了下來。

池雨深微偏下巴輕輕吻上她的唇角。

他的唇又多溫柔,他的手就有多麽毫不留情。

他像是懲罰她的愚鈍,“想我這樣對你,對嗎?”

水水咬著下唇,眸底含水,低眼看他。

她呼吸發緊,腦子都有點暈了:本來是想上來玩他的,怎麽現在卻反過來了?

“除了我的身體,還有沒有想些別的?”

水水搖頭,又點頭,可憐巴巴的,“……我只是……想跟你說說話……”

“說些什麽?”

相較於她的衣衫不整、語不成調,他倒是衣冠楚楚、神色平靜,甚至跟剛剛辦公時沒有任何區別。

水水幾乎坐不住,手臂本能地環住了他的肩,將下巴擱在他耳邊,嗚咽著,極力調動回憶,“……嗯……想跟你說,說宋淺薇……”語不成調。

池雨深無奈地輕嘆。

水水胡亂想著前幾天發生的種種,借此希望自己保持理智,“……你出差為什麽不聯系我……”

男人的眸子有些冷,無情地註視著她。

指骨卻摁著她的腰,讓她緊貼著他的大腿。

她酸軟無力,呼吸一聲緊過一聲。

在這種割裂中,水水突然意識到,他是在懲罰她。

懲罰她什麽呢?

她迷離地閉著眼,想到,男人唯一一次顯示出不悅,是在老宅見到範妙晴之後,她問他:為什麽不跟範小姐聯姻。

她正想開口跟他確認,卻只聽他平靜地說,“我的褲子弄濕了。”

水水一怔,感覺全身都要蜷縮起來,羞得只能把臉往他肩上埋。

池雨深卻抱起她,隨手拿過一旁她的針織衫墊在辦公椅上,而後將她端端正正地放置其上。

水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他單膝跪地,垂首。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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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笨蛋作精VS腹黑禁欲大佬

#年齡差,老房子著火

尹夏夏是尹家的大小姐,自小被眾人捧在手掌心,驕縱蠻橫,恃靚行兇。

但這年夏天,她栽了。

酒吧熱鬧的包廂裏,她遙遙地看見一個男人,那男人如天神下凡,讓她一下子丟了魂。

她打聽到,那男人是傅家的三叔,銅墻鐵壁,冷漠禁欲,不近女色。

尹夏夏不死心,找了好多門道,終於從一個心理醫生那裏打聽到有用的情報:

若是遇到貧窮的乖乖女,男人會多給幾分眼神,甚至會主動出手相助。

換句話說,傅家這位三叔,偏好那種典型言情劇裏的灰姑娘女主角,貧窮、漂亮、堅韌、讓人心疼。

為了拿下他,尹夏夏兢兢業業飆演技

去他會出現的地方打工、裝柔弱、扮可憐、裝無家可歸……

使出十八般武藝,她終於成功住進了他的別墅。

住進別墅,每天在那男人眼皮子底下,尹夏夏演戲演得十分辛苦。

趁著男人去出差,她叫了一堆上.門服務,甚至叫來幾位當紅的流量男歌手來給她唱歌跳舞。

家裏跟開趴一樣,熱熱鬧鬧。

她穿著抹胸小短褲,一邊讓男流量給她餵櫻桃,一邊跟閨蜜打電話吐槽。

提前結束出差回家的傅承澤:……

掉馬之後的尹夏夏,非常識時務地收拾東西走人。

她又過回了瀟灑大小姐的生活。

生日宴時,閨蜜邀請了一幫肌肉猛男,來包廂給她唱生日歌。

肌肉猛男一直在更衣間不出來,尹夏夏過去催。

打開門就看到傅承澤靠在那裏,似笑非笑:現在喜歡這種類型了?

包廂裏的朋友們左等右等,尹夏夏怎麽還不回來?

去更衣間敲門,只聽見裏面似有哭聲,只是這哭聲有點怪。

一門之隔的尹夏夏瘋狂求饒: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放過我吧

傅承澤慢條斯理,捏著她下頜:這裏不隔音,小點聲。

排雷:

1.SC、HE

2.甜文!

3.男主從頭到尾都知道女主在演戲。

第二十七章

池家老宅。

天氣預報說, 今年北城的初雪較常年推遲了半個月。

深冬時節,北城的夜風像刀子一樣,呼嘯著刮過。隔著豎窗, 落葉樹的枝杈是墨一般的黑,被風吹著, 只見其搖晃, 不聞其聲響。

屋內燈火通明,幾位衣著考究的中年男女或坐或站,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說笑。

這是傅之清辦的茶話會, 她愛熱鬧, 尤其是冬日,老宅隔三差五就要辦一場私人宴會,請的倒都是她相熟的同齡人。

公司離老宅更近,柏山別墅又冷冷清清的沒個人氣兒,今天下班池雨深便來蹭頓晚飯, 沒通知任何人, 結果就碰上了這場宴。

他獨自坐於豎窗邊的沙發,臂擱在扶手上, 指骨垂著, 抓著一杯威士忌,無聲望著窗外。

純黑色的襯衫扣子開了兩顆,領帶早在進門時就扯了掛在玄關。

傅之清從人群中溜過來, 小聲喊他, “兒子, 婚戒要不要摘了?”

池雨深側眸看向左手無名指, 素凈的男款婚戒。

戒身襯著透明酒液, 有種克制和失控劇烈交鋒的矛盾感。

“不摘。”

“等會兒阿姨們看到肯定會問你哦。”傅之清好心提醒, “你要想好說辭。”

池雨深平淡的眼眸從她臉上掃過,又平淡地收了回來。

就這麽一眼,傅之清突然發覺,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她看不懂他的心思了。

他的情緒不顯山露水,當然也會笑,但笑意很少觸及眼底。面無表情的時候,甚至讓人覺得緊張。

“你跟水水,感情有問題嗎?”傅之清直覺問。

池雨深放下酒杯,玻璃底碰在木桌上,發出悶響。

他從褲子口袋裏摸出銀質煙盒,抖出根煙,只咬在齒間,並未點燃。

他沒有回答。

結束在滬市的繁忙日程後,距離雜志紅毯和劇組開機還有半個月時間,陳梓給水水報了個演技進修班,不是速成,只教授一些常用的基本功。

司徒過往演戲靠的都是天賦和悟性,此次若想撐起一番女主劇,確實是需要再掌握一些基礎技巧。

進修班一個完整的教程是半個月,全封閉式培訓,每天只有半個小時自由玩手機的時間。

她靠在Fu酒店套間的單人沙發上,正在猶豫怎麽跟池雨深講這件事,卻見傅之清發過來一段視頻。

或許是視頻文件過大,文字倒是先加載出來了:

[寶兒,你倆吵架啦?你老公看起來興致缺缺。]

酒店網速有點慢,視頻終於加載成功。

身著黑色襯衫的男人倚著沙發靠背,眼睫微垂,擎住酒杯抿了一口,隱約能看到另一支臂搭在扶手上,指間夾著煙。

看起來有些頹,確實是興致不高。

煙管依舊是未點燃的,水水能夠感覺到,他在有意控制抽煙的次數。

每次也都只拿出來,頂多銜著,很少真抽。

明明是瘦削的身形,肌肉是薄薄的,可他黑衣黑褲,襯著墨綠的沙發,身形卻顯得像山一樣滯重。

司徒給傅之清回了消息,而後撥通了池雨深的電話。

嘟嘟聲響了很久,那邊才接起來。

她靜等了幾秒,男人沒有說話,她才道,“池雨深?”

那邊懶散地嗯了一聲。

嗓音帶著浸過酒液的啞和心不在焉。

有那麽一瞬,水水有點茫然,只覺得電話那頭的人好似非常陌生。

他還從未在她面前展示過這一面,散漫的、不經心的。

以往面對她時,他要麽是溫柔而克制的,要麽是惡劣作弄她的。

那茫然逐漸成形,讓她剎那間意識到,現在的他,才是他原本的樣子。

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出生在羅馬,世間再奢靡的人和物,都無法讓他提起興致。

一個念頭浮現在腦海

他隨時可以收回他的溫柔克制、他的荒唐懲罰,然後離她而去。

她的心臟沒由來的緊了一下。

沈默有頃。

男人口氣平淡,“怎麽了?”

水水下意識雙手握住了機身,“……我要去封閉培訓半個月,每天只有半個小時的自由時間可以看手機。”

池雨深默了幾秒,“行。”

水水心裏隱約有很多想問,卻都不知該從何問起。

“你都不問問在哪裏培訓嗎?”

“我已經知道了。”總算多說了幾個字。

他知道的甚至比她還早,陳梓有了初步想法之後,先來過問了他,他首肯,陳梓才往下繼續推進的。

封閉培訓的地點在濱海市。

是北城影視學院開設的校外班,由幾位德高望重的表演系教師得到學校允許後開設,每班次只有5名學生。

目標群體就是內娛這些年飛速湧出的偶像派演員,這些演員都有一些共同點

人氣高流量好、一己之力能吸引大量資金註入,但欠缺演技。

這些演員一般通告檔期也很滿,很難擠出完整大片的時間,由此,一個完整的教程也才半個月。

但教師也不願降下質量,所以短教程時長帶來的必然是高強度,以及對學員集中註意力的高要求。

時間又短又要高質量,聽起來有些怪異,但這正是這些年內娛發展的寫照:浮躁和質量的博弈。

司徒水水,經歷了男藝人帶來的網暴,又被謠傳是攀上了娛樂圈金字塔傅家後成功翻身

簡直是一個完美的內娛生態樣本。

見到真人之前,這就是許興炎老師對司徒水水的全部印象。

第一次見面,他特別留心觀察了這個女孩。

跟她同一天到來的還有另外兩男兩女,都是當紅的偶像演員,年紀也都剛剛二十出頭。

另外四個人,無一不帶著傲氣,那是種被粉絲捧著,被助理團隊伺候著,被經紀團隊哄著,才能滋養出來的獨屬於年輕人的傲氣。

司徒水水完全不同。

她像是那種窮人家養出來,但性格開朗大方不拘小節的女孩。

許興炎見過太多人了,他一眼就可看出,司徒原生家境一般,也許沒吃過太多苦,也肯定也沒怎麽被人愛過疼過。

但她長得實在漂亮,明艷大方,隱隱有種古早港女的俠氣。傳聞中性格也鋒利。

是那種闖得好遇上貴人,便可一步登天,若遇人不淑或運氣不佳,也可急劇湮滅的類型。

分配的住處是簡潔的單人間,有點像高校的博士宿舍。

入住的第一天,許興炎就收了所有人的手機。

晚上十一點準時熄燈。

白天的課程很滿,甚至連午休的時間都沒有,晚上燈一熄,水水幾乎是秒睡。

一轉眼三五天過去了,通過搭戲排練,她很快跟另外四位同學混熟了。但她能感覺到,他們看她的眼光,總帶著窺探的意味。

這天晚上,飯後,她在睡衣外罩了件大衣,獨自在園區內散步。

這裏曾是北城影視學院濱海分校區,後來分校區被取消,此處就成了各高校的校外班聚集地。

天色已晚,園區裏黑黢黢的,路燈微弱,只有月光皎潔,似水。

行至培訓室所在樓棟背後一處灌木叢,倏然聽聞前面有細微人聲。

聽不真切,但帶著不易察覺的喘息。

水水一楞,下意識望過去。

兩個人影一高一矮抱作一團,正在親吻。

日日白天都能相見,縱然此刻燈光再暗,她也能清晰地分辨出,那兩位是她的同班同學,當紅流量白鴻和小花段茵茵。

司徒水水瞠目結舌,眼睛瞪得溜圓。

她腦子一炸,下意識捂眼轉身拔腿就跑,一連串動作一氣呵成。

一鼓作氣躺回床上,心臟還是鼓噪得厲害。

濱海市的冬季溫暖潮濕,行道樹都還是一片綠意盎然,異木棉開得正盛。

今晚月色好,婆娑的花影投在床頭。

司徒水水閉著眼,小口小口平覆呼吸試圖入睡。斑駁的影在眼皮上跳動,似日光下粼粼的水底。

太靜了。

寂得像在老宅池雨深臥室的那晚,也像他風塵仆仆趕來Fu酒店套房的那晚。

夜中,異木棉的香味也變得更濃了,絲絲甜酸,被夜風攜著,拂過她的面,她的唇。

她不期然想起了池雨深的吻。

他的唇很軟,可以是溫柔的,也可以是兇蠻的,全憑他的心意。

那唇曾到訪過她身上很多地方。

在Fu酒店行政套房獨處的那一夜一天,他要了她兩次。

當然,並不是真的要,只是滿足了她。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此刻水水回想起來,並不覺得滿足,只有一種空虛。

似是有什麽東西在蠶食她的心肝,讓她恐慌,讓她覺得好像哪裏出錯了。

但那種隱約模糊的可能性,讓她不敢想,那是她從未涉足過的領地。

她捂住臉,搖了搖頭。不能再想了。

腦海裏卻浮現池雨深的眼眸。

那是午後,在Fu酒店套房內,她已經被他抱到了床上,整個人都還在發抖,尤其雙膝,無法控制的抖。

她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呼吸難以平覆。

隔著兩米的距離,那男人擦掉唇上沾染的她的津液,坐在沙發上抽煙,透過繚繞的煙霧,那雙眼一直鎖著她。

他知道現在的她需要一個擁抱,一些輕柔的安撫意味的吻。

兩人都心知肚明。

可他不為所動,那雙眼眸底帶著無動於衷。

像是被這回憶中的漠然眼神刺痛,水水忽然意識到,不止是事後的無動於衷,甚至在當時,他也不可避免地有了反應,但他從頭到尾沒觸碰她的身體半分

薄唇和手指在冒犯她,但身體軀幹卻抑忍著,沒有貼她。

像是只為了滿足她,而劃出一條涇渭分明的線。

此刻再回想起來,那時的他明顯是在繼續他的懲罰。

除了範小姐一事,好像還有別的事,讓他擺出了這種態度。

可明明前不久,在池家老宅,他的唇和指尖都是溫柔的。

水水被他溫柔和懲罰交替的態度弄得迷茫。

……

第二天,午間一拿到手機,水水就打開微信,準備找男人問個清楚。

這種時候,她腦子總是不靈光,光靠自己是想不通的,她選擇直接問當事人。

作者有話說:

說我女鵝聰明吧,感情的事她自己很難想通,說她不聰明吧,她還知道去問當事人。emmm……

第二十八章

手機開機, 延遲數秒,微信剛打開,便叮呤咣啷彈出了幾十條消息。

有陳梓趙雪他們三人小群發的, 有春水經紀大群發的,還有裴瑜和吳永亮發的, 說的都是同一件事:她又上熱搜了。

#白鴻段茵茵熱吻# 爆

#司徒水水演我# 熱

#司徒水水表情包# 熱

微博熱搜詞條又掛上了她的大名。

點進置頂視頻:

扒客帶來的新鮮爆瓜!本年度TOP1的大瓜!瓜田也要在年底沖業績了!

昨天記者路過北城影視學院老校區, 溜進去看看,結果就看到了這一幕!當紅流量白鴻和當紅小花段茵茵在樓後花園裏接吻!天吶,他們不是去進修演技的嗎?難道這是私下在排練吻戲?!也太刻苦太敬業了!

看看這吻得, 難舍難分溫柔繾綣啊, 希望這個視頻發出來,不會導致他們分手,扒扒不忍心棒打鴛鴦呀!

視頻旁白配音極盡陰陽怪氣諷刺刻薄之能事。

雖然畫面很糊,但依然能看到不遠處她溜達過來,然後瞪大眼睛繼而飛速跑走的身影。

評論:

[路人:這……應該是圈裏有史以來最錘的瓜吧。]

[路人:笑死, 你們看到鏡頭後面一閃而過的司徒了嗎?震驚捂臉逃跑.gif。]

[粉絲:啊啊啊啊我水寶好可愛救命]

[路人:司徒要笑死我哈哈哈哈哈]

[路人:司徒真吃瓜第一線]

網友速度極快, 背景裏高糊的她已經被單獨截出來做成了表情包。

陳梓打來語音電話,“水水, 白鴻和段茵茵馬上就會被經紀人接走, 你最好待在教室或者宿舍別出去,以防被記者逮住問問題。”

“好的。”幾乎是同一時間,本次培訓的群裏, 許老師也發了通知, 說今天下午暫時停課, 無關學生請待在宿舍。

她來不及吃午飯, 匆匆回到了宿舍。

坐在寫字椅上, 一條一條翻看了朋友們發來的微信, 挨個回覆。

一直將主界面往下拉,發現最後一個未讀消息是池雨深。

時間顯示是昨天下午一點的消息,短短的幾個字,不用點開對話框就能看完:

[出差,有時差。]

什麽意思嘛?

也不說去哪裏,也不說去幾天,話老是說一半。

水水氣呼呼地給他撥語音電話過去。

剛點開,忙音響了幾聲,她驀然意識到:兩人本就是假夫妻,本就沒必要互相匯報行程。更何況,這兩天池雨深對她的態度,實在說不上好。

那男人大概率不會再哄她了。

腦子一熱,手忙腳亂掛斷。

剛手動鎖了屏,立刻有電話彈了出來。

來顯是:池雨深。

水水有點猶豫,一時間呼吸都急促起來。

怎麽辦怎麽辦?

想了幾秒,腦子裏還是一團亂,幹脆心一橫,直接接了起來。

她故作不在乎,“給我打電話幹嘛?”

池雨深:“……”

他也不去糾正她:這位小姐,明明是你打給我的。只說,“吃午飯了嗎?”

嗓音帶著熟睡中被吵醒的暗啞。他現在人在英國,時間是半夜四點半,被震動吵醒,立刻就回撥了過來。

“還沒有。”水水下意識回答了他的問題,提到吃飯,理智立刻回籠,“還不是因為白鴻和段茵茵那檔事兒,我飯都沒來得及吃,趕緊回宿舍了。”

語氣帶著點抱怨。又從頭到尾原原本本講了白鴻和段茵茵的事兒。

她聽到了打火機點火的嚓聲,意識到男人的聲音好像是被吵醒的,這才明白過來:有時差,他剛剛還在睡覺。

池雨深下了床,站在窗邊,點了支煙醒神。

聽她說了一通,他只關心,“現在餓嗎?”

明明是極正經的問題,被他低低問出來,顯得非常不正經。

水水臉上發熱,她抿了抿唇,賭氣一般,“不餓。”

池雨深默了默。

水水轉移了話題,“對不起哦,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永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這次回答的倒是很快。

察覺到男人的縱容,水水的作精本能再次上線,全然忘了男人前幾天對她的冷淡,“是嘛?那我以後真的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怎麽辦?”

“……比如?”

水水認真想了想,“比如再次甩了你?”

池雨深靜了片刻,卻笑了起來,“司徒水水,你不是早就打定主意,三年後合約到期一拍兩散嗎?”那笑沒有任何愉悅的意味。

聽了讓人覺得刺痛。

水水只覺得心裏猛然一空,這種陌生的情緒讓她茫然,她神游般問,“那你呢?你怎麽想?”

“我的想法重要嗎?”淡淡的口吻,讓人猜不出他想得到什麽樣的答案。

“你不願意說就算了。”水水要結束這個話題。

實在是內心極度慌亂,讓她本能地想要逃避。

池雨深摁滅煙,垂眸看向倫敦的夜景。

他一時沒說話。

但他帶給人的感覺讓人難以忽視,水水明白,他沒有要結束這個話題的意思。

她不作聲。

蜷在寫字椅上,乖得像個鵪鶉。

靜等了數秒,她聽到男人說

“我當面告訴你。”

話語沈沈,帶著篤定和承諾的意味,隔著遙遠的距離傳來,如同要撕開這命運的茫茫迷霧,要將她從遲鈍中□□,讓她看清她的心、他的心。

默了幾秒鐘,男人繼續道,“……我很貪心,要的很多。”

嗓音沈啞,語氣卻平靜,似是站在上帝視角審視自己的心。

水水心跳如雷,嘴巴卻緊抿著,緊張得腳趾都蜷縮起來。

明明是大白天,正午時分,外面陽光正暖,她卻覺得像是與他獨處在倫敦的夜中,整個人被他的聲音、他的話語挾裹著,似深陷溫暖的牢籠。

“你會怕我嗎?”聽筒裏持續傳來男人的聲音。

“怕……怕你什麽。”水水幹巴巴地問。

她的聲音實在軟,跟平日裏或中氣十足的或元氣滿滿的截然不同。

池雨深呼吸都緊了。

無形的線,穿越了陸地大洋,那線緊繃著,搖搖欲墜,不知是哪一端即將失控。

不被問的時候還好,一被問,水水立刻想起了男人這幾天反常的態度,她委屈起來,“我只怕你懲罰我。”

池雨深腦子裏空白一瞬。

半晌,他才輕輕笑了一聲,“你不舒服嗎?”

笑意與剛剛的不同,染了欲,但帶著幾分克制。

跟這段時間的他一樣,是抑忍的。

水水反應幾秒,才意識到兩人是跨服聊天,她說的是他的態度,他說的是她的……

她登時從耳根紅到腳跟,“舒服你個頭。”

幹脆利索掛斷。

掛斷之後,司徒水水趴在床上哀嚎了半天。

直到肚子餓了,準備爬起來找點吃的。

下午沒課了,也不能去食堂,好在因為這變故,剩餘的學員都要聯系團隊,許老師就沒再收手機。

她正琢磨著打算看看外賣,手機卻又響了。

她嚇了一跳,還以為又是池雨深,便看也不看,直接鎖屏。

靜了一分鐘,又響了。

她皺著眉頭翻過屏幕,一看是許興炎老師。

急忙坐端正了,清清嗓子,“許老師,您找我?”

“司徒,你經紀人托我給你送點飯。”

陳姐怎麽會知道她沒吃飯?

腦子轉了半圈,才想到唯一知道她沒吃飯的是池雨深。

定是那男人在通話結束後吩咐了陳梓。

時間緊,接到電話的陳梓來不及去尋找池雨深所說的名品餐廳,只能拜托許老師在園區食堂挑幾道幹凈的味道好的,給司徒送過去。

做完這一番事兒,也收到了司徒水水發來的返圖,陳梓忽然意識到,昨天林秘書不是說了深總要去英國出差?

她擡腕看表,一看吃驚不小,好家夥,新婚夫妻這麽膩歪的嗎?半夜四五點還在聯系?!

當天下午,白鴻和段茵茵雙雙發了聲明,先表示了對粉絲的歉意,再表示兩人已經分手。

兩人的經紀公司把熱搜壓了下來,反而在無形中給司徒水水助推了一把。

#司徒水水演我#的詞條在文娛榜熱搜掛了一天,表情包越來越豐富,底下評論清一色的哈哈哈哈哈。

水水邊看邊覆制表情包,跟裴瑜互發。

裴瑜前不久忙了一陣,這幾天正在海邊度假,穿著比基尼躺在沙灘椅上,看著司徒發來的表情包,笑得樂不可支。

[裴瑜在休假勿cue:笑死,白鴻和段茵茵估計恨死你了,因為你這表情包,他倆要反覆被人拉出來鞭屍。]

[水水大作戰:我只是散個步,無辜.jpg]

[裴:你這培訓得半個月?想不想你老公?]

[水:不想他,我還是比較想你。]

裴瑜忽略她不正經,徑直問:

[你倆有進展嗎?]

要說進展嘛,肢體互動進展了不少,但她還是不明白他心中所想。

水水忽略了臉上的一陣燥熱,回覆:

[他正在出差,說回來當面告訴我他的想法。]

[裴:!要do了是不是!]

[水水:??(拎腳)(倒提)(倒倒你腦子裏的黃色廢料)]

裴瑜無情地拆穿她:

[黃色廢料的噸位還是比不上你,你當初看上他不就是被美色糊了眼?]

[水水:嘿嘿。不過我培訓結束就得去走紅毯,一時半會兒還見不著他。]

[裴:這有什麽,紅毯後不肯定有私人晚宴嘛,你老公要是想見你,豈不是輕輕松松可以出席。]

水水抿唇:

[不會的,他從不出席那種公眾場合。]

這是她對他的了解。

沒成想,裴瑜卻一語成讖。

不久後,她果然在紅毯後的晚宴上見到了他。

隔著奢華大廳裏的衣香鬢影觥籌交錯,似是隔著千山萬水,她遙遙地撞進他的眼裏。

作者有話說:

裴瑜演我

要do了是不是!

第二十九章

或許是公關方到位, 白鴻和段茵茵的風波第二天就已完全平息。

培訓班重啟了教程,由於只剩下3位學員,許興炎便有了更多的時間扣他們的肢體、表情、細節。

流量演員們, 大多數都只會做冷臉,不太會表現細微的情感波動。

於是一整個上午, 許老師都在引導他們, 表現何為“細微處表現崩潰的情緒”,一個動作、一個神態,重覆上數十遍, 課程結束的時候, 水水感覺臉上的肌肉都要不聽使喚了。

午間,她和其他兩位學員一起來到食堂,打了飯,坐在包廂裏吃。

午間的規則是半小時用餐、半小時看手機。

她心裏老覺得好像有事兒,於是飯吃得飛快, 匆匆扒完, 就找老師領了手機,找了個空包廂坐著。

微信依然有不少消息, 三人小群裏, 趙雪陳梓都在問她吃得怎麽樣睡得怎麽樣。

裴瑜給她發了幾張照片,小圖就能看出來,是海邊的泳褲腹肌美男們, 貌似是一個模特團隊在海邊拍攝。

吳永亮給她發了張到賬截圖, 興奮地說上一部戲片酬到賬, 下次見面請她吃飯。

甚至宋淺薇都給她發了消息:

[幼稚園專業反派小宋:忙了一天剛吃到瓜, 你也太搞笑了哈哈哈哈]

獨獨沒有池雨深的。

想來也是, 他是去出差, 臨近元旦,估計很多事情要處理。

水水挨個回了朋友們的消息,然後放下手機,托腮嘆了口氣。

她心裏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是想他嗎?她自覺好像也沒有,只不過是想跟他說說話,跟他吐槽培訓好累,老師好嚴格等等。

短短半天時間沒有網,她就攢了一肚子話想跟他講。

她喜歡他接她的話,從不讓她的話掉在地上,喜歡他對她無限縱容的態度,但是,她不喜歡看不懂他的心情,不喜歡看不透他心裏的想法。

或許是傅之清那天發來的視頻讓她刺激到了:那是她從未看過的池雨深的另一面,而那一面,也許更接近他的性格底色。

昨天的電話,她本是想問他,為什麽不肯給,為什麽在那種時候,還能夠波瀾不驚地看著她。

可話語的方向卻總是被他引導著,去向他想聊的話題。

於是,到了最後,她什麽有效信息也沒有獲得,還是雲裏霧裏的,有些懵懂。

在與池雨深通過電話的第三天中午,水水照例吃過午餐,急匆匆打開手機查看微信。

或許是其他朋友都逐漸知道了她最近在培訓,時間緊湊,所以都漸漸地不再跟她閑聊了。

微信界面只有一條新消息,來自她的媽媽。

[寶貝水,有閑錢嗎,給媽媽打五萬。]

把對話框往上滑了四五屏,都是類似的對話:

打錢。

好的。

破天荒的,這次水水沒有直接打錢,而是多說了一句,“媽,你知道我結婚了嗎?”

自水水上大學起,她的媽媽王小燕便去了國外,邊打工邊旅行。

母女倆聯系不多。

王小燕在國外也不容易,所以水水非常懂事的從不張口要錢,自己打好幾份零工,兼職禮儀小姐、啤酒推銷、某寶模特等等,也能夠自負學費和生活費。

王小燕有她自己的人生,水水也沒什麽好抱怨好指責的。

自她出道之後,王小燕便偶爾找她要一點錢應急用。水水掙的錢雖比不上圈內大拿們,但應付日常生活總歸是綽綽有餘的,因此她也不曾猶豫踟躕過,每次都是要多少給多少。

王小燕是個沒頭沒腦的簡單性格,從她給女兒取的名字便可窺見一二

算命的說她女兒命裏缺水。擱尋常人家,肯定翻爛了字典詩詞,要取個優雅有深度、又帶有三點水偏旁的名字,只有王小燕女士,直接給女兒取名水水。

被這樣性格的媽媽養大,於是司徒的性格跟王小燕簡直是如出一轍,兩個神經大條的人,從沒有過任何深入的談話,既沒有尋常母女的那種親密,也不像有些極端的母女那樣反目成仇。

她們倆人,好像有點不熟。

半個月後。

月底,北城郊區某私人莊園。

《LIGHT》雜志一年一度的星光紅毯,是娛樂圈獨樹一幟的“年度人物”盛宴。

與其他紅毯註重年度作品、人物影響力、年度所獲獎項不同,《LIGHT》的紅毯更註重一些特立獨行的方面,比如,前幾年曾有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獲邀出席

這位小演員當年早些時候獲得了某項發明技術專利。

司徒水水今年能夠受邀,大概率是因為韜光養晦一擊必殺手撕渣男褚景安一事:她給大家示範了遇到不公事件之後,聰明的反擊做法。

培訓一結束,陳梓趙雪和韓勇,便帶著造型師接了她,從濱海直奔北城,造型都是在路上車裏做的。

時間很緊,她甚至沒來得及給池雨深發條信息。

但想必那男人也都知道。她的行程,自然有陳梓告知他,他如果有心照顧,自然也有趙雪幫他將諸事安排妥當。

隆冬時節,天氣陰冷,遲了半個月的雪,還是沒下。

紅毯從前院花園入口一直鋪到莊園主屋門廊前,兩邊夾道架著數百臺攝像機,後面或坐或站著身裹長羽絨褲的記者,個個凍得直搓手。

照明燈氛圍燈,將整個花園照得燈火通明如同白晝,仰頭幾尺的夜色都被逼退了幾分。

一溜豪車成一字型,橫排在花園入口處,裏面按順序依次坐著今晚的紅毯嘉賓,個個身邊都坐著造型師化妝師,正在為即將登場的明星藝人們做最後的補妝、細節調整。

司徒水水是開場。

主持人報幕的聲音透過音響在整個花園裏回蕩。

身穿西服外搭黑色長大衣的高大男模站在後車門,白手套交握著放於身前。

“《LIGHT》紅毯典禮正式開始,讓我們歡迎第一位嘉賓司徒……水水!”

水水眼一閉心一橫,將羽絨服脫掉,搓搓手臂,深吸一口氣。

白手套從外撳開車門按鈕。

所有鏡頭唰得一下齊齊瞄準了緩緩打開的車門,聚焦、放大、不放過每一寸。

閃光燈如暴風雨夜的雷鳴閃電般,密集閃爍。

黑色靴根結結實實踩在青磚面上,接著出現的就是冷白利落的小腿線條,往上是赤著的飽滿大腿,一路開到了腿根處。

黑色的露肩裹胸高開叉長裙,面料柔滑,不反射一絲光線,是比今晚的夜還要濃重的黑。

藤蔓臂環與發頂的同材質同圖案發帶互相映襯著,在森白的照明燈下,無聲散發著冷酷殺氣。

一步一步自花園入口走向主屋門廊的黑裙女孩,嘴唇緊抿著,沒有一絲笑意,眼神如堅冰,那不但是冷漠,更帶著天然的攻擊性,視線不躲不閃,如有實質。

一眼就可見其著裝概念

她是從苦寒之地的枯木林,邁向下一個未來的“殺手”。

手撕渣男的“覆仇”,並不是她的目標,那只是她“不得不做的事情”之一。

有個攝影師不禁罵了句臟話,“我他媽從來沒見過這種殺氣騰騰的開場,真牛X。”

在紅毯盡頭處簽字留名,接著是與主持人互動三分鐘的環節。

直播鏡頭從腳一寸一寸上移,最後停在司徒的臉上。

足足三分鐘的單人鏡頭大特寫。

……

剛剛走到鏡頭拍不到的地方,趙雪就急忙給水水披上羽絨服,又往她手裏塞了毛絨絨的熱水袋,“凍壞了吧,冬天在戶外走紅毯,真的太要命了。”

水水已被凍得快僵住了,一時說不出話,只能提著肩膀點點頭。

“不過還好,我剛剛在看直播,畫面裏你一點兒都不抖,完全看不出來有多冷。”

工作人員在前面帶路,引導他們去往司徒水水單人的休息室,為內場的私人晚宴更換衣裝。

休息室相當寬敞,燈光設置有多種模式:明亮的模式方便化妝更衣;氛圍感燈帶模式方便藝人在此休息候場時,拍攝照片。

通體是白色系設計,奶白色的長沙發相對而擺,靠墻是各類化妝品護膚品齊全的化妝臺,右手邊有一道門,是更衣間,內場著裝已經懸掛其中。

水水的內場著裝是一套成衣,算不上特別貴重,但好在襯她。

黑色西裝,內搭是深V領的白色絲質白襯衫,光滑的垂感面料,顯得整個人挺拔又利索,大波浪長發和開到胃處的領子,又增添了一點柔軟的意味,中和了西服帶來的攻擊性。

與紅毯高定禮服的概念相承接

內場是“殺手”的地下酒吧,暫時洗去雙手的血腥,閑閑地喝杯白蘭地。

在休息室等了將近兩個小時,身體早就回暖了,工作人員才敲門示意他們可以移步內場了。

內場屏退了所有的記者和無關人員,只有紅毯嘉賓以及主辦方的高管、主辦方邀請的其他大腕才能進去。

經紀人和助理都只能等在外面。

私人莊園主屋的大廳,寬敞豪華,巨大的水晶吊燈長數米,從中空的三樓天花板垂到一樓,一排排鋪著整潔白色桌布、擺著各類玫瑰的長桌上,透明的玻璃杯摞了足有十層,酒液浸潤,奢靡浮華。

衣裝光線的男男女女三三兩兩站在一起寒暄,侍者忙碌地穿梭其中。

司徒水水就是在這時,遙遙地望見了大廳那頭的池雨深。

她瞳孔地震,突然開始緊張,攥著杯壁的指,指腹用了十足的力道。

可相較於她明顯的情緒波動,池雨深的眉眼卻波瀾不驚,只十分克制地看了她的臉兩秒鐘,便移開了視線。

他穿著三件套西服,袖扣、領帶夾也一絲不茍,矜貴疏離,英俊淡漠,讓人仰望。他好像是這宴席唯一的主角。

不僅水水這麽想,也許在場的所有人都這麽想

他甫一出現,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即使在這滿是娛樂圈俊男美女的地方,男人的外形也實在過於突出。

他不像娛樂明星,因為他實在沈穩內斂,隱隱散發著少數金字塔塔尖人士才有的壓迫感;他也不像商界大佬,那些人大多數大腹便便,一臉精明像,少數長得不錯的,也或多或少有點造作。

他從未在這種類型的公開場合露過臉,在場幾乎沒有人知道他是池家的。

即使是本場宴會真正的主人,那個冠名讚助了《LIGHT》雜志本次活動的車企董事長,也只以為他是姜煊帶來的好友。

一周前,是姜煊親自聯絡了車企董事長,表示要帶一位朋友來,從頭到尾都沒提這位朋友的真實身份。

以前他從不出席這類宴,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他真的無法低調。

他自有一股獨特的氣場,來搭訕的人都要鼓好久的勇氣,生怕自己不夠漂亮、衣著不夠光鮮、學歷不夠高、家世工作不夠跟他門當戶對。一身閃亮的人來到他面前,又會陡然生出自我懷疑,怕自己太高調輕浮,不夠沈穩,讓他看不上。

這麽多年來,也只有司徒水水一個人,饞他,便直接撲上來表白。

她不怕他覺得自己輕浮,也不怕他覺得自己不夠格,更不怕自己配不上他。

事實上,她從未想過這些。

若是此刻裴瑜也在,遙遙地隔著大廳,看到那一頭眾星捧月的男人,她肯定會撞撞水水的胳膊,小聲跟她感慨:有些人生來就是被人仰望。

或許還會生出幾分酸澀的心情,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是恒定的,時間的推移、自己的努力,並不會讓這距離縮短一分。

但司徒水水並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就像在大學,她初遇她時,抑或者像現在,隔著遙遠的距離,她望著他被眾人圍繞之時,她從不覺得跟他距離遙遠。

……

司徒水水一直遙遙地關註著他的動向,觀察了快二十分鐘,發現這男人完全沒有落單的時候。

搞得她連使個眼色的機會都沒有。

她憤憤不平地,怒喝一口氣泡酒,將酒杯放到路過的侍者盤子裏,再一擡眼,卻看到池雨深面前又換人了。

那身影有點熟悉。

她凝神仔細分辨,盯著那側臉看了數秒,意識到那女人是範妙晴。



範小姐怎麽會在這裏?

好奇怪,池雨深不是不願意跟這位範小姐多說嗎?怎麽現在倒是一幅相談甚歡的樣子?範妙晴捂嘴低笑,池雨深不但沒有走開,反而招來了一旁的姜煊,彬彬有禮地介紹給她。

司徒水水又怒灌了一大口香檳,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敲字發給池雨深。

[來找我。]

消息發送成功,她便半靠在長桌上,隨手拿起一杯,邊喝,邊給那男人發射眼神。

好在一直跟在他身後的保鏢非常盡職盡責,手機一震動,便遞到了他面前。

他解鎖屏幕查看,略微頓了頓,對周圍的人告了聲失陪,離開了漩渦中心。

水水急忙放下酒杯,疾步往休息室的方向走。

走出幾步才意識到問題所在:陳梓趙雪和韓勇都在休息室裏等她,去那裏也無法獨處。可話又說回來,她邀約他獨處,是為了什麽來著?好像也沒什麽急事要講啊。

腦海裏亂,腳步也跟著亂起來。

她有點懊惱,自己老是這樣,行動快過腦子,搞得很被動。

看不得他被別人圍著的樣子,便想把他招來,可招來之後做什麽,她倒沒了主意。

走廊的氛圍燈有點暗。

冷不丁斜裏伸出一只手臂,攬著她的腰,將她一把薅進了走廊側邊的包廂中。

司徒水水驚呼一聲,還沒來得及喊,嘴巴就被捂住了。

“噓,是我。”

水水心裏猛地一跳,甩開他,“你幹嘛?”

男人默了默,眉眼略瞇著,“找我什麽事?”

水水怔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她轉移話題似的,向包廂深處望了望,“這裏沒人哦?”

包廂跟她的休息室是同樣的裝修風格,亮著淡淡的昏黃的氛圍燈。她話音落地,室內只餘一片靜謐。

所有聲響被隔絕在厚重的軟包門外。

她沒由來的有點心慌。

池雨深後退半步,與她拉開距離,指尖探進口袋中,從銀質煙盒中抽出根煙,夾在指間。

雖然身體距離拉開了,但他的視線還留在她的臉上。

水水被他盯得不自在,故作輕松地走到沙發前坐下,“好久不見了,聊聊天。”

確實是有足足半個多月沒見到面了。

他的身形,他的眉眼,比她記憶中的更加挺拔、英俊。

坐下之後,她才驚覺,這樣的姿勢,就變成了她需要仰視他,好像更不妙。

好在過了片刻,池雨深也走過來,坐下了,坐在她斜對面另一張長沙發上。

那沙發通體乳白色,樣子也有些可愛,襯著他一絲不茍的三件套西裝,顯得違和。

這可愛和禁欲相互矛盾的場景,讓水水莫名想起了池雨深和範妙晴站在一起的模樣,她沒控制住,輕哼一聲,“你剛剛在跟範小姐聊天哦?”

頗有些陰陽怪氣。

“聊的什麽話題?她笑得那麽開心。”

池雨深沒有馬上回答她,反而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很快接通。

他簡短地說,“03包廂,別讓任何人進來。”隨即掛斷。

水水忍著心裏的酸楚,繼續陰陽怪氣,“03包廂是哪個?範小姐的私人休息室嗎?”

池雨深還是沒回答,只盯著她。

水水被他這樣的冷漠態度再次刺激到了,眼圈驀地紅了,她轉開眼,咬緊了下唇。

一聲不吭,似是要打定主意跟他開始冷戰。

“哭了?”池雨深問。

總算跟她說了句話,只是這問句,卻像是禮貌一問,僅僅是點到為止的紳士行為。

水水猛然起身,“我沒話跟你說了,我要走了。”

“站住。”

水水根本不聽,作勢要繼續走。

池雨深臂一伸,便拉住了她的手腕,沒有用十足的力氣,也沒有弄疼她,但力氣的差異卻讓她根本動不了了。

這樣的不對等,讓她更委屈了。

她回過頭來瞪住他,“對,你力氣大,你拉住我我就走不了。你到底想怎樣?”

池雨深依舊冷靜,“坐上來。”

若擱平日裏,水水最喜歡聽他說這句話,她喜歡去他腿上玩鬧。

可現在,她心裏對他有氣,不願意乖乖聽他的話。

但她又是最識時務的,此刻不聽話,男人也不會放過他,只會讓她自己更狼狽。

她挪到他膝邊,岔開腿跨坐上去,還故意放大了動作。

她扶著他的肩膀,依舊癟著嘴,“這樣坐嘛?”

池雨深單手扣住她的後腰,夾著煙的那只手撫上來,摩挲她的唇角。

視線停在那殷紅的唇上,沈沈地停了數秒。

他略偏下巴,欲吻她。

水水歪頭躲開,動作還沒完全舒展開,就在半途被截住了

男人扣住她的後腦勺,發狠地吻上。

很短的一個吻。

水水卻軟了聲音軟了身體,她覺得自己好不爭氣,一個半分鐘的吻就可以完全把她拿捏住了。

她捶他的肩,悶聲悶氣地控訴,“我討厭你。”

他略靠在椅背上,擡眸盯住她,“討厭我碰你?”

他好過分,明明知道她喜歡,卻非要這麽問。

水水心裏一直沒化開的委屈,此刻一股腦全湧了出來,她幾乎是喊出聲,帶著哭腔,“我討厭你那種時候還可以無動於衷地看著我,我討厭你明明有反應卻不碰我,我討厭你懲罰我……嗚嗚嗚嗚。”

池雨深波瀾不驚,心裏靜得仿佛沒有一絲風的深山秘境。

但呼吸卻輕了下來,眼睛緊緊鎖住她,“為什麽呢?嗯?為什麽討厭這些?”

聲音極富耐心,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循循善誘。

水水的腦子像是都被淚水給浸泡了,她怨懟地去看他的眼,想說,什麽為什麽。

視線相接,她卻被他的眸色所震懾住。

那眼眸是暗沈的,也是不動聲色的,但更是帶著逼迫意味的,好似要將她鎖住,逼她想清楚什麽事。

這樣對視了數秒,似是跨越了漫長的鴻溝天塹,水水的心臟裏好像驟然有雷劈過,巨響的雷,巨大的閃電,將她一直混沌的心裏,照得如同白晝。

她腦袋發暈,猛地抽泣一聲,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我好像,有點喜歡你。”

像個擱置多年,突然重又被接通了電源的發條玩具。

池雨深大掌扣住她後腦勺的長發,讓她迎向他。

溫熱的唇輕輕貼上她濕漉漉的眼睫、鼻尖、唇角,最後落在耳邊,

“真乖。”

幾乎帶著嘆息,嗓子啞得只剩下氣音。

北城遲了半個月的初雪,終於悄無聲息落下。

作者有話說:

小天使們,新年快樂!!

甜甜的一章,終於有了質的進展!

*

恭喜池雨深,溫柔和懲罰齊下,終於讓水水清醒,終於聽到了她親口說喜歡。

恭喜水水,終於認清了自己的心!

*

第三十章

池雨深離開了宴席的中心, 範妙晴的視線追隨著他的背影,直看到他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心頭泛起細微的苦澀,大拇指指尖深深陷進食指的側面肌膚。

她站在長桌邊, 垂著頭,假裝苦惱喝哪杯酒。

這樣的場合, 她不可能洩露自己的心情, 更不能讓任何人看出端倪。

“喜歡池雨深?”

冷不丁一道帶著嘲諷笑意的男聲突兀地響起。

範妙晴猛地擡頭,看到一個男人,擎著酒杯, 站在長桌的另一邊。

是池雨深的朋友, 叫姜煊。

兩人剛剛才經由池雨深的介紹認識,可這男人臉上的嘲弄卻一點沒有遮掩。

這太違和,因為範妙晴日常也接觸很多他們圈子裏的男人,一半是彬彬有禮的,另外一半也會裝作彬彬有禮。眼前的男人對她擺出這樣的態度, 只有一個可能:他看不起她, 並且覺得沒有尊重她的必要。

範妙晴臉色蒼白著,“這位姜先生, 你很沒有風度。”

姜煊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 嗤笑一聲,“所以呢?”

“請你不要糾纏我。我並不想認識你。”

姜煊仔細盯住她的臉,帶著探究, 而後略舉起雙手, 承認錯誤一般, “……我說錯了, 你不是喜歡雨深, 你只是想攀個權貴嫁個豪門。”

他從小就泡在這個圈子裏, 一眼即可看出,她的穿著、她的神態,都不像是被寵著長大的豪門大小姐,那種優雅和大方,更像是後天特意培養的,為了更符合上流社會對“兒媳婦”的審美。

範妙晴釘在原地,只覺得渾身發冷。

她抖著手,將酒杯放回長桌。

她快步走出了大廳,姜煊也追上來。

兩人一前一後,直到進入門廊,範妙晴猛地剎住腳步,回頭看他,語氣森然,“不要再跟著我。”

姜煊摸出根煙,點上,這才說,“我只是有句話想跟你說,”他頓了頓, “池雨深已經有主了,我可以作證,他非常愛他現在的老婆,你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

範妙晴生硬地,“多謝提醒。”

姜煊又意味莫名地笑了一聲,微瞇著眼,以一種極其不禮貌極其冒犯人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她,“所以,如果你想攀豪門,為什麽不找我呢?我沒有心上人,我可以考”

話還沒說完,就被範妙晴扇了一耳光。

姜煊還沒有被人打過,猛地挨了這一下,整個人都有點懵。

範妙晴好像也是第一次打人,她抖得很厲害,瞪了他數秒,才轉身離開。

姜煊銜著煙,盯住她的背影。

下雪了。

北城的初雪,飄飄揚揚落下,似是某種塵埃落定。

範妙晴步至花園入口,上了輛車

那是輛租來的豪車。

姜煊不用細看,便能分辨。

他兀自冷笑一聲,偏頭攏手將煙點燃,狠狠吸了一口。

03包廂。

昏黃的氛圍燈影影綽綽,像月色極好的夏夜,明亮但朦朧。

乳白色的長沙發上,男人坐在那裏,腿上跨坐著一個身穿垂感黑色西裝的女人。

不知什麽原因,男人調整了一下坐姿,右腿微斜著伸了出去,褲管隨著他的動作一蕩,皮鞋不染纖塵,看起來有種成熟禁欲的質感。

水水淚眼朦朧地望向池雨深,那眼神帶著茫然。

她沒頭沒腦地嗯?了一聲。

池雨深悶笑,額頭貼住她的額,“嗯什麽?”

水水暈乎乎的,“我剛剛又對你告白了一次嗎?”

“不是‘又’,這不是第一次嗎?”

水水皺眉表示不同意,“大學時候不是我追的你嘛,那不算告白?”

“‘池雨深,要不要跟我在一起?’”他重覆她那時說過的話,“這算什麽告白。”

“既然都不算是告白,那你為什麽答應跟我在一起?”水水好像很不服氣。

“因為我喜歡你。”

隨著話語落下的,是印在唇角的輕吻。

這倒是新鮮的信息,水水很驚訝,心裏湧出更多的疑問,卻被悉數堵在了唇齒間。

她不滿意,非要把他推開,問個清楚。

池雨深略略後退,眸子鎖住她,專註而認真。

“以後再問,先讓我親一會兒。”

她最受不住他這樣哄她,心裏變得暖烘烘的,腦子也不好使了,由著他親。

吻由淺至深,是從來沒有過的細膩、緩慢,像是第一次感受彼此的溫度、觸感。

於是所有的感觸都被放大了,唇的廝磨、纏繞的鼻息、換角度時男人那似有若無的輕笑。

包廂裏好靜,靜得甚至聽到細微的水聲。

她只覺得,他好會親好會親,幾乎讓她想哭。

吻引起了強烈的戰栗,她不由地抓緊了他的衣服,喉間逸出破碎的聲音,大腿也繃緊了。

池雨深本來只是想好好地細致地吻她,不夾雜任何別的什麽。

可她的反應,卻讓他不知不覺間加深了這一切,手越收越緊,她的腰往後折,失去了支撐點。

她捶他的肩,好幾下,男人才微微退後,鼻尖抵著她的鼻尖,平覆呼吸。

可這樣的坐姿太糟糕了,他垂下眼,視線就自然落在她深V的領口。

這裏太不正式了,不能在這裏發生。

池雨深極力清空腦子,轉移註意力,試圖澆滅火焰。

水水環著他的肩,垂眸看他,聲音柔柔軟軟的,“今天可以嗎?”

這帶著懇求的、渴望的、幾乎怯生生的問句,讓池雨深的呼吸都屏了一瞬,喉結上下滾動了數次,眸色暗得幾像深海,偏偏嘴上還是不放過她,帶著輕笑,“……可以什麽?”

她瞪他,可心裏軟得一塌糊塗,於是那瞪人的視線也變得軟綿綿的。

池雨深定定看了她半晌,再次偏頭親她的唇角,像是親不夠。

水水被親得心尖都在抖,鼻間被他身體的溫度烘著,讓她忍不住哼哼唧唧撒起嬌來。

“不要了……不要親了……嗚嗚嗚”

池雨深垂眼,攏了攏她西服的對襟。

原本的設計樣式隱隱能看到外緣和輪廓,現在距離又如此之近,那質感和氣息讓人避無可避。

他經受不了任何刺激了。

#司徒水水覆仇女神#

#司徒水水殺氣#

今晚的紅毯造型占據了文娛榜中間的熱搜位,詞條置頂了一個20秒的二剪視頻,10秒鐘紅毯10秒鐘與主持人聊天時的懟臉大特寫。

[路人:聽說司徒馬上要進李導的汴京探案劇組了,看了這個造型,真覺得,選角選對了。]

[別家粉絲:不知道是巧合還是特意選了這個造型給新劇造勢,團隊真的有在花心思(再次羨慕)]

[粉絲:啊啊啊啊我多變的寶貝水,麻麻愛你]

[粉絲:Y1S1,今天這造型適合叫老公]

[路人:這款高定應該是國內首穿吧?有沒有懂行的科普下這寬高定的級別?]

[時尚達人:

算不上懂行,但這套是藍血品牌今年的款,雖然比不上能穿超季的大佬,但對於司徒這樣的咖位也算是正合適,剛剛翻紅沒演過一番,如果直接穿超季,豈不是被衣服壓住了?個人感覺司徒的團隊做出這樣的選擇很明智。

這套國外有貴婦在私宴穿過,但司徒改了造型,配飾換成了泛冷光的銀質藤蔓“戰甲”,賦予了這套原本只有低調的黑裙另一番味道,造型師審美在線!

總之,如果讓我評,這個造型可以排上今年所有紅毯的TOP3。]

……

陳梓和趙雪一同待在司徒水水的單人休息室,緊盯著網上關於紅毯的輿論。

趙雪一邊將重要的反饋截圖發給宣傳,順便看了眼時間,“內場宴會已經開了四十多分鐘了吧?水水姐怎麽還不回。”

本來,在休息室更衣的時候,水水就說,今天太累了,就去內場露個臉,很快就溜回來。

陳梓對她的想法打算也沒有任何異議。畢竟,內場宴會主要就是為了給商界大佬們和藝人們建立一個溝通的橋梁,談代言談投資談合作……每個人都是帶著目的來的。

可現在的司徒完全沒有必要去做這些了,春水經紀會直接把合適的本子、商代遞到她手上。傅家護航,她高枕無憂。

陳梓眉頭微蹙,“是不是被人絆住了?”

司徒被傅家護著這事兒,也只是網友們的傳言,萬一有不了解娛樂圈近況的大佬當場動了歪心思……

陳梓話語落地,趙雪的臉色也嚴肅起來,“我給她打個電話。”

響了好幾聲,電話才接通。

趙雪開了免提,和陳梓兩個人湊在一起聽,那邊的聲音似有若無,難以分辨,“水水姐,你還好嗎?沒有人糾纏你吧?”

由於開了免提,細微的聲響也被放大了無數倍。

趙雪說完,和陳梓倆人都微蹙著眉頭,全神貫註地聽。

結果,聽筒裏傳來一聲糟糕的鼻音。

倆人俱是一怔,陳梓似是聯想到了最壞的可能性,她神色一凜,忙把手機從趙雪手中拿過來,“水水!怎麽回事,有人在你旁邊?你在哪裏?!”

邊說邊給韓勇打手勢:緊急情況!馬上跟我去救人!

聽筒裏傳來一陣窸窸窣窣聲,似是手機被換了手。

“是我。”

成熟男人的低音,暗啞,帶著忍耐。

趙雪呆了呆,“……是深總?”

陳梓最先反應過來,急忙說了句,“沒事,掛了。”隨後幹脆地摁斷,生怕再晚一秒又要聽到些更加糟糕的聲音。

他原本一絲不茍的三件套西服已經皺了,領帶被擰松,領口也被她扯開了幾分,隱隱露出鎖骨。

她也好不到哪裏去,西服外套的袖子被擼了上去。

他的指腹反覆在她小臂上摩挲,雖然流連不舍,但也不會再往更深處探了

這是他的抑忍,更多的接觸不應在這裏發生,應該留在家裏。

水水揪著他耳朵,唇貼過去,用氣音問,“帶我回家,好不好?”像是求饒一般。

池雨深默了數秒,而後低低笑了一聲,“你剛剛說,討厭我懲罰你?”

“嗯?”水水疑惑,氣血上頭,腦子實在轉得慢。

“可是,”他抱著她直接起身,雙手托著臀,慢慢地往包廂門口走, “我喜歡。”嗓音低得幾與心臟產生共鳴,讓她渾身發軟。

在這之前,水水只以為他溫柔,頂多偶爾有點惡劣,她從來都不知道,他竟然是這種風格。

半個月前的那些作弄、那種程度,實在算不得什麽。

小巫見大巫了。

作者有話說:

再次,新年快樂!!愛你們,飛吻飛吻

第 31 章

北城的初雪, 下得這樣大,不多時,地上已鋪了薄薄的一層。

無風, 只有靜謐的雪。

水水的脊背貼著門,雙腿緊緊扒著他的腰。

池雨深托著她的臀, 仰臉吻她的脖頸, 呼吸緩慢、粗重,濕熱的唇從皮膚上碾過,帶起重重的戰栗。

一門之隔, 包廂外的走廊上, 似是有人經過。

水水屏住了呼吸,一動不敢動。

在這被迫分神的間隙,她想起了,她其實有很多話想問他

在鼎晟酒店的偶遇,是不是你的預謀?

重逢之前, 你是真的在忙相親嗎?

你有沒有打褚景安一頓?

王聖哲被退出節目組的事是不是你搞的?

但都被他悉數堵回唇間。

在外面有人經過的時候, 他依舊吻著她,輕柔、緩慢, 但深入。

她的唇被迫張開, 迎接他。

全身都軟綿綿的,熱流在體內橫沖直撞,讓她頭腦發昏。

這樣的姿勢真的太糟糕了, 她能感覺到, 再不剎車, 他就要失控了。

“你想在這裏嗎?”她扶住他的臉, 用氣音小小聲地問。

是問句, 但其實更像是某種確認, 傳達了清晰的信息:她想,她在要他的同意。

池雨深鼻梁抵著她的下巴,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勻出,“……以後。”聲線發緊,兩個字說得短促。

水水:“嗯?”

池雨深,“第一次要在家裏,別的場合,以後探索。”

“你也是第一次嗎?”

池雨深失笑,“你以為?我說過的‘守身’,不記得了?”

水水艱難地調動回憶

他說的“守身”,應該是她來柏山簽合同那次發生的對話,她驚訝,“……那個時候你就?”想了想,“不對,你說的是三年都沒有……”

所以是……

“更早。”池雨深淡淡地將她的話續完。

這個時候,水水實在是沒有力氣去捋那些思路了。

她悶悶地嗯了一聲,尾音不自覺地拖長了,像撒嬌的小貓。

“走吧。”池雨深輕吻她的鼻尖,“車已經備好了。”

察覺到他要將她放下,水水立刻絞緊了腿,“我不要。”她摟著他的脖子,“我不要下來,我要你抱我走。”

……

四個保鏢,舉著四把黑傘,將兩人的身影圍得嚴嚴實實。

他就這樣抱著她,從主屋側門離開,上車。

上了車,她也不願意從他身上下來,一直捧著他的臉索吻。

雖然還未經歷過,但他吊她的胃口吊得實在太久了,她此刻真的有點欲/火攻心。

一邊在那男人臉上亂親,一邊表示不滿,“你真的好討厭,耍了我那麽久。”

他英俊的眉眼,此刻滿是溫柔,在這柔情之下,壓著他的本性。

襯衫卷到了肘處,成熟男人的小臂冷白修長,流暢的肌肉線條、凸起的青筋

攻擊性不言而喻。

“那你告訴我,你想要我什麽?”他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眸子鎖著她的臉,單手扣著她的後腰,好讓她坐穩點。

他那麽坦然地說出這句話,水水一時間拿不準他是否別有用意。

她盯著他的唇,歪頭眨眼,“嗯?”

“要我怎麽做?”他大發善心進一步說明,湊近了點,壓低聲音,指背蹭著她的臉。

饒是她再遲鈍,此刻也該聽出來了,男人話語裏的深意。

品出這層意思,水水的臉唰得一下就紅了。

她又不願意顯得自己放不開,便咬牙切齒地,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了句。

男人點點頭。

水水以為他放過她了。

接著就看到那男人眸底含著深不可測的欲/念,表情卻依舊波瀾不驚地,繼續問,

“怎麽進?進哪裏?”

他一點兒沒壓低聲音,水水又羞又惱,掙紮著就要從他腿上下來。

他終於放過她,悶笑著把她拖回來,摁著細細地親吻。

莊園在郊外,城區只有一條路通向這裏。

大雪紛飛的夜,車燈由遠駛近。

駕駛座的邢叔,努力忽略擋板後的聲音,專心開車,遠遠地就能看到一輛車停在路邊,司機模樣的男人站在車邊朝來車揮手。

看樣子是車拋錨了。

距離逐漸拉近,邢叔分辨出,站在車邊的還有一位女士。

那是範妙晴。

邢叔迅速開動腦筋

擋板後的情況,實在是不方便被打擾,可畢竟範小姐是夫人的忘年交,不可不顧夫人的面子。

最後,他示意副駕駛的保鏢給少爺的朋友姜煊打電話,讓他離開宴會時留意一下範小姐。

接到電話時,姜煊正在前院抽煙。

範妙晴離開後,他已經回到了主屋的宴會現場一次。

他擎著酒杯,站在主屋的中央,望向那衣香鬢影的人群,有那麽一瞬,他只覺得眼前的場景乏味。

這實在不應該,以往,那些觥籌交錯美酒佳人,正是他提神的最佳方式。

轉變來的突然,讓他措手不及。

他又回到前院抽煙。

下雪了,雖不覺得冷,可他夾著煙的指骨卻凍得發紅。一邊抽,一邊咒罵這鬼天氣。

電話來顯是池雨深的保鏢,姜煊意興闌珊地接起來,“池大少爺怎麽了?”

保鏢先恭恭敬敬地打了招呼,而後說,“少爺沒事,就是我們在離開莊園的路上,看到了範妙晴小姐,她的車好像拋錨了,邢叔請您離開莊園時,幫忙留意一下。”

姜煊站直了身體,把煙拿遠了點,“什麽什麽?範妙晴小姐?她有事給我打什麽電話?”嘴上罵罵咧咧,心跳卻陡然加速,他無意識地原地踱步,“你家少爺既然已經路過了,怎麽不順便載她一程?再說了,車拋錨了沒有拖車公司嗎?用得著等我?”

聲音吊兒郎當的,帶著不耐煩。

保鏢實在不善言辭,被他懟得支吾半晌,“我家少爺,現在不太方便……額……司徒小姐跟他在一起。”

姜煊是過來人了,一下子就聽出其中的深意。他哼笑一聲,“他倒是會享受。”

保鏢努力假裝自己聽不懂,“……不過,您說的對,拖車公司應該馬上就能到,那不好意思,打擾您了。”

電話掛斷,周圍重陷寂靜。

姜煊卻覺得身體發熱,他猛抽完最後一口煙,摁進羅馬柱旁的煙灰缸。

他自顧自罵了一聲,“租的什麽破車,還能壞在路邊,真有意思。”

呼出的氣,在眼前形成了一團團白霧。

隆冬時節的大雪天,她估計還穿著小禮服,此刻站在路邊,豈不是瑟瑟發抖。

姜煊心裏一陣煩躁,又在前院踱了片刻,終於叫司機備車,提前離開了宴會。

這大抵是習慣了玩鬧的他,頭一次在宴會中提前離場。

到了柏山別墅,池雨深依舊抱著水水,下車,上樓。

車庫的側門和主屋的側門以一道兩面玻璃的走廊相連接。

經過走廊,可清晰地看見落雪,前後院的地面上都鋪了白白的一層。

他這樣抱著她,她身上披著他的黑色長大衣,臉深深地埋下去,不敢見人。

這讓她想起了,他們初初重逢時,他也是抱著她,讓她披著他的衣服,幫她躲過那些視線。

其實才剛剛過去了一個月。

可她對他的認知,卻天翻地覆。

察覺到水水的動作,池雨深騰出一只手撫她的發頂,“沒人,不怕。”

老邢已經提前通知了小董和何姨不必迎接,本來在忙碌的家政阿姨們,也都早早撤離了他們回家必經的視線範圍。

於是,這一路上,靜得可怕。

好似整個柏山別墅都為即將發生的事做好了準備:屏息凝神著,提供了一個世外桃源般溫暖私密的場所。

上樓的途中,司徒水水才後知後覺開始緊張。

她本來埋在他頸間,忽然擡起頭來,“你可以溫柔一點嗎?我不太會。”

由於心慌,音量也就沒控制好,相當大,相當中氣十足的一句。

默默立在一樓樓梯旁的邢叔:

這是我能聽的話嗎?

……

池雨深當然是溫柔的,早已在他腦中預演過千百遍的場景,做起來是熟練的,但不可不免,開頭是艱難的。

按道理來說,初始的準備工作已經可以省卻,畢竟倆人都已被架在火上烘烤了數十分鐘。

可他沒有。

他依舊緩慢、溫柔,一點一點地親她,再逐漸加深這些吻。

他的指骨、掌心,都濕淋淋的。

他附在她耳邊,輕笑著,“寶貝水水,”呼吸噴灑在她頸窩,讓她喉間逸出破碎的糟糕的聲音,“濕透了,怎麽辦?”嗓音啞得讓她心裏發顫。

無措、慌亂、期待,那麽多情緒齊齊沖撞著她的心,她真的要哭了。

“還記得三年前,你堵住我去路的那一天嗎?”他卻說起了不相幹的話,“那天好大的雨。”

“我不管。”她開始耍賴,不想理會他的話。

“那天你的衣服也濕透了,記得嗎?”他眉頭緊蹙,暗啞低沈的、染了欲的嗓音,性感得讓她劇烈顫抖起來,“那天,”他頓了頓,“我就想”

他附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不堪入耳的話。

……

男人的惡劣實在超乎她的想象。

後來,在沙發上,他拂開她鬢角的濕發,低笑著說,“你還沒回答我在車上的問題,”他不停,“告訴我,進哪裏?”

……

窗外的雪極大,將一切聲音掩埋。

二樓公共起居室的壁爐燃得極旺,如人類最原始的第一場篝火。

搖曳的火光是唯一的光源。

星星點點,在滑嫩如絲綢的肌膚上躍動。

作者有話說:

第 32 章

第二天傍晚, 何姨得令帶著幾個傭人上二樓收拾。

從主臥的床尾凳,一路到套間起居室的沙發、更衣間的島臺、洗手間的臺面,再到二樓公共起居室的壁爐前, 到處都是斑駁的痕跡和泛白的水漬。

所有傭人都在努力忽略這背後的含義,只當是普通的家務, 屏息凝神手腳麻利地全部收拾幹凈。

午間, 趁著主臥主人們在洗手間的功夫,何姨已經獨自換過一次床單,此刻那灰色的床單是柔軟潔凈的。

主臥所有窗簾緊閉著, 厚重靜謐。

室內昏暗, 只有床頭一側亮著閱讀燈,那燈管被壓得低低的,被男人倚坐在床頭的身影遮住,在另一側投下暗影。

水水睜開眼,腦子裏一片混沌茫然。

池雨深察覺到她醒來, 放下書, 指背蹭過她的臉頰,“醒了?”

痛感在幾秒鐘後蘇醒, 她只覺得渾身如被碾過一般, 連擡起手指都費勁,“……我……”

發不出聲音。

並且目前的姿勢也不太妙

他靠坐在床頭,她抱著他的腰, 臉頰擱在他腰側, 略一垂眼, 眼前就是那昨晚逞兇的罪魁禍首。

池雨深將她撈起來, 讓她靠在自己胸前, 從床頭拿過溫水, 餵到她嘴邊,“喝點水。”

她乖乖地將唇壓在杯沿,一口氣喝完。

喝得急,唇角殘留了許多水痕,她本能地要舔,剛伸出舌尖,卻被捉住了。

她實在是沒有力氣去推他了。

或許是昨晚吃的夠多了,男人此刻的吻也溫柔了許多,唇帶著輕笑,蜻蜓點水般,細細地玩弄她的舌。

他的眉眼間是從未有過的神清氣爽。

這時她才感覺到,唇是腫的,本來不該有異物感的地方此刻卻有著極其強烈的存在感。

“……我……腫了……”聲音細小,帶著求饒和埋怨。

“我知道。”他一手抱著她,單手探到床頭桌子上,按下飲水器的開關。

55度的溫水汩汩流出。

“昨晚檢查過了,塗了點藥,很快就會好的。”他垂眸吻她的額頭,“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水水哼哼唧唧,微微扭動著身體,撒嬌耍賴,“嗚嗚嗚腫得難受……”

“我看看?”

她是害羞的,可更多的卻是一種想要迎上去的熱烈。

從第一次見他,她就對他懷著這樣的心思,想要他,也想把自己的東西給他。

她窩在他懷裏,仰臉看他。這麽仔細看,才看到男人下巴冒出的胡茬,映著那清晰的眉眼,英俊的輪廓,有一種饜足後的頹廢性/感。

“……你想看?”她往上蹭了蹭,貼在他耳邊,小聲問。

她是會勾人的。

池雨深的呼吸屏了一瞬,血液不受控制地上躥下湧,他的眸底卻平靜下來,沈沈地問,“是不是沒夠?”

怎麽可能沒夠。

從昨天後半夜折騰到下午,換了好多地方。

邢叔早就吩咐過傭人們,不要去二樓,等待召喚即可。

於是整個二樓都是一片狼藉。

她此刻是極度缺水了。

可食髓知味是人類的劣根性,水水也無可幸免。

一閉上眼,腦海裏全是那些畫面,她還清晰地記得,他和她都盯著看,一寸不錯。

他的眼眸緊緊鎖著她的臉,問她,“喜歡嗎?”

她嗚咽著,說喜歡喜歡。她細碎地叫他的名字,喊他學長。

他本來不知道的,她竟然會喊他學長。

他本來也不知道的,自己竟會對這樣的稱呼有如此劇烈的心理波動。

這樣的一聲學長,立刻把他拉回了大學時。

她每一次遇到他、偷看他,他都知道。

早在她註意到他之前,他就看到她了,不止一次。

可是他從小就是個不顯山露水的性格,超出年齡的沈穩,看過了太多事情的波瀾不驚,自小站在羅馬之巔的意興闌珊……

所有的這些性格底色,讓他即使產生了些許興趣,也不會去行動。

他是不太會被環境中的人和事影響到的,故而,父母感情很好這件事,並沒有對他的感情觀施加到任何正面的感化,他依舊是對男女情/愛這些事不感興趣的。

所以,他在等待那股沖動冷卻。

這個女孩是很特別:長相極美身材極好,性格如同烈火、狂風,每一次出現,都讓他心跳加速,讓他無法轉開視線。

可他只覺得,這是他年少的沖動,女孩太過鮮明,是他目力所及所處唯一的亮色,所以他無可避免地對她產生了興趣。

僅此而已。

可是,等了很久,那股讓人心癢的沖動不但沒有冷卻,反而越來越旺。

那天,已經站在懸崖邊的他,在春日傍晚的雨中,來到校門口。

他平時不住在學校,心裏瘋長的念頭無法緩解時,他就會來到這裏抽根煙。

也就是那一天,穿著薄裙淋得濕透的她,攔在他身前,略仰著下巴,眸子勾人地望著他,問他要不要和她在一起。

春日的雨,雨絲那樣輕柔,又那樣密。

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那時候,她也只是喊他的名字,並沒有喊他學長。

他此刻的眸色和那個雨夜的眸色大抵是相同的。

暗沈的,幾乎沒有任何光線的流動。

他停下,捏著她的下頜,“為什麽叫學長?嗯?”

水水勉強睜開眼,哭著,“因為我第一次聽到關於你的事……大家都說你是學長……”

看她實在煎熬,他大發慈悲地繼續,逼問也沒有停下,“什麽時候開始想要我的?”

“第一次見你。”她可憐兮兮地,“在學校門口,你在,”不得不停頓一下,“你靠在車上抽煙。”

這倒是他不知道的。

“那時候也濕透了嗎?”

這是確鑿無疑的問句。

水水此刻腦子極度遲鈍,真的循著他的話回憶起來。

“好像……好像有一點……”她抽噎著。

這話答的也對也錯。對在讓他腦子宕機、心臟幾乎要炸開,錯在,讓她腫了。

……

她不敢看他的眼,“夠了,但是……”

男人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而後單手攬著她的腰,讓她倒在床上,查看。

很腫。

他吸了口氣,將她重新抱回懷裏,“今天不能再碰了。”語調沈沈,帶著警告。

“再喝一杯水。”池雨深將溫水遞到她唇邊,看著她一點一點喝完,“吃點東西吧?”

早已候在一樓的何姨,得令端了托盤上來,清淡的湯粥。

小董年紀小,得令不準上二樓,又要熬些清淡的吃食,還以為是司徒小姐病了,於是一個人在廚房緊張兮兮地徘徊,又打電話給林叔,問該給病人做些什麽飯。

林叔事無巨細地吩咐了,又轉頭告訴了池均度和傅之清。

一早,傅之清就打電話來慰問。

池雨深根本沒管。

一直到午後,水水睡下了,他才到窗邊回了電話。

傅之清也很緊張,責問他為什麽沒叫醫生去家裏看看。

池雨深只道,“不是病了。”

傅之清一開始沒懂,“不是病了,吃壞肚子了?醫生看過沒有?”

池雨深無奈,“媽,水水沒有生病,你明白了嗎?”

聽到林叔說的消息,兩位老人家都很關心,於是傅之清開著免提,一直外放給池均度聽。

聽到這裏,池均度先一步反應過來,斂了神色,“知道了,你快去照顧吧。”說完就摁斷了通話。

傅之清還是一臉茫然,“你們父子倆打什麽啞謎?我怎麽一句都聽不懂?”

池均度咳了一聲,“新婚夫妻呀,你不懂?”

……

池雨深指骨捏著勺柄,一勺一勺地餵。

吃著吃著,水水忽然想起什麽,“你……昨晚你是不是說了,三年前我告白的時候,你就想……”

“嗯?”

水水鼓起臉頰,“那我合理懷疑,你是不是饞我的身體啊?”

池雨深不動聲色地,撩起眼皮,“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我是說,”她連粥也不喝了,“你會不會就因為惦記著這個啊?所以三年過去了,你還是……”

“……你會這麽想?”池雨深放下瓷碗。

“當然啊,”水水一臉的理所當然。

“三年前,我們在一起多久?”他平靜地問她。

“兩個月。”水水豎起兩根手指。

“那我問你,”他傾身,鼻尖距離她的臉只有幾寸,“兩個月,我有多少次機會?”

他們一起出國旅游過,一起回過池家老宅,一起去過海邊……

好多次在外住宿的機會。甚至,告白當晚,他就帶她回了他在市中心的公寓。

可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那我真的搞不懂了哦,”水水被他繞暈了,“你為什麽不?”

他的眸子還是冷靜地註視著她,“你好好想想。”

她實在是想不出來,喝了水喝了粥,身體又困乏了。

“困了?”他像是很好心的,問她。

“嗯。”不疑有他,水水點頭,重新滑進被窩。

他順了順她的長發,將她翻轉過來,正面抱進懷裏。

察覺到他的動作,水水腦子一炸,“我說了我困了!”聲音低下去,“而且,腫了。”

男人的視線卻若有所思地停在她鎖骨下方,那裏有斑斑點點的紅痕。

“這裏沒腫,”他眸色平靜,“不想讓我碰?”

她呼吸瞬間重了,努力要轉移註意力。

身體實在太累,經不住。

視線接觸到床頭的那本書,正是此前她睡著時池雨深看的那本。

“你看的什麽書?”封面很童稚,完全不像他會看的。

“童話書。”他答。

“嗯?看這個做什麽?”水水伸出胳膊胡亂地推拒著。

“想以後睡前講給你聽。”

“怕我失眠?可我幾乎從不失眠誒,我睡眠很好的。”她努力想要繼續進行對話,借此維持理智。

“我不在你身邊時,打電話講給你。”

……

後來,他確實給她講過很多童話故事。

有時,是不在一起時,他像曾說過的那樣,打電話講給她;更多的時候,則是在一起時,當面一邊進行,一邊講給她。

作者有話說:

一些事後……

以及節後閑了可以加更

第 33 章

不知該不該說小董有先見之明

到了晚上, 司徒水水真的發燒了。

頭一天白天結束培訓,馬不停蹄地趕到紅毯,零下十度的天氣穿著單薄的裙, 後來又經歷了如此劇烈的心理和生理波動,不生病才怪。

她是在睡夢中逐漸燒起來的, 體溫直逼38.5度。

醫生來的時候, 全家人都緊張兮兮地圍在床邊,包括池均度和傅之清。

這一次不是小董帶的消息,而是家庭醫生出動, 醫生的助理按規矩通報給了兩位老人家。

醫生照例先問, 病人這幾天的經歷和飲食。

池雨深默了幾秒,只答:她穿著單薄的禮服走了紅毯,回到家又經歷了長時間的劇烈運動。

醫生皺眉,“受了寒回家要馬上喝熱水洗熱水澡,還運動做什麽?是明星也要註意身體啊。”

池均度和傅之清交換了一個眼神, 心有靈犀地, 一同招呼其他所有人離開了主臥。

清場之後,醫生掀開被子查看, 拿出手腕, 視線不可避免地落在了那穿著吊帶睡裙的身體上,斑斑點點的紅痕,明顯是新鮮的。

醫生瞬間明白了剛剛那所謂的“劇烈運動”是指什麽。

他不自然地咳了一聲, “病人的身體, 清理過了嗎?發炎了也容易發燒。”

“清理過, 也上過藥。”

醫生又問了幾個問題, 確定是風寒感冒。

他開了藥, 又囑咐幾句, 這才帶著助理離開。

池雨深坐在床邊,將水水扶起來。

何姨端著托盤立在一旁。

水水被燒糊塗了,察覺到男人有力的臂箍著她的腰,便沒骨頭似的纏上來,嘴裏還嗚嗚嗚地委屈著什麽。

池雨深以為她發燒不舒服,便拂開她鬢角的發,溫言安慰,“乖,喝點藥,很快就好了。”

水水往他身上貼,拿著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放,委屈極了的樣子,“你今天是不是才親了我兩次?”

她的身體又燙又軟,沒頭沒腦地帶著焦急來貼他。

“你今天有說過愛我嗎?”她抱著他的臂,眨巴著眼睛望他。

池雨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動不動地,“何姨,你先出去吧。”

何姨早已瞠目結舌呆若木雞,聽了這句話,便如聽到了特赦令般,忙把托盤放到床頭,緊步走出去了。

池雨深垂眼看著,他的手臂被她夾在中間,凸起的青筋和軟嫩的肌膚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水水又往前挪了挪,撅著唇,“在一起三年了,是不是不熱衷了?嗯?”

雖是胡話,但頗有條理。

池雨深耐心地一一回答她的問題,“不管三年還是三十年,我都喜歡你,愛你。”

水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

“真的。”他試著把手臂抽回來,攬住她,可稍一用力,她便抱得更緊了。

“永遠最愛我只愛我?”她神采奕奕地繼續追問。

“池雨深永遠只愛司徒水水,最愛司徒水水。”他垂眸看著她。

“我是你的乖寶寶嗎?”她問題真的好多。

“當然是。”他唇角漾著溫柔的笑。

“一個你最愛的只愛的乖寶寶,你一天只親她兩次?”水水氣呼呼地質問。

在這裏等著他呢。

池雨深失笑,簡直被她的可愛打敗,“好,吃了藥,我親你,好嗎?”

“所以你的愛和親吻是講條件的?”簡直蠻橫無理,但又無比有邏輯。

她一直貼著他,熱度幾乎將他灼燒。

那身體有多麽柔軟有彈性,他昨晚和今天上午已經充分地領會到了。

他的視線一寸一寸掃過,從長發下隱約可見的天鵝頸,一路到裙擺翻上去的豐潤處。

所有的記憶都還是新鮮的,不用刻意回想便浮現在腦海。

呼吸變重,心跳也越來越快。

他垂下暗沈的眸,喝了口藥,傾身捏住她的下頜,渡給她。

一口一口餵完,水水終於得到了想要的足量的親吻,眉眼舒展,乖乖鉆進被窩,很快就睡著了。

可憐池雨深,只能去沖澡。

司徒水水沈沈地睡了一覺,第二天中午才悠悠轉醒。

池雨深坐在主臥起居室的沙發上辦公,聽到動靜,便放下手上的工作,過來摸她的額頭。

水水眨眨眼,“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哦?”

男人俯身嗅她的脖頸,又順著依次吻到她鼻尖,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挺久的,恢覆了?”

她神清氣爽,簡直像沒有生過病。

“感覺精神滿滿。”

她常年保持健身,底子好,退了燒,咳嗽流涕的癥狀都沒有了。

池雨深要起身為她拿外套,卻被她揪住了領口,拉下來。

“嘻嘻嘻,你好棒哦。”她眉開眼笑,帶著被滿足的愉悅感。

做完之後便發起燒來,此刻她精神恢覆,這才有餘裕去回味。

他兩手撐在她頭側,眉眼沈沈地,“嗯?哪方面?”

“那方面。”她揚起下頜,湊上去吻他的唇角。

“喜歡?”他的聲音低了下來。

“喜歡,好喜歡。”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描摹他的身體弧度,寬厚的肩、飽滿的胸肌、結實有力的腰……

她清晰地記得,略一垂眼,就能看到他深深的鎖骨窩,肩峰有節奏地起伏,像是運轉中的軸承部件。

還有,後來在沙發上,他坐在那裏,眸色有如狂風暴雨,她朦朧地望著他的寬肩,臂膀的肌肉線條,那一切的一切都象征著雄性荷爾蒙的攻擊性,這讓她生出一種心臟都被麻痹的被掠奪感。

讓她慌張,讓她無措,更讓她頭腦發昏,一邊哭著說你怎麽能這樣對我,一邊迎上去想要更多。

她還記得,她無措地抓著他青筋暴起的手臂,指尖都微微陷進去。

她翻過他的手臂,“果然給你抓紅了誒,疼嗎?”

“不疼。”他微微勾著唇。

她想了想,“背上呢?是不是也有。”

“有。”

“讓我看看?”她作勢要掀他的黑色T恤。

池雨深摁住她的動作,另一手探進被窩裏,意有所指地,“是不是消腫了?”

“嗯?”她裝聽不懂。

“裝傻沒用。”他無情地說,另一手已經摁了開關,將窗簾完全閉上。

水水一個激靈,立刻從床上爬起來,“我要去洗澡了,再不洗我要臭了。”

爬到一半,被那男人攔腰抱起來。

她手腳並用地亂踢亂蹬,“放我下來,我不能再來了,我的身體需要休息!”

男人打橫抱著她,卻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水水一顆心還是提著,“不是吧!又要在浴室?!我是個傳統的人,我喜歡在床上!”

男人悶笑,“好了好了,抱你去洗澡,我不碰你。”

她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

他把她放進淋浴間,開了暖風。

水水抱著胳膊,滿臉警戒,“你先出去。”

男人後退兩步。

“再遠一點。”

他又後退幾米,靠在洗手臺上,正面朝著淋浴間的方向。

“出去,把門關上。”

男人搖頭,“我就在這裏。”

可惡的主臥套間,設計的時候只考慮了主人的舒適,淋浴間是透明的,沒有浴簾。

站在洗手臺,能清晰地看到一切。

水水拗不過他,轉念一想,就讓他看吧,讓他煎熬。

想到這兒,她美滋滋地開始洗澡,打出豐盈的泡沫。

池雨深站在不遠處,良久,自嘲地搖頭笑了笑。

這分明是在折磨他自己。

陳梓和趙雪一早就在樓下等著了。

後天就要去劇組報道,有不少東西要收拾。

這還是他們團隊成立之後,頭一次進組,因而,所有人都非常緊張,已經先給劇組所有人寄了兩波禮物,甚至連專門拍路透的娛記都一並打點了。

趙雪正在一樓會客室沙發上細細對照清單清點物品,一擡頭,就看到司徒水水小跑著從樓梯上下來,後面跟著面無表情的男人。

“水水姐,剛剛聽小董說你生病了,現在看你精神狀態還不錯誒。”

“已經退燒啦。”水水笑著,“是不是等久了,你們吃午飯了嗎?”

“小董給我們做了一餐。”趙雪乖巧地,“我們都吃了。”

一天了,都沒正兒八經吃頓飯,此刻水水早已饑腸轆轆。

小董一盤一盤上菜,順手給她拉開椅子,“小姐,我按照醫生的囑咐做的菜,可能有點清淡,您嘗嘗合不合胃口。”

“肯定合,小董的手藝最好啦。”水水搓搓手,拿起筷子,琢磨著該在哪裏下筷。

陳梓和池雨深在會客室另一頭站著,商量著什麽。

池雨深不時點點頭。

“大部分都在影視城搭的棚裏拍,相對來說,環境還可以,周圍的酒店也都不錯。”陳梓拿著平板,滑出附近酒店的圖片,“有兩家是傅氏旗下的。”

池雨深指尖點住其中一張照片,“去這家吧,讓她住我的房間,我安排林秘書打個電話。”

陳梓默了片刻,還是問出口,“……您會去探班麽?”

“你有顧慮?”池雨深一眼看出她心中所想。

“影視城常年都有很多劇組和明星,所以蹲點偷拍的娛記特別多,你如果去探班,肯定會被拍到。”

“這部戲要拍多久?”

“三個月,快的話兩個半月。”

池雨深看著陳梓,“我一定要去的。”

他眸光篤定,不容商量。

雖然有些犯難,但陳梓心中沒有絲毫意外,新婚夫妻三個月不見面,確實很說不過去。

“你想辦法,做好預案。”池雨深臉色平靜,“我們不可能永遠隱婚,我們還要辦婚禮,我還要和她一起去游玩,去逛街去吃飯去看電影,所有普通人會做的事,我都要和她做。”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好長的事後!

第 34 章

濱海市影視城是全國最大的劇集拍攝基地, 一年到頭擠滿了各類劇組、街頭小館裏隨處可見各種咖位的明星。

甚至,有些勞模藝人,幾乎成年駐紮在這裏。不少明星藝人在這裏購置房產, 方便來回居住。

於是,這裏的娛記密度, 大概是全國最高的。

司徒水水入住Fu酒店的第二天, 娛記偷拍的視頻就被營銷號全網散播開來。

#司徒水水進組#的詞條也掛上了文娛榜熱搜的低位。

今天是劇本圍讀,會議室圓桌旁圍坐了滿滿當當十幾號人。

導演、副導演、制片、編劇、臺詞老師,還有四位主演。

《汴京探案紀事》是李韻執導的第五部網劇。

李韻是圈內首屈一指的網劇導演, 她執導的作品部部爆火, 因而能演上她的劇,是各家流量事業粉的殷切期望。

身為女性,她更能洞察到言情網劇女觀眾的喜好用通俗的話來講就是“嗑點”。

與其他言情劇更能將男主捧紅不同,李韻執導的言情網劇,往往是女主的人設更出彩, 搞事業搞錢, 順便搞搞感情。

大部分言情劇都有一個通病:再強大的女主,也都是在展示柔弱一面的時候被男主憐惜進而推動感情。李韻的劇卻規避了這一點:男主往往是被女主的強大魅力所折服, 由欣賞她這個人, 進而發展出愛情。

劇本圍讀中,司徒水水就深刻地認識到了這點不同。

本劇男主由延宸主演,他前些年演過兩部一番男主古裝劇, 在粉圈文化裏, 他此次算是被司徒水水空降壓了番, 由此, 司徒挨了不少延宸粉絲的罵。

現如今司徒的黑粉圈子, 基本是由褚景安的粉絲和延宸的粉絲組成, 他們同仇敵愾,致力把司徒塑造成人人喊打的拜金撈女。

圍讀中場休息的時候,他過來加司徒的微信。

水水靠在椅背上,正閉目養神,被他磁性的聲音喚醒。睜開眼,就看到他站在她身前,帶著微微的笑意,清雋俊秀的臉,連發絲都是精致的。

他彬彬有禮,給人溫暖但不過分熱情的感覺,是那種讓人如沐春風的類型。

水水大大方方喊他一聲,“宸哥。”

趙雪和韓勇一起進來,給所有人發熱飲。

招呼了一圈,趙雪回到司徒身側,順手給她扯了包裝袋,插了吸管遞到她手邊。

延宸拉過把椅子坐下,默默看著,而後刻意壓低了聲音,語帶笑意,“恭喜你司徒,打了漂亮的翻身仗,褚景安那種人,我們圈裏早就容不下了。”

司徒擺了擺手,“沒事兒,都過去了。”

“現在怎麽樣?有了陳姐保駕護航,春水經紀又派了這麽多人照顧你,不可同日而語了吧?”

“嗯?確實好了很多,謝謝宸哥關心。”

延宸坐在她身側,微傾著身笑瞇瞇地跟她說話,她蓋著毯子端坐在椅子上,手裏擎著熱飲,乍一看,倒像是她在耍大牌。

陳梓正站在門外打電話,餘光瞟到有人拿著手機對準了屋內,好像在拍什麽。

她立刻警覺,實在是帶過的藝人太多,被偷拍出經驗來了。

她不動聲色移過去,擋住鏡頭,笑瞇瞇地沖拿手機那人小聲說,“不好意思,門外太冷了,我借點暖風打個電話啊。”

那人看清楚是她,臉色一僵,說了聲沒事,便緊步走遠了。

在娛樂圈摸爬滾打,陳梓也養出了過目不忘的本領,她認出那女孩是延宸的助理。略一回頭看到屋內的情況,她立時心下了然。

劇還沒開拍,就傳出司徒仗著一番耍大牌的謠言,可怎麽收場?

劇本圍讀之後的第二天便是吉日,劇組選擇在這一天正式開機。

下午兩點鐘是吉時,劇組一大早就開始布場,幾個主演也都在化妝室做妝造,開機儀式後立刻就投入拍攝。

影視行業經歷了寒冬,剛剛有覆蘇的跡象,影視城裏劇組驟增,人一多,各種資源都顯得不夠用了

化妝間也捉襟見肘。

四個主演擠在同一個大化妝室,在四面鏡子前排成一字,化妝師忙碌地在各人臉上掃來掃去,發型師見縫插針做頭發。

一會兒有人進來確認開機儀式的時間,一會兒有人進來明確今天三場戲的拍攝場景。

不斷有人進出,說話都得用喊的。

趙雪拿著水水的手機,附耳低聲說了句,“他給你發信息了。”

為了防止隔墻有耳,她甚至不敢說“深總”。

水水正被化妝師托著下頜,無法低頭去看,便問,“誰?”

趙雪眨眨眼。

水水立刻意會,幾乎是扯著嗓子,“他有沒有說想我?”

整個房間卻在這時突然靜了下來,於是這一聲喊,簡直震耳欲聾,久久地回蕩。

眾人心裏皆是一默,相熟的人之間互相遞眼色,一幅現場吃到瓜的表情。

趙雪楞了片刻,忙訕笑著補救,“你才跟陳姐分開多大會兒,她怎麽會想你,哈哈哈。”

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會信。

水水從鏡子裏看了眼頭上的化妝師,後者接到她的眼神,忙笑著道,“你跟你經紀人關系真好呀。”說完還有意無意地觀察她的臉色。

水水點頭,一本正經,“陳姐把我當女兒養。”

造型做完,接著就是開機儀式。

這一切都妥善進行完畢,眾人移到第一場戲的棚內場景,坐著等燈光和攝影調試的時候,水水才有空看了眼手機。

那男人發消息來不是說想她了,而是告知她:他去出差了,滬市,三天兩夜的行程。

水水默默算了下,三天兩夜,那跨年豈不是要在出差中度過。

片場忙碌起來,開拍第一場第一個鏡頭的同時,劇組官方微博也發了開機宣傳照,正式官宣了所有參演演員。

照片中,司徒水水站在C位。

她穿著黑色長羽絨服,紮著利索的高馬尾,系了一縷發帶,那張美艷的臉,棱角分明,神色冷峻,頗有女將軍的俠氣。

跟著#汴京探案紀事 開機#一同登上熱搜的,還有#延宸司徒水水cp感#的詞條。

點進詞條中,置頂的視頻正是劇本圍讀中場休息時,延宸傾身與司徒對話的場景。

評論清一色嗑到了:

[救命,溫潤貴公子VS冷峻女俠啊啊啊啊,這倆人別是本色出演吧。]

[戲外都好有感覺。]

[該說不說,延宸本人就是溫潤風的,這次的男主人設好像更襯他。]

[LS+1,以往延宸演得都是冷面男主,人設千篇一律,不如這次的出彩。]

陳梓和趙雪都忙著對接宣傳,確認目前的輿論走向是否與預期一致。

忙活兩個小時,終於都松了口氣。

陳梓琢磨著,得再招個助理,水水乍一出頭,此刻眼紅的、等著她翻車的人不在少數,必須得盯緊點。

與此同時,延宸的助理和經紀人看著微博熱搜,卻臉色鐵青。

經紀人壓著怒火,“不是跟你說了嗎?關鍵詞是司徒水水耍大牌,借著營銷號的口吻,幫宸宸賣慘,打擊對手的同時還能虐粉固粉,現在這是怎麽回事?”

助理滿肚子委屈,“我跟自媒體們都打好招呼了,文案關鍵詞都幫他們提煉好了,今天早上他們還好好的,可就在約定要發送的12點,他們都集體失聯了。”

“集體失聯?”經紀人瞪著眼睛,“那你怎麽不跟我說?”

“我想著不是大事,或許是網不好或者消息太多,想等一會兒再聯系一次看看的,誰知道……”

延宸的經紀人也是老油條了,不用查就知道,這次肯定是被陳梓他們截胡了。

“真是晦氣。”經紀人罵道,“他們倒是聰明,借著咱們拍的物料,宣傳cp感,宸宸的熱度也是他們能蹭的?真是不要臉。”

助理眼看著經紀人的怒火已經從自己身上轉移到了司徒那邊,便趁機接話,“您別生氣,司徒那種貨色,也就能借著傅家蹦跶這一兩天,她沒有實力,再捧也火不起來,不如咱們宸宸,是常青樹。”

誰知經紀人卻斜了她一眼,“你怎麽知道她沒實力?傅家是傻子嗎?”

助理心知說多錯多,便閉嘴垂眼,不敢再火上澆油了。

由於前期準備工作充分,傅家給的資金又充足,前兩天的拍攝非常順利。

除了片場冷了點、戲服單薄了點,其他的倒沒什麽大問題。

拍完今天最後一場戲,趙雪忙奔上去給水水披羽絨服遞熱水。

陳梓辦事神速,另一個助理也已經到位,是個年紀稍大一點的女孩,名叫葛南,近30歲,做事麻利又機靈。

葛南見水水下了戲,便把一直放在油汀上烘烤的坐墊鋪到凳子上,等水水坐下,又把熱乎乎的毯子蓋到她腿上。

周身覆蓋了層層的熱度,又喝了幾口熱水,水水這才緩過了身體裏一陣一陣的冷意。

副導演拿著喇叭,“今晚跨年,劇組全體聚餐!導演請客!明天的戲順延6個小時,下午三點開拍!”

或許是沒想到剛開拍不幾天劇組就會給放半天假,片場的人都楞了幾秒,然後才開始歡呼。

趙雪也面露喜色,“水水姐,可以休息半天啦。”

水水倒沒有什麽興奮的感覺,有點懨懨地嗯了一聲。

葛南道,“晚上的聚餐,去露個面就行,早點回去休息。”

水水看著趙雪,不帶什麽期望的問了句,“他聯系我了嗎?”

“沒有。”

水水嘆了口氣,“我還是回酒店休息一會兒吧,晚上再去飯店跟大家一起聚餐。”

結果到了酒店,她躺下不到半分鐘,就起身叫住了正在給她整理衣物的趙雪和葛南。

“雪,南南,我給你倆放一天假,你們出去玩吧。”

“那你呢?”

水水掏出手機聯系韓勇備車,“我去找他,滬市離這裏不遠,開車兩個小時,我能在12點前見到他。”

剛上高速,就開始下雪。

車胎不斷碾過,雪難以累積,頃刻間融了,道路變得濕滑,前方一排亮紅燈的車屁股,車速越來越慢。

水水探身問,“勇哥,這麽下去,12點前能到嗎?”

“肯定能。”韓勇很篤定,“現在才八點,導航顯示還有一個半小時路程。”

手機嗡聲震動。

水水拿起來解鎖屏幕,點了綠鍵接通。

“沒在酒店休息?”男人低沈的聲音,順著電話線傳導過來。

那一瞬,她甚至委屈,嗓音不自覺帶了控訴,“你怎麽有空聯系我。”

男人輕笑起來,“寶寶,我來找你了。”

“嗯?你來影視城找我了?在酒店?”水水下意識往車窗外張望,可這兒是遠離濱海市的高速路上,除了連成一片的紅和壓在其上的夜幕,什麽也看不見。

“我沒在酒店,我在……我在出城的高速上。”她咬著唇。

“出城做什麽?”池雨深似是一面在走路,一面講電話,還能聽到電梯的提示音。

“打算去找你呀,不是要跨年麽。”

電話那端似是滯了一瞬,接著,池雨深說,“把電話給韓勇,我來跟他講。”

韓勇接了電話按照吩咐,在最近的一個高速出口拐下。

此時已是九點鐘,距離跨年還有三個小時。

下了高速出口,往前行了約兩百米,韓勇將車停在路邊一片空地上。

面前是一個小村莊,不同與車水馬龍的城市道路,這裏的雪倒是很快積了起來,紅磚屋頂、柏油路面、窄街邊的綠樹都鋪了白白的一層。

只隔了兩百米,高速路上的喧囂卻像是另一個世界的背景音,這片空地上,只有不斷飄落的雪,和無邊無際的靜。

等了約摸一個小時,水水再次接到了池雨深的電話:“別下車,我來找你。”

她乖乖地嗯了一聲,掛斷電話,扒著車窗等待。

不知等了多久,一道車燈遠遠地掃過來,慢慢駛近了。

隔著車窗,她看到後面那輛邁巴赫停下了,接著是悶悶的關車門聲。

大雪紛飛中,穿著黑色長大衣的男人大步走來,他的身影逆著車光,像是這無邊白色世界中唯一的真實。

風吹起,黑色衣袂在雪中翻飛。

平日裏不沾染絲毫塵埃的衣角和褲腿,被飄落的雪不斷遮住,那場景幾乎讓她迷失。

作者有話說:

第 35 章

跨年夜。

滿城喧囂, 滿城風雪。

滬市和濱海市各家飯店酒館人滿為患,人們推杯換盞目酣神醉。

大雪中,廣場上人頭攢動擁擠不堪, 無數相機手機已被支了起來,他們都在等待新年零點燃放起的煙花。

在遠離城市喧囂的小村莊旁, 距離高速路口不遠的空地上, 一前一後停著兩輛車。

林秘書和韓勇坐在前面那輛保姆車裏,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兩個人都知道後面那輛車上即將發生什麽,所以都默契地將話題中心避開那兩人, 聊外面的雪景, 聊跨年的傳統習俗。

四個保鏢面朝外將後面那輛邁巴赫圍住,靜謐無聲,只有不斷飄落的雪。

這輛平時只會出入家宅和辦公大廈的車,此刻卻停在這世外桃源般冷清的地方。

車內,水水跨坐在池雨深的腿上, 手捧著他的臉。

剛剛吻了一通, 她此刻還有點喘,聲音低低的, “你出差很忙哦?”

“年底了, 事情確實很多。”雖聽出了她語氣中暗含的埋怨,但池雨深還是認認真真地解釋給她聽,“我剛回國, 國內外的分公司、業務、人脈, 都需要一點一點熟悉接手。這攤事, 早晚都要交給我, 我早點統籌運營起來, 走上正軌, 以後就多一點時間跟你談戀愛。”

池家有規矩,家族繼承人不看長幼不看男女,所有有意家族事業管理的人,都必須從基層幹起,靠自己的實力往上爬,最先成長起來的,就是以後的家族繼承人。

池家是大家族,池均度那一輩、池雨深這一輩都有四五個兄弟姐妹。

叔伯輩和同輩的共有近十個人,但這些人要麽有自己的夢想要追求,要麽都還在中層基幹層摸爬滾打,只有池雨深一個人,從大學時,就在英國分公司幹基層,七年過去,他憑借著自己的實力,成為了財團的副總裁。

再往上,就是財團董事長,這個位置目前還屬於池均度。

水水仔細思忖了他話語中的信息量,“管理公司,是你想做的事嗎?”

“是。”池雨深將她略緊的紫色毛衣袖筒推上去,指腹摩挲著她小臂的肌膚,“就像自己管理一個小小宇宙,所有人、事和規章制度都由我來制定,日常運轉和結果也由我來負責,很有趣。”

過往這七年,他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他全神貫註心無旁騖,唯一一次分神,就是司徒水水的出現。

水水搖了搖頭,“我還沒有過這種體會。”她想了想,“我選擇進娛樂圈,一開始也只是為了多賺點錢,後來發現演戲也挺好玩的,就想著或許可以一直在這行做下去。”

池雨深擡起眉眼,平靜無波地問,“甩了我進娛樂圈,就是為了賺錢?”

“當然啊。”

“那你有沒有算過賬,成為池家少夫人,或許比成為娛樂圈頂流賺得更多?”他看著她的眼,認真專註,像是站在她的立場,仔細為她辨明更好的方向般循循善誘。

水水一怔,“這我倒是沒想過,池家的錢再多,跟我也沒關系呀,我賺到的才是我的錢,不一樣。”

“我願意給你也不行?”他不動聲色,引導著話題方向。

水水像是被他逗笑了,“我沒有你那麽天真。我覺得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免費贈予的都是不牢固的。”

“所以,你寧願利益交換跟我結婚,也不願好好跟我談戀愛然後結婚?”他步步為營。

“我本來是沒打算結婚的。”她抿著唇,“沒興趣沒意思。”

“戀愛呢?”

“也沒打算談。”她嘴比腦子快。

“那為什麽追我?”

“因為……”她突然心虛,總不能說是為了早餐錢打賭才追的。

“說出來。”他幾乎是溫和的命令語氣,“無論什麽原因,我都不會怪你。”

水水甜甜一笑,“因為看上你了呀,”她半真半假,“整個學校,不,我整個20年的人生中,沒遇到過像你這樣的人。”

池雨深盯著她的臉,帶著審視和探究。

乍看起來,她是個明艷大方沒有心事的人,心直口快,想什麽便說什麽。但三年前他就發現了,她內心有一層厚厚的壁,那裏只有她一個人,禁止任何人的進入。

“我要你專心跟我在一起。”他嗓音沈沈,宣告一般,“我愛你,我知道你也喜歡我,所以你不許拒絕,不許抗拒。”

“三年前不就在一起過了嘛?雖然只有兩個月。”

“兩個月,你從頭到尾沒有敞開心扉接納我,甚至沒有任何袒露心聲的意願。”他像是要把往事一一清算,“你簡直是在跟我鬧著玩。”

她確實是抱著玩一玩的心態去撩他的,沒想到真的撩到了。然後真的在一起了,她反倒有些裹足不前

她沒有期望過得到任何人的愛,也沒有去愛人的能力。

“那你呢?你不也是一樣?我從頭到尾都沒看清你,你雖然對我好,但那只是流於表面的對我好,我感覺不到你的心。”

既然翻出了往事,她也有一肚子的委屈要講。

池雨深突地笑了,沒有溫度,“寶貝,那個時候,你確定要我的心嗎?”他的眼眸一寸不錯地審視著她的表情,“我如果展示出了一切,你確定你不會麗嘉嚇得掉頭就跑?”

司徒水水完全呆住。

他實在是早早就看清了她,比她自己都要透徹。

他說的一點沒錯。

池雨深曲起食指托住她的下巴,讓她與自己對視,“但是現在、以後,你跑不掉了。不管你要不要,我也不管是不是要將你撕開讓你受傷,我都要原原本本地展現我自己,讓你看到一切。”

他說,“讓我愛你,也允許你自己依賴我,可以嗎?”

一陣從未有過的酸澀感湧上心頭,幾乎要將她淹沒。

她淚眼朦朧,可憐巴巴地,“我不敢。”

“我不敢奢望這些,我甚至不敢仔細地去想。”感情是虛無縹緲的東西,所以她一直都不敢承認,她對他是一見鐘情,她只把那些渴望,通通稱為見色起意。

她的母親都不愛她,對她從未有過關懷和掛念。她當然不敢想象,有一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會全心全意地愛著她。

那太過沈重,也太過可怕。

一旦得到覆又失去,那將生不如死。

“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好嗎?”他輕吻她的唇角,“我不會讓你失望。”

眼淚是苦澀的。

他嘆息一般,“我不聯系你的時候,會想我嗎?”

她只點頭。

“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按照你的心意,撒嬌耍賴,要我的關註要我的時間,向我索取我擁有的一切,就像今天,跨年夜我都不來,你完全可以對我發脾氣,不必一聲不吭一個人去找我,好嗎?”

水水有點呆滯,木木地問,“你是受虐狂嗎?”

池雨深啞然失笑,“我只是不想你束手束腳,什麽都不敢要。”

水水有點不服氣,“網上的人都說我脾氣壞,朋友們也都說我最能作了,怎麽你反倒不這麽想?”

“不一樣。”

以往那所有的撒嬌、耍賴,都是她想要而又不敢真的說出口的試探。

“那我要的有很多。”她撅著唇,“我要你全心全意愛我疼我,我要你永遠要我。”

“好。”他答應,大掌扣住她的後腰,唇在她臉上、鼻尖、耳垂處流連。

他想起什麽,輕聲笑,“寶貝,還有一點忘了說。”

“什麽?”她被他的氣息烘烤著,泛起戰栗。

“不是要當我的乖寶寶嗎?”他笑,語氣有些惡劣的逗弄。

水水腦子一炸,他怎麽會說出這樣的稱呼?

“發燒燒糊塗了知道要,現在怎麽不敢說了?”

水水胡亂去推他的臉捂他的嘴,“這種話就麻煩你忘了吧,太肉麻了。”

“嗯?”紫色毛衣有點貼身,但好處是推上去了便不容易滑下來。

他輕而易舉將她的雙手反剪在身後,讓她的身體張成被人為所欲求的弓。

他吻著,“你還是太清醒了,竟然覺得肉麻。”

水水說不出話,皺著眉頭,腦子開始混沌。

“寶貝怎麽這麽軟?”他的聲音低沈沙啞,帶著攫人心魄的掠奪感。扆崋

她身材高挑但骨架纖細,肉量十足飽滿,指腹掐下去,有深深的凹陷。

他甚至衣冠楚楚,除了被她擋住的地方。

“叫我的名字。”他命令。

她乖乖軟軟的,帶著喘小小聲地聽從他。

“還有?”他不滿意,要更多。

她又要哭,“我不知道了……”

“你知道。”他不為所動。

她抱著他的肩,唇壓在他耳側,帶著哽咽,“老公……”

車窗簾有一道縫隙,外面的落雪投進白花花的光,在他鼻尖前跳動。

即使在這樣的場合,他也是不疾不徐的,一點一點品嘗。

零點了。

巨大璀璨的煙花在半空中炸開,一聲接著一聲,隱約有鼎沸人聲從城市中傳來。

在這盛大的絢爛間隙,四個保鏢都聽見了,車身好像在晃動,但沒有一個人敢回頭。

作者有話說:

寫得好痛苦啊啊啊啊 救命(你的作者突然發瘋

第一次寫現言,以往看的也不多,有什麽問題歡迎大家指正!(一直在掉收,越寫越心虛

第 36 章

車身晃動持續了很久。

這時, 城市裏廣場上,看煙花的人群都逐漸散了。

水水緩了好一會兒,小聲嘟囔著埋怨他, “早知道要做這些,你怎麽不通知我帶衣服?我衣服都臟了。”

他從中控臺拿出個小小的東西, 撕開包裝袋, “腿擡起來。”

那是一包一次性內/褲。

水水目瞪口呆,“你怎麽會準備這些東西?!”

他幫她穿好,又幫她穿上寬松的牛仔長褲, 覆又吻了她的唇角。在這吻中, 水水進一步清醒,她目光灼灼,似要噴火,“你車裏怎麽會準備套套?!”

不怪她遲鈍,實在是那男人技術高明, 讓她頭腦發昏, 無法思考。

池雨深看著她的臉,語氣非常從容且平靜, “不止車裏, 所有我們會兩個人一起出現的地方,都備了。”

水水被他的厚顏無恥震驚。

他順手撩開車簾,拍拍膝蓋, “坐上來。”

水水一臉防備, “幹嘛?”

也不怪她警惕心強, 實在是那男人有個習慣:事後也會繼續玩弄她, 且每次都會再度撩起火。

“抱一會兒, 看雪。”

好像是需要一個溫存的擁抱。

她沒理由也完全無法拒絕, 只能乖乖地再次跨坐上去。

“好大的雪。”她轉頭看著窗外。

“新年快樂寶貝。”他看著她的眼,好像他說的不止是簡單的祝福詞語,而是真正的內心期望。

她垂眼玩著他的領帶,沈默片刻,低聲問,“吶,你新的一年,有計劃嗎?打算讓生活有什麽不同嗎?”

她本來問的是他的工作,比如會不會經常出差,甚至要在國外哪個地方駐紮個半年什麽的。

但他答的卻不是,“從今年開始,以後的每一年都不同以往。”他偏頭吻她,落雪的白光映在那流暢幹凈的下頜線上,像刀鋒,“因為從今年開始我擁有了你,你是我的。”

這是他的新生。

“我不是你的,我只屬於我自己。”她不同意。

“你自己也是我的。”他很霸道,完全不容拒絕。

她是浪漫絕緣體,也很貪心

既想要愛,又想要自由。

“你說的沒用,”水水不再與他爭論,固執己見地宣布,“我屬於誰,只有我自己說了才算。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任何人都不能束縛我。”

這話雖帶著一點賭氣成分,但對池雨深來說,卻是確鑿無疑的殘忍事實。

三年前她能毫不留戀地跑掉,三年後,三十年後,如果有那麽一天,她不再需要他的愛,那她也可以再次幹脆利落地離開他。

他自覺對她的愛勝過世間任何人,但若是她不需要了,那愛將變得一文不值。

池雨深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眸底平靜無波,像一潭死水。

他忽地笑了,“……你想保留隨時跑掉的權利?”

水水說的話和他這句之間並沒有直接的關系,她試著站在他的立場,按照他的語言體系重新解構這番對話。

仔細梳理了一通,她點頭,“……是這個意思。”

她好貪心又好殘忍。

既要全心全意的愛,又要隨時可以抽身的自由。

池雨深冷冷地註視著她,單手降下車窗,指骨敲了敲。

一名保鏢緊步走來,彎身聽吩咐。

“回Fu酒店。”話是對保鏢說的,視線卻一寸未從她臉上移開。

保鏢領了命,跑到前面保姆車敲敲車窗,示意林秘書回來開車。

邁巴赫的後車窗依然降著,有雪斜進來,落在他起了褶皺的西褲上和雪白雪白的袖口處,又很快被他的體溫融化。

水水沒穿外套,冷風直接透過毛衣鉆進來,泛起涼意。

她卻不肯先轉開視線去升車窗,那太像示弱,她不幹。

兩個人就這樣對視著,身體是極盡繾綣的姿勢,眼眸卻是對峙般的視線交鋒。

她是演員,長時間瞪著不眨眼是她的特長。

可是那男人的眸底卻漸漸夾雜了別的東西,她很明白其中的意思,被那樣一寸不錯地盯著,她身體開始發軟,強撐著最後一絲鎮定,問,“你沒有話要說嗎?”

“針對什麽?”他還算是大發慈悲,接了她的話。

“針對我剛剛說的。”她抿著唇,身體開始發抖。

真的冷。

池雨深認輸一般,閉眼舒了一口氣,將車窗升上,拿過一旁的大衣將她裹住。

保鏢開的大G一直停在拐角視線之外,此刻那龐然大物終於啟動,它在前面帶路,邁巴赫跟上,韓勇開著保姆車行在最後。

在冷清的雪地中停了數個小時的這三輛車,終於駛上了回濱海市的高速。

她從他身上下來,坐在後車座另一側,等著他的回答。

他順手升上前後排的擋板,卻只說,“你隨意。”語氣淡漠,似是這事與他毫無幹系,說話的時候甚至沒有看她。

她不懂他的意思。

但他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是不在乎的,是無所謂的。

在她自己覺察到之前,她的眼眶已經紅了。

池雨深拿起手機發消息,餘光捕捉到她好像有拭淚的動作。

稍微冷她一下她就要哭,還口口聲聲想要隨時離開……

池雨深頓了一秒,而後伸過手臂,隔著中控,扣住她的後腦勺,迫使她的臉迎向他。

他垂眸看她,“我已經答應你了,全心全意愛你,永遠要你,即使你要離開我,我也愛你。”他嘆息著,“所以,不難過了,嗯?”

這個姿勢很不舒服,她扶著他的肩,委委屈屈地說,“我還是想去你腿上坐著。”

“怎麽動不動就要哭?”他一把將她撈過來,重新安置在自己腿上,修長的指骨貼著她的脖頸側面,拇指指腹緩慢地摩挲著她的唇角,“說隨時要離開我的人是你,要哭的也是你。”他輕聲哼笑,“剛剛還若無其事跟我撂狠話,下一秒就要來我腿上。”

司徒水水耍賴,“我不管。”

他吻她,輕柔的,像在吊人胃口。

她耐不住,迎上來主動要。

池雨深這才深深吻了下去,換氣的間隙,他的唇貼著她的耳垂,似是要將她的細頸放在齒間撕扯般的語氣,“口是心非、跟我耍狠,”他頓了頓,“可是,司徒水水,”

他輕嘆,而後毫不留情地拆穿她,“……你明明一秒鐘都離不開我。”

她知道他說的是對的。

可她沒想到他會這樣講出來,於是更加委屈,撅著唇,“那又怎麽樣?你覺得自己很厲害?可以拿捏我了是不是?”

他輕笑一聲,鼻尖低著她的臉頰,低沈磁性的笑音,讓她著迷。

“明天的戲幾點開拍?”

水水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些,想了想,“下午三點。”

池雨深擡腕看表,“給你留八個小時睡眠時間。”

“嗯?”水水有點懵,“還有行程安排?要去哪裏?”

“本來安排了餐廳和活動,但我剛剛都取消了。”

“為什麽?我還沒吃飯!早就餓了。”

“因為你不乖。”他很平靜。

她隱約明白他的意思,可還是想要最後掙紮一下,“我真的很餓,我有一家餐廳特別想去吃,真的。”

“叫送餐服務送到房間。”不容商量的語氣。

他越是冷靜,就越是預示著他的不悅。

水水有點怕。

但是那“怕”不是懼意,而是一種讓她心跳加速的慌張。

她嘴上還在抗爭,“三點開拍,我至少要提前三個小時過去化妝,也就是中午12點我必須出門了。”

他看著她,像在審視她話語的真實性。

她急忙點頭肯定自己的話,目光炯炯,“真的!這次又是古裝劇,又是女扮男裝,我的妝造很麻煩的!”

“現在是兩點鐘,也就是說,我們有兩個小時時間。”池雨深似是體貼她拍戲辛苦,做了讓步。

看他有松動,水水忙進一步爭取,扳著指頭數,“還有吃飯呢,我要吃兩餐,加起來最起碼要一個小時吧。”

池雨深一派從容,“不影響。”

水水瞪著眼睛,“什麽意思?”

“你用嘴巴吃飯,不影響我們要做的事。”他的語氣簡直是解釋真理般理所當然。

水水再次被他的野蠻震驚。

“我後悔了,我不該對你說那些話,我收回。”

她最懂生存之道,若是沿著這樣的氣氛到了酒店,明天她一定渾身疼痛直不起腰,拍戲一定會被導演罵的!

男人卻搖頭,“你能說出心裏話,我很高興。”

哪兒見過有人說“我很高興”臉上卻沒有一絲笑意的。

“不不不,”水水揪著他的黑發,“我搖一搖你的腦子揪一揪你的頭發,你可以那些話忘掉嗎?”

池雨深沒想到她的腦回路是這樣的,靜了幾秒,說,“……你試試。”

水水真的試。

抱著他的腦袋左右晃,又扯了扯他後腦的頭發。

滿懷期待地問,“怎麽樣?”

她當然知道這樣的動作不會對記憶產生影響,她只是想要再爭取一下,希望男人夠好心,能放過她這一馬。

“沒忘。”池雨深卻答的很幹脆。

“你說你要保留隨時跑掉的權利。”甚至重覆了一遍她的“惡言”。

水水去堵他的嘴,“別說了別說了,再說一遍你又加深了記憶,以後哪天想起這回事,豈不是又要懲罰我一遍。”

男人笑了,“還可以這樣,多謝你提供了一個可行性很高的操作建議。”

他一點兒都不讓著,水水開始生氣了。

抱起胳膊別開眼不看他。

動作中,不可避免地,她的腰身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他眸底暗了。

車程少說還有半個小時。

時間寶貴,不能浪費。

他再次拉上車窗簾,冷靜地說,“自己把衣服撩起來。”

作者有話說:

上一章在作話裏小小地發了瘋,一直到今天才敢看評論哈哈哈

第 37 章

衣服白換了。

再一次被池雨深弄臟。

不知道該說他過分還是該說他體貼, 只讓她把毛衣推上去,卻沒有碰她的牛仔長褲。

到了Fu酒店,直接拐入停車場。

水水喘著, 怨懟地瞪著他,小小聲, “我的褲子……”

他探手, “濕了?”

指腹觸到了明顯的潮濕感。

“披上大衣。”

她不滿地哼唧一聲,慢吞吞從他腿上爬下來。

“讓林秘書陪你上樓,我要打個電話。”池雨深點亮手機屏幕, 先一步下車。

車門已經開了一條縫隙, 邁腿前,聽到女孩氣呼呼撒嬌的聲音,“你都沒有親我一下!”

他勾唇悶笑,回身扣過她的後腦勺。

她卻倔強地別開臉,“哼, 晚了, 不給了。”

池雨深單手拉上車門,順勢把她壓到椅背上, 仔仔細細地親吻。

她喘不過氣, 胡亂地推,“你的手機在震……夠了夠了……”

男人卻沒有理會,專註地將這個吻完成。

Fu酒店的地下停車場別具一格, 不像別的總是千篇一律的白墻, 這裏是為在酒店長住的客人準備的, 四面被綠植環繞, 車位間距很遠, 有私人停車場的氛圍。

池雨深單手插兜, 站在車道邊。

高大的身影,單穿著白襯衫,沒系領帶,平日裏總是一絲不茍的西褲已經起了褶皺。

明明眉眼是疏冷的,可此刻他卻散發著極為明顯的事後氣息,若是旁人看見,定能立時推測出,那腿上,曾被人長時間坐過,襯衫也被人揪緊過。

邁巴赫開到盡頭停下,司徒水水披著那男人的西服和大衣下了車,林秘書站在一旁,也不敢擡眼多看,只禮貌地說,“司徒小姐,請跟我來。”

她卻回頭遙遙地看向了池雨深。

大學時,她曾這樣遠遠地看過他許多次,他每次出現都能吸引所有人的視線,所以她偷看得光明正大。但那時,視線不敢過分放肆,只敢看臉看腿,想象被他擁在懷中的感覺,想象距離那張臉咫尺之遙時,是不是能清晰地聽到他的鼻息。

而現在,她的視線可以肆意地停在他身上任何一個部位,寬肩、跨下、長腿……她甚至不用再想象任何

他身體每一寸的觸感,都印在她腦海裏。手指曾抓過他的臂他的肩,腳跟曾撘過他的背他的腿,至於他的手……她全身都曾感受過。

此刻這麽認真地琢磨,好像他身體的每一寸都是硬的。

“司徒小姐?”林秘書小聲提醒她回神。

“嗯?”水水不自然地咳了一聲。

收回目光時,那男人卻也遙遙地看了過來,視線與她撞擊,眸色沈沈。

她轉身緊走幾步,雙手抓著大衣對襟。

Fu酒店的地下停車場設置了最嚴格的準入條件,除了常客已登記的車輛,其餘可疑車輛人等一律不允許進出。

停車場盡頭有一道電梯,直通高層行政走廊,電梯旁設有消防安全通道。

圓墩墩的林秘書走在側前方,司徒水水戴著鴨舌帽,低頭跟著,兩人身後還綴著司徒水水的保鏢。

三人的身影經過安全通道的門前,玻璃視口後,有鏡頭光一閃而過。

得知司徒水水的保姆車在跨年夜前離開Fu酒店之後,狗仔們緊急出動。

但跨年夜,城區實在太堵了,跟車非常艱難。於是狗仔們立刻決定掉頭,回去酒店裏等待

就賭不管她去哪裏見誰,也不管他們在哪裏玩,最終還是會一起回到酒店。

蹲得腿都麻了,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讓他們等到了司徒水水跨年夜會某神秘男子的視頻鐵證。

狗仔拿著相機,和身旁的同事一起查看拍到的內容。

重點是那神秘男子。

“最後面這個是保鏢,肯定沒錯,之前在別的場合也出現過。”

“對,那前面這個人……”

“這西服很貴,是定制的,我之前見有個富二代穿過。重點是這塊腕表,百達翡麗陀飛輪表!得上百萬了,我一眼就能認出來。”

“定制西服、百達翡麗腕表,臉色很嚴肅,這個就是司徒水水攀上的大佬?”

“肯定是,沒跑了。”說著將視頻往前倒了兩秒,“你看,司徒還緊跑了兩步跟上他,他甚至沒回頭看一眼,這太大佬作風了,大佬才不會等著女明星,不都得女明星上趕著去貼。”

有人嘖嘆了一聲,“就是,這大佬長得實在不咋地呀,從上到下都圓溜溜的。司徒可惜了。”

“可惜什麽,人家有錢有勢呀,各取所需,不挺好。”

“問題是,這個神秘男子是傅家的嗎?”拿相機的人若有所思,“得回去查一下,翻一翻資料,看這個人有沒有新聞圖。”

“如果不是那就更精彩了,司徒是怎麽做到同時勾搭著大佬,還能讓傅家為她賣命的。”

“那說不定大佬跟傅家有交情,傅家賣個人情。”

“水好深哈哈哈”

狗仔們拍到了想要的內容,心滿意足離開時,水水剛回到頂層行政走廊的套間。

陳梓趙雪和葛南都聚在客廳裏,一邊吃東西一邊商量著明天的工作安排。

林秘書並未進門,只站在門外略一頷首,道,“司徒小姐,少爺會在這裏待到明天晚上,您有事可以隨時吩咐我,晚餐大約二十分鐘後送來。”

“好的,謝謝你。”

“哦對了,這塊腕表,是少爺的,麻煩您幫他收起來。”林秘書雙手奉上,“今天中午的飯局,少爺借給我撐場子的,他說送我了,但我不能收,太貴重了。”

水水沒接,“他說送你了就是送你了,你戴著吧。實在不行,你二手賣掉。”

林秘書還是面有難色。

水水又道,“你就拿著吧,以後肯定還有需要撐場子的時候。”

那倒也是。

林秘書終於點頭,“好的,那我明天當面謝謝他,您好好休息。”

聽到開門聲,趙雪先迎了出來,“水水姐,這麽快就回來了?見到了嗎?”

林秘書帶上門離開。

水水打算扔掉大衣,突然想到褲子還濕著,實在不雅觀,又披了回去。

“半路上見到了。”她癱在沙發上,長長舒了一口氣。

“深總也來找你了?!他怎麽沒跟你一起上來?”

“他在打電話。”

趙雪跟其他兩人使眼色,“那我們走吧。”

葛南動作很快,已經開始收拾桌上的一片食物狼藉。

水水卻彈了起來,張開雙臂攔住去路,“別別,你們別走。”

趙雪臉上閃過詫異的神色,陳梓將散落的文件整理妥當,放入托特包,葛南也將食物殘骸全部收進包裝袋,順手用濕巾擦了桌子。

很快收拾好,三人站在一塊兒,準備離開。

一對三僵持了一陣。

水水略一踟躕,不太自然地,“啊咳,我不想跟他單獨待著,我們倆吵架了。”點頭,“嗯,對,吵架了。”

“啊?吵架?”趙雪小小聲地,“那我們還是先離開吧,待會兒你倆好好聊聊。”

“沒法兒聊,他不會哄我的。”水水一臉期待,“雪,今晚我跟你睡吧。”

幾個人都沒懂,“深總不是這樣的人吧。”

“他是!他太是了。”水水毫不臉紅地編排他,“真的,他從來都不會哄我,他只會”

“只會罰你?”

背後響起男人沈沈的低音。

水水汗毛一炸,難以置信地轉過頭來看他,表情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你怎麽能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出這種話?!

其他三人腦海裏同時響起紅色警報。

救命,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雖然話語用詞表面上並沒有別的意味,可那男人身材高大,帶著滿滿的雄性荷爾蒙,平淡地說出這樣的話,卻自帶了一股讓人臉紅的深意。

趙雪急忙垂眼,深總的襯衫和西褲難得的有了些褶皺,這不會是,不會是已經罰過了吧?

不敢多想,她扯了扯陳梓的衣服,小小聲,“救命啊,姐。”

陳梓臉色還算鎮定,“水水,明天中午12點,我們來接你去片場。”

這話是對司徒說的,也是對池雨深說的

老板,12點,我要人。

池雨深解開腕表,扔進穿衣鏡旁的抽屜中。

“你們回去休息吧。”

三人如蒙大赦,一溜煙小跑出去了。

水水一時間六神無主,茫然起來。

那男人卻沒有走近,邊解扣子邊往洗手間走,“我洗個澡。”

水水呆呆地坐回沙發上,這種等待的感覺太煎熬了。

腦海裏一團糟:待會兒他要怎麽罰她?在車上折騰了那麽久,他怎麽一點兒都不累啊?

女藝人的職業操守讓她一個激靈站起身,把所有的窗簾都妥善拉好,還去門口確認了下,將鎖鏈反鎖上。

今天肯定逃不掉了,只期望到時候自己能累得直接睡過去,讓他無計可施。

十五分鐘後,男人從洗手間出來,穿著松散的浴袍,指骨撥了撥潮濕的黑發。

水水端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池雨深似是被她的樣子逗笑了,“嚇成這樣?”

水水梗著脖子,嘴硬,“不是害怕。”

男人了然地點點頭,不拆穿她,只道,“去洗澡。”

“不洗。”

“?”池雨深站定在衣櫃前,轉過臉看她,“……你確定?”

“確定。”不洗就不會做,對吧對吧。

池雨深解開浴袍系帶,“我要換衣服了。”

這間房是他出差時常住的,不對外售賣,衣櫃裏掛滿了他的衣服,家居服一應俱全。

水水一怔,立刻起身,往洗手間沖。

期間還不忘捂住眼。

她心慌意亂地洗完,發現沒帶柔軟的家居服進來,只能先穿上浴袍。

為了拖延時間,她甚至已經仔仔細細把長發吹幹了。

慢吞吞地走出來,小心翼翼擡眼,只見那男人穿著T恤和寬松長褲,一身黑。他坐在床旁的沙發上,面前茶幾上放著外送食品的木盒子。

看來剛剛她洗澡時,外送餐食已經送到了。

她心跳簡直一百八,那男人掀起眼皮看她,卻只平淡道,“過來吃飯。”

這是放過她了?

水水內心小小的雀躍了一下,沖過去,跪坐在地毯上,扒著桌沿,“好香啊,餓死我了。”

她特意用浴袍下擺墊在了臀下。

男人拆了包裝,一盒一盒拿出來,拿著筷子,夾起一塊魚肉,靈巧地用筷尖剔了刺,餵到她嘴邊。

她張嘴,咬過。

就這麽吃了幾口,男人遞出筷子的距離卻越來越短,她不得不撐起身,不知不覺間,上半身已經幾乎趴在了他腿上。

她隱約有察覺,“不用餵了,我要自己吃。”

“不是要我哄你嗎?”男人看著她,不動聲色,“乖,聽話。”

實在是有理有據讓人信服。

水水放松了警惕。

事實證明,跟池雨深相處,永遠不能大意。

筷尖遞來,水水下意識張嘴,迎上來的卻是他的吻。

他熟練地將她撈到腿上,摁著親了一番。

水水心知要發生的事,卻頑強地要轉移話題。

她微微別開臉,感受著落在耳側的吻,“你怎麽這麽會照顧人?還會剔魚刺?跟誰學的哦?”

“跟我爸。”

從小耳濡目染,沒刻意學也會了。

他撩開礙事的浴巾下擺,眸色卻驀地暗了,“……沒穿?”

水水抖了一下,“忘了拿進浴室,沒得換。”

他的呼吸好重,噴在她耳邊,讓她戰栗。

“我還沒吃飽。”她嗚咽著,擰身探到茶幾上,想吃點東西。

被她的動作帶著,浴袍幾乎散落。

男人深深吸氣,忍耐著,單手開了熱牛奶罐子,遞到她手裏。

為了讓她真的喝到,他放緩了動作。

可還是撒了一半。

作者有話說:

“相貌平平”林秘書……文案劇情這不就來了

第 38 章

熱牛奶順著她的嘴角, 滴答滴答流到鎖骨上。

男人的眸色暗得沒有一絲光,用拇指發狠地揩掉,掌心托著她下頜, “舔幹凈。”

水水嗚咽著,用舌面仔細感受他拇指的溫度和觸感。

從沒有過的感覺, 讓她心臟麻痹, 意識渙散。

只能循著本能要更多。

室內太過靜謐,只有她破碎的聲音。

她耳裏卻只能聽到,小狗狗開心進食的動靜, 今天的食物也許是湯泡飯, 有黏膩的水聲。

……

如她所願,她真的沈沈地昏睡過去。

第二天中午十二點,陳梓帶著兩個助理準時來接人。

司徒水水已經穿戴整齊,裹得嚴嚴實實,懨懨地歪在沙發上, 眼睛也閉著, 似是累極了。

池雨深站在離她不遠處的落地窗邊,背對著人來的方向, 擎著電話貼在耳邊, 單手插著褲袋。

他穿著黑色襯衫和西褲,長身玉立,青筋隱現的指骨在陽光下泛著冷白的光。

陳梓彎身拍拍水水的肩, “醒醒, 去片場了。”

水水睜開眼, 甕聲甕氣地嗯了一聲。

池雨深跟電話那邊說了句等一下, 回身垂眸看她, “要我抱你去?”

“不要!”她反應激烈, 回眸瞪他一眼,“我都沒吃飽。”

此話一出,不僅剛進門的那三個人,連池雨深都微怔了下。

話音落地幾秒,四周一片寂靜。

水水驀地反應過來,忙擺手,“啊不是,我是說沒吃飽飯。”

越解釋越糟糕。

她的臉越來越紅,眼眸無措地望向池雨深,像是在說:救救我!

池雨深唇角帶著幾不可查的笑意,“今晚帶你去吃,”看向陳梓,“幾點收工?”

陳梓道,“理論上是十點,考慮到各種可能出現的狀況,大概率要後半夜了。”

水水起身。

趙雪上前去幫她整理衣服,撫平領口時,視線略垂,就看到了一片紅痕。

她忙別開眼,心道,還好戲服是古代男裝,沒有任何露膚度。

“我走了。”水水頭也不回,“兩個月後殺青再見。”

意思很明確:希望往後這段時間裏,這位尊貴的池先生不要再來探班了。

簡直胡言亂語。

池雨深掛了電話,說,“回來。”是命令。

水水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本沒打算理會,可一想到那男人不知死活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性格,怕他又說出讓人腦子瓦特的話語,還是乖乖轉過身,“幹嘛?”

“昨晚”

他剛說了兩個字,水水就猛地撲過來,要捂他的嘴。

其他三人彼此對視,而後非常心有靈犀地,先一步離開了房間,順手帶上門,站在門外等待。

水水瞪著眼睛,“你又要說什麽?”說著回頭,確認房內已沒有其他人,“現在可以說了。”

池雨深握住她的手,悶笑著扣住她的後腦勺,輕輕吻上,“昨晚你給我立的規矩,記得嗎?其中一條,每次分開之前都要親你。”

有印象。

那正是事後她最粘人的時候,窩在他懷裏,睡眼朦朧地給他提要求立規矩,恨不得讓他眼裏只能看到她一個人。

“女人在床上說的話,不能當真。”水水一仰下巴,灑脫得很。

“嗯?我已經當真了。”他的指腹摩挲著她的臉頰,沈聲低語,“這麽粘我,不如把你放口袋裏帶著。”

“我一米七二的個頭,很大只的,裝不下。”水水煞有介事地搖頭。

“隨時放大隨時縮小就好了,”他帶著寵溺的笑意,細碎的吻落下,“到了辦公室就變回正常大小,坐我腿上看我辦公。”

“我很大只,會擋你的視線。”水水依舊搖頭。

“並沒有。在我心裏,你就像只曼基康矮腳貓那麽大。”

“嗯?”她佯裝生氣,“你不會就是看我好拿捏吧?把我當寵物?”

“你好拿捏?”他像是聽到了笑話,略一搖頭,“我一開始遇見你,你簡直威風凜凜,像頭小獅子。”

“我確實是。”她一本正經,點頭肯定他的話。

他忍不住發笑,那笑聲沈沈的,聲音低了下去,“但,你其實是個愛撒嬌的乖寶貝,對嗎?”

她不服氣,“我在外面不是這樣的。”

“我知道。所以另一面,只展示給我?”他心裏軟得一塌糊塗,連帶著聲音都低啞了。

水水只覺得心臟都被他揪緊了,一陣一陣地發酸。

她心裏知道,其實是因為他的縱容、寵溺,才讓她展現出了這一面。

缺失父母寵愛的童年,讓她的孩子氣和任性都壓在角落裏,從不敢輕易在外人面前展現。

她小小聲,“其實,是因為你對我好。”

“現在知道了?”池雨深失笑,“昨晚還編排我不哄你。”

其實,他最會哄人了。

帶著寵溺的低音,極有耐心地將她內心一點一點磨開,就像……就像那種時候……

水水忙搖了搖頭。

不能再想了。

她轉移話題,“林秘書說你今晚就走,還能等到我收工回來嗎?”

“見你一面再走。”語氣堅定。

在門外等了約摸七八分鐘,司徒水水出來了,臉蛋兒紅潤,眼眸也垂著不看人。

三個人默契地不去看她。

坐進保姆車,趙雪仔細講了今天要拍的幾場戲份,“……今天有個算不得親密戲的親密戲……”

水水一想,“是男女主角的初遇?”

“對,女主救了男主,然後有一段肢體接觸,還有一段距離很近的對視。”

化妝的間隙,水水一直在背臺詞。

雖然早已記得滾瓜爛熟,但只有讓臺詞形成肌肉記憶,肢體動作和表情才能更舒展,語氣也才更自然。

拍攝現場所有機器設備、燈光道具都已到位。

司徒水水親自走位試了燈光,男主延宸在不遠處補妝看臺詞。

今天的第一場戲是和男二的對手戲,水水看了一圈,沒看到男二的影子。

正納悶,只聽導演李韻拿著喇叭喊了一聲,“程澤!來走戲了!”

幾乎是所有人,都循著導演的聲音張望著尋找那位男二的身影。

劇本圍讀沒來、開機儀式沒參加、昨晚聚會也沒現身,這還是程澤第一次即將出現在劇組大部分工作人員的視野。

半個影子沒見著,三三兩兩的人群卻已竊竊私語起來。

“百聞不如一見,果然夠囂張哈。”

“因為進娛樂圈,程家不都跟他斷絕關系了麽,沒給他一分一毫資助,他哪裏來的底氣猖狂啊?”

“演技唄,他這個性子,李導都願意用他。”

“該說不說,姓程的演技確實吊打跟他同年齡段的男藝人……”

“他要是願意收斂收斂性子,早就演上男主了,哪兒輪得到延宸啊。”

交頭接耳的低語聲隨著程澤的出現,驀地消失了。

他穿著一襲水墨丹青長衫,腰間系白玉色束帶,肩寬背闊身姿清雋頎長,閑閑散散抱臂往那裏一站,揚起兩指沖李導揮了揮,“來了。”

語調散漫。

早在閱讀劇本時,司徒水水就憑借著豐富網文小說閱讀經驗判斷出:男二的人設比男主更好。

男二屬於邪氣釣系腹黑男,相比較之下,男主太正了,缺乏趣味和性張力。

此刻一看程澤,果然如此。

水水已經可以想象到,此劇正片上線之後,短視頻平臺鋪天蓋地的男二個人高能剪輯視頻。

她閉著眼,任由化妝師補妝掃粉。

“司徒。”

頭頂響起一道慢悠悠的聲音。

她睜開眼,程澤正經過她面前,一雙丹鳳眼眼尾很長,此刻那眸子正盯著她,帶著略輕浮的笑意。

水水被那眼神看的很不舒服,幹巴巴地打招呼,“你好,程澤。”

程澤噗嗤笑了,“待會兒對戲,多擔待。”

“哪裏,您是前輩,請多指教。”司徒水水略一頷首。

在兩人沒看到的地方,花絮師端著攝像機一直對準了這邊,邊拍邊跟邊兒上的副導演說,“太巧了,這倆人的性格跟劇裏人設還有點像。”

副導演彎身覷了一眼,“這花絮存好,標記序號,到時候跟著劇情播出節奏放出來。”

與和男主的初遇不同,女主和男二的初遇可以稱得上火花四濺,男二一眼即看出女主是女扮男裝,這也是兩人此後發展糾葛的背景:男二以此為要挾,要求女主順便幫他做事。

一來二去,就熟絡了。

跟程澤的對手戲比想象中輕松,他演戲經驗豐富,會有意無意地帶著司徒。跟延宸的戲份卻是跟想象中一樣困難。

延宸演戲有點端著,偶像包袱重,動作戲也不流暢,來來回回吊了幾遍威亞,司徒也不得不跟他吊著威亞飛了好幾遍。

一場戲終於結束的時候,整個人腰酸背痛。

趙雪把她拉到椅子上坐著,憂心忡忡地問,“水水姐,還能行嗎?要不要讓陳姐跟導演說說,咱多休息一會兒?”

水水嘶了口氣,卻搖頭,“沒事兒,趁延宸現在還在情緒裏,趕緊拍完。要不然他一會兒又要好長時間才能入戲,折騰死我。”

陳梓的擔憂很有道理,因為延宸入戲慢,今天的戲生生被延誤到了淩晨一點。

燈光師攝影師忙著收器材,場記道具也忙碌地給道具標記號,再一件一件收攏。

幾個群演走過,小聲嘀咕著,“餓死了,今天沒宵夜?”

“害,本來該十點結束的,所以沒宵夜,硬生生被,”停頓了一下,沒敢說出延宸的名字,“拖到了現在。”

又是韓勇,招呼著劇組幾個人擡來四五個保溫箱,“水水請大家吃宵夜了!”

群演們腳步一剎,互相扯扯衣服,“走走,趕緊拿一盒去,還得趕著去換衣服卸妝,再晚一會兒沒人管咱們了。”

幾個人推推搡搡地走過,有眼尖的看到旁邊椅子上坐著休息的司徒,還禮貌地朝她點點頭,“謝謝司徒老師的宵夜。”

水水笑笑,“不客氣,辛苦了各位老師。”

大部分群演都還是頭一次被人尊尊敬敬地叫一聲“老師”,不由地多看了她幾眼。

女孩微合著眸,還是戲裏的男裝裝束,妝容特意突出了她臉上的棱角,嘴唇用遮瑕蓋了一層,遮住了原本的紅潤,塗上了一層啞光的肉桂奶茶色,素顏也很襯的淡色,映著那長眉和英氣的臉,依稀有種隱而不發的壓迫感。

群演們腳步不停,竊竊私語的話題中心變成了司徒。

程澤經過他們身邊走來,站定在水水跟前,懶懶地打了個響指,“醒醒,司徒老師。”

水水知道他過來了,本想閉眼裝睡不搭理,沒成想這人這麽執著,她睜開眼,“程老師怎麽不去吃宵夜?”

“宵夜你定的?”

那肯定不是,都是陳梓和趙雪安排的。

但拍了那麽久的戲,水水太累了,不想多說,“怎麽了?”

程澤略搖了搖頭,“不合我的胃口。”

也是,他出身豪門,傳言是為了夢想進了娛樂圈,程家為此也跟他斷絕了關系。可誰人不知,只要他想,他隨時可以退圈回去繼承家產。

“普通宵夜,不合你這少爺胃口是正常的。”遙遙地看到陳梓招手,司徒水水起身,打算去卸妝換衣服了。

“你不也是一樣?自己點的宵夜自己不吃,”程澤跟她並排走著,略帶嘲弄的笑了一聲,“胃口被傅家養刁了?”

水水腳步一頓,不期然想起了宋淺薇。

她特別好奇,是不是這種攀附豪門權貴的行徑,特別被他們這些本就出身豪門的少爺小姐們看不起?一個個上趕著來嘲諷她。

她停下腳步,冷冷地看著他,“跟你有關系?”

從片場到化妝室要經過一段林蔭小路,隆冬時節,行道樹的葉子都掉光了,昏黃的路燈投下枝杈枯瘦的影。

程澤就在這光影下看了她半晌,而後涼涼地笑了一聲,“不是你先嘲諷我少爺胃口的?怎麽你反倒先生氣了?”

水水老是這樣,想什麽說什麽,哪句話得罪人了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楞了楞,“對不起,程老師,沒有嘲諷你的意思,我以為我只是就事論事。今天拍戲您幫了我很多,我還要跟您說一聲謝謝,以後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您隨時說,我一定盡力而為。”

“得了得了,一會兒程老師一會兒‘您’,我還沒那麽大歲數,叫我程哥就行。”

水水仔細看了他的臉色,而後認認真真地跟他說,“我沒有被傅家養著,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了。”

卸完妝,換回自己的毛衣長褲和大衣,水水站在路邊等韓勇把保姆車開來。

不知道池雨深是不是在飯店等著了,她正準備發消息,冷不防,身後程澤又蕩了出來。

他也卸了妝,換回了風衣長褲的私服,手插兜站在她身側,“司徒,去哪兒?帶我一程。”

“你的保姆車呢?”水水鎖了屏,收回手機。

“今天來片場的路上被撞了,送去修了。”他拿著手機打字發消息,“回酒店還是去吃飯?”

“去吃飯。”水水言簡意賅。

“害,我本來打算去吃福記,昨晚打電話才知道,福記今晚被人包了。”

水水心裏一跳,手機同時嗡聲震動。

那包了福記的男人發了消息過來:

[來接你,馬上到。]

她疾速回消息:

[好的,我在路邊,到了發消息給我,別下車。]

程澤從屏幕上擡眼看她,“司徒老師,不主動邀請我一下?我沒地兒吃飯,你去哪兒,我蹭一頓。”

水水心說:額……你說巧不巧,正是你想去的福記。

“我今晚約好了跟圈外的朋友吃飯,不方便帶人,不好意思哈,下次吧。”水水思忖片刻,“要不然這樣吧,我讓勇哥載你去找找吃的,我自己打輛車。”還多餘地補了一句,“沒事兒,我咖位小,沒人認得。”

她實在是擔心,待會兒池雨深的車開過來,會被程澤瞧見。

程澤的視線不由地在她臉上多停了幾秒。

他從小到大接觸到的,要麽是宋淺薇那樣的驕蠻大小姐,要麽是圈裏被人蹲著系鞋帶都不會垂下眼的女明星,還真沒見過這麽皮實接地氣的女孩,主動把保姆車讓出去,要自己打車。

完全沒有一點兒架子。

他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只見一輛邁巴赫緩緩開過來,繞過靜謐的樹影,停在不遠處的磚石路上。

這裏是影視城深處,遠離城市喧囂。

此刻又是後半夜了,劇組要麽早已收工,要麽還在棚裏拍夜戲,這棟專門給演員們化妝休息用的小平房周圍只有寂靜,甚至不聞任何人聲。

殘雪早已消融,只有樹根處還存留了些許水窪。

程澤收回視線看向司徒水水,看她仿佛呆住了,想挪動腳步又猶豫的樣子。

他笑了一聲,“怎麽,你打了輛邁巴赫?”

水水被這聲音驚得回神,忙摸出手機再次發消息:

[別下車!]

指尖敲擊屏幕的動靜剛消失,卻聽到砰得一聲關車門聲響。

水水倏然擡眼。

只見那身著墨色長大衣的男人,自後車門大步走來,一身黑,只有那英俊的臉和修長的手在月色下泛著冷白的光。

他的眼眸遙遙地鎖定了她,距離越來越近。

水水不由地開始緊張。

怎麽回事,為什麽會有種心虛的感覺。

程澤又不知死活地在伸手在她臉前晃了晃,“認識啊?接你的?”

池雨深好像有點不對勁。

水水心裏咯噔一下,不會吧?吃醋了?她也沒做啥啊,沒跟程澤有肢體接觸啊。

那男人的視線沈沈壓過來,走近了,沒有任何停頓,一把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從頭到尾沒有給程澤一個眼神。

作者有話說:

第 39 章

坐定在邁巴赫後座, 司徒水水還是一臉茫然。

她看鬼一樣,側眸看著另一邊的男人。

池雨深倒是眸色平靜,徑直升了擋板。

水水想問很多:你為什麽當著程澤的面抱我?被人拍到怎麽辦?你吃醋了嗎?

這麽多問題, 到了嘴邊,統統化為一句:“你為什麽這樣?”

她累了一天了, 聲調也高不起來, 帶著微微的啞,還夾雜著幾分怨懟。

池雨深波瀾不驚地看她,“怎麽?”

“被人拍到怎麽辦?”水水一攤手, “我都說了, 別下車,你怎麽不聽啊?”

“為什麽不下車?”男人淡淡地反問。

“我旁邊有人呀,程澤!”

“你不想讓別人知道?”男人明知故問。

水水簡直要被他搞糊塗了,“我們不是隱婚麽?我也不知道程澤嘴巴嚴不嚴,再說了, 萬一被狗仔拍到, 咱們今晚就要上熱搜第一。”

“相愛的人結婚天經地義,有什麽不可以?”

水水一時間覺得, 自己是雞同鴨講對牛彈琴。

“’隱婚’這件事, 不是咱們一開始談好的麽?”她耐著性子,“你現在是在跟我鬧哪一出?”

池雨深看她半晌,“……生氣了?”平淡的問句, 仿佛沒帶著關切。

水水一撇嘴巴, “算不上生氣, 就是有點費解。”

她知道, 如果她不想此事被曝光, 那他一定有辦法將這些消息攔住, 讓它們悄無聲息地湮滅。所以她對他有絕對的安全感,不會因為他的“冒險行為”而心生恐懼,更不會因此而與他翻臉。

“我們早晚要公開的。”語氣不容商量。

“不是現在。”她也很堅定。

池雨深盯住她的臉,轉口問別的,“剛剛為什麽心虛?”

“嗯?”水水一臉懵,兩秒後才反應過來:怎麽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今天跟他拍吻戲了?”好像是尋常一問,但聽來讓人膽寒。

她忙搖頭,“沒有沒有,這部劇只跟男主有一場吻戲,在後面呢,估計要殺青前才能拍。”

“你的語氣,聽起來很遺憾?”男人略瞇著眼。

“怎麽可能。”水水故意誇大表情,“我不太喜歡延宸。”

“那是喜歡程澤?”這問話簡直沒頭沒尾,近乎荒唐。

水水被這奇怪的腦回路絆了一下,隨即回過味兒來,“……你不會,連程澤的醋也吃吧?”帶著笑意,故意拖長了尾音,盯住他。

“真的沒拍吻戲?”

他又問了一遍。

水水搖頭,“你不信?”

“過來,我檢查一下。”

水水內心歡呼,將臉迎上去給他檢查。

吻很細致,幾乎將她口腔內壁和舌面的每一寸都研磨到,讓她心尖發顫。

隔著中控,這個姿勢實在別扭。

她喉間艱難地逸出聲音,略推開他,“我……姿勢不舒服……”

他不為所動,將吻進行完畢。

一吻結束,水水邊撫平毛衣的褶皺,邊覷他一眼,撅唇埋怨,“我想去你腿上,你都不主動邀請我。”

她真的好粘人。

池雨深耐著心頭和指尖泛起的癢意,認真跟她解釋,“不安全,沒時間停車了。”

水水哼了一聲,明顯還是不滿。

他探手過來撫她的長發,“吃飯時候再坐,乖。”

他想擁她入懷的心思或許比她更強烈

到了福記,整個大廳、所有包廂都已被清場,只有一名侍應生留下服務,那人引領兩人去了包廂,又返身帶上門出去。門還沒完全合上,他就拍拍膝蓋。

水水一陣風一樣,坐上去。

或許是池雨深提前通知過,包廂裏原本的木椅換成了單人沙發,寬大、坐深很深,方便兩人。

水水得了便宜還賣乖,小聲道,“待會兒服務員還會進來,怎麽辦?”

“沒事。”

既然他說了沒事,那服務生應該是有職業道德的,大概率口風很緊。

水水放下心來,不禁生了幾分逗他的心思。

“誒,你真的會吃程澤的醋哦?”

池雨深盯住她,眸色平靜無波,“……你覺得呢?”

“我本來感覺不會,但是回想一下你剛剛的反應,嗯……好像是有一點哦。”她若有所思。

在她眼裏,池雨深是萬事波瀾不驚的,即使面對她的任性胡鬧,他也都是有章法的,一點一點開解她,將兩人的關系推上正軌。沒道理僅僅就見她和另一個男人多聊了兩句,就腦補他們是否拍了吻戲,進而有了近乎“失控”的舉動。

“不至於,我不就跟他多說了兩句話嘛。”她試圖安慰。

池雨深依舊不為所動,“嗯?你們娛樂圈,多的是因戲生情的人。”

朝夕相處兩三個月,還時不時有親密戲份……

他的語氣,仿佛她已經要跟別人因戲生情了一般。

司徒水水仔細端詳他的臉,良久,才喚了聲他的名字。

他低低應了聲。

“我二十多年的人生,也只看上過你一個。”水水捧住他的下頜,神色認真,“而且是兩次,你不必自降身位,跟別的男人比較。”

池雨深頓住,瞳孔幾乎為之一縮。

似有一股暖意湧入了四肢百骸,那是從未有過的感覺,讓他喉嚨發緊,眸底晦暗。

他沒告訴她,他當然是有自信的,不至於因為一個程澤就失控。

吃醋的小情緒自然也有,但他不是時刻心緒外露的人,除非他是故意的

程澤的事只不過是借題發揮,他的真實目的其實是沖擊她的安全防線,讓她學會習慣在外面和他表現親密,讓她慢慢適應,進而早點把婚姻情況公開……

但他所有的心機和不可告人,都在她這句坦誠剖白到極致的安慰話語裏,失控。

他兇狠地吻她。

單手控著她的後腦勺。

他開始喜歡冬天了,喜歡她穿貼身的衣物。

“我有沒有說過,”他嗓音沈啞,“你很會……”最後一個字幾乎淹沒在喉間。

水水的腦子已是一片朦朧,這感覺讓她想起了昨晚,不,是昨天後半夜,他確實說了這句話。

他略微睜眼,就能看到那一彎曲線。

在套房內昏暗的夜燈下,可以讓人精神渙散。

他完全顧不得憐惜。也或許,那種憐惜的心情,遠遠比不上那股要掠奪的心思,要將她打上他的烙印,讓她身體每一寸都記得自己的觸感和溫度。

但最後,他還是中止了這一切。

她臉上有種無邪的意猶未盡。

也怪不得今天早上,她當著那麽多人的面說“沒吃飽”時,他會微微怔住。

……

水水咬著唇,嬌嬌軟軟的,“說過。”

“怎麽這麽會要?嗯?”他喉間逸出輕笑,啞得幾近氣音,“寶貝是天賦嗎?”

“不是,”她小小聲嗚咽,“我只是太想要你了……是我的本能……”

她真是會磨人,竟說她的本能是要他。

男人的指腹研磨著她的唇角,沈得嚇人的眸子牢牢將她籠住,“是不是沒吃夠?”

水水不敢承認。

她不說話。

池雨深的視線落在她唇上,一寸不錯,指腹發狠地碾過她柔軟飽滿的唇肉。

他捏著她的下頜,命令,“回答我。”語調近乎無情。

他總是這樣,冷酷地平靜地摧毀她所有的防線。

水水崩潰了。

她淚如雨下,整個臉蛋兒都濕淋淋的,哽咽著,“是,但是我怕你覺得我放D,我不敢……不敢表現得……”這話說出來,簡直帶著某種赴死的覺悟。

池雨深腦子裏的弦被燒斷,他閉眼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壓下所有的沖動,指腹摩挲她的臉頰,“我喜歡,喜歡你所有的樣子,放開了做你自己,好嗎寶貝。”

他是想表現出溫柔的,但染了欲的低沈啞嗓,說出這樣的話,卻有股怎麽也抹不掉的音靡。

他扯過桌上的濕巾,為她擦眼淚。擦了好久才擦幹凈。

女孩卻依舊抽泣著,時不時猛地抽一下,可憐極了。

她嘟著唇,低垂著眼睫,小聲問,“你真的喜歡嗎?”

“當然。”

他掌心托住她的下頜,溫柔地教給她,“你不必聽任何人的規訓,不要想著別人會不會喜歡。甚至這個詞匯就帶著主觀的貶義,你要跳出語言體系暗含的束縛,去接納自己。”

“我知道。”她小心翼翼地擡眼看他,“我只是怕你不喜歡。”

池雨深輕笑,“怎麽會。我如果是那樣的人,怎麽配得上你對我的欣賞。”他吻掉她眼睫上的淚珠,“退一萬步,即使我真的因為你這方面的特質而看輕了你,那你應該做的,也是踹掉我,而不是懷疑自己。”

明明是極其私密的話題,卻硬被他上成了“認可自我人格”小課堂。

她本來是極其大條的人,當初撲上去追他也完全沒想太多,甚至三年後重逢,她也是有餘裕地,眉來眼去與他周旋。

可現在得到了想要的愛,她反倒偶爾一些發慌,總怕哪裏橫生枝節。

池雨深很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先前就讓她放開了提要求,不要束手束腳,今天又如此溫柔細致地講給她聽。

於是水水覺得整個人都暖烘烘的,像是第一次真正認識了這個世界。

以往,這個世界對她來講充滿了危險和未知,自小缺失父母的關愛,她又長得過於漂亮,心懷歹意的人數不勝數,她早早練就了一身的防備心。

那落落大方、橫沖直撞,是她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只要她過於強悍不好惹,總有壞人會先退避三舍。

而現在,池雨深極有耐心地抽絲剝繭,將她的內心打開,於是,他也有了這世上唯一的特權

獨享她真正的另一面。

水水拇指指腹摩挲著他的喉結,“服務生在外面等久了吧?”

“還有精力想這個?”

“你什麽時候走?”

“陪你吃完飯。”他拍拍她的臀,示意她轉個身,背對著他,好吃飯。

可水水卻順勢一溜煙滑下來,到了對面去坐下。

“我不想那樣被服務生看見。”

在門外立了很久的服務生,終於拉開門,將餐車推進來。幸好是中式的餐館,一直有紅泥爐熱著,餐食都沒涼。

跨年夜,甫一見面她就提了想吃這家,那一晚點了外送,算不得真正吃到。

池雨深也不能太不做人,見了面只顧著搞肢體接觸,讓她連這點小小的心願都完不成。所以,整個餐間,他都沒有再提過任何旖旎的話題,只給她剝蝦剔魚刺,總算是讓她好好吃了一頓飯。

吃飽喝足,她困意上頭。

強撐著清醒,問他,“你下次什麽時候來探班?”

“現在還不確定。”看她眼睛都要睜不開了,他有些心疼又覺得好笑。

她腦袋不受控制地重重點了一下,池雨深眼疾手快伸臂過去托住她的額頭,順勢把她扶起來,“回去睡覺吧。”

水水卻睜開了眼,“你的日程表,發我一份。”

“好。”他用大衣將她裹住,打橫抱起來。

服務生在前面一路小跑著清空障礙物,又返身回來虛虛護住水水的頭,生怕哪裏撞到磕到了。

保姆車已經在外候著,韓勇看到倆人出來,忙掐了煙,將車門拉開,又在座椅上鋪了一層柔軟的毯子。

池雨深站在車外,將她放置好,幫她系了安全帶,而後越身親了親她的鼻尖,低聲說,“我走了。”

水水已經睡迷糊了,聽到這句話,卻條件反射伸手抓住了他的領口,喃喃著,“不要。”

男人拿住她的手,吻了吻,“盡快來看你。”

她連眼睛都沒睜,點點頭。

池雨深單手撐著車門框,垂眼看著她安靜的睡顏。

林秘書站在他身側不遠處,小聲提醒,“少爺,該走了。”

他再度垂首細細吻她的唇,似是在感受唇與唇廝磨的觸感,記住她的鼻息她的味道。

良久,他終於直起身,順手理了理領口,而後轉身大步離開,彎身鉆入茫茫夜色中的黑色邁巴赫。

當晚,水水睡得很不安穩。

朦朧間,總要去摸一摸身側,被窩裏是溫熱的,但卻沒有那男人的氣息。

她迷迷糊糊又睡去,卻總覺得那男人還覆在她背上。

灼熱的體溫烘烤著她。

半夢半醒間,她記起來,昨晚事後她確確實實是睡著了,可是那男人並非拿她沒辦法

開發效果很好,即便她睡著也不影響他再次掠奪。

她很快被弄醒。

那種隨時隨地可能會被他霸占的可能性,竟讓她生出了安全感和滿足感。

那時的感受與此時重疊,讓她下意識去尋找他的體溫。

卻沒尋到。

她此刻不太清醒,但忍不住哭了起來。

怎麽回事。

她好像連獨自入眠都做不到了。

作者有話說:

第 40 章

濱海市四季溫暖, 但今年冬季,卻在跨年夜破天荒地下了場雪。

以至於,已經過去一周了, 還有不少人在回味那場雪景。

拍攝間隙,司徒水水在椅子上閉眼小憩, 耳裏只聽得到旁邊幾個演員助理和場務在聊天。

“下雪天看放煙花, 我能記一輩子。”

“咱們這兒得二十年沒下過雪了,連我媽都跑出來看了。”

“我錄了好多視頻拍了好多照片,這一周每天都要發個朋友圈哈哈哈。”

“想看雪去北方啊, 東北, 冬天雪都沒化過。”

“不一樣呢,去外地看雪跟家鄉下雪,概念不同。”

雖然已經過去了一周,但跨年那晚,池雨深從風雪中走來的暗沈身影, 卻依然清晰得如同印在了她視網膜上。

閉上眼, 就能看到他翻飛的墨色衣角,還有後來在酒店裏, 被他粗暴扯開扔掉的領帶在空中劃出的弧線。

她從趙雪那裏要來手機, 打開。

趙雪本來沒看她,餘光瞟到,那屏幕上的畫面實在熟悉, 忍不住嘆了口氣, 拉過小矮凳坐下, “還在看?”

水水點頭, 兩指點著屏幕放大, 逐字逐句地翻看池雨深的日程表。

“他現在在英國, 考察畫廊然後決定要不要投資。”

趙雪看著她,“你最近,每天都要看一遍。”

“不影響拍戲。”水水側眸看她,開朗一笑。

“你知道我擔心的不是這個。”趙雪偏頭探尋她的表情,“這麽想他嗎?”

“也不是,就是想知道他在哪裏在幹嘛。”

“你們聯系頻繁嗎?”

“還可以。”

池雨深每個行程節點都會給她發消息,登機了起飛了落地了等等,也會跟她分享吃的飯睡的房間等等。

可這些都像是隔靴搔癢,無法真正緩解思念。

每天至少會打一通電話,兩人事先約好了時間,保證最起碼有5分鐘的時長。

也只有在聽到那男人的聲音時,她才有摸得到他的實感。

從日程表的密集程度來看,他一定很忙,可在電話中,他未曾表現出一絲疲憊。

他甚至有餘裕戲弄她。

她耳根通紅地掛斷,他甚至會再撥回來,繼續他的話題。

距離上次也是唯一一次池雨深來探班,已經過去了近半個月。

這天,池雨深輾轉到了滬市,但脫不開身,便給林秘書放了一下午假,讓他代為探望。

林秘書生平初次得到這種帶著重要任務的假期,於是比上班時還要戰戰兢兢。

老板說了,讓他帶著司徒小姐去吃頓飯,看她想買什麽,便提前清場,讓她安心購物,她不愛看展,可以問問她想不想做spa,想的話就清場帶她去。

為了方便出行不被人跟蹤,老板甚至特意配了輛幾乎沒開過的跑車給他。

於是從滬市開到濱海市的路上,林秘書恨不得長八只眼,生怕哪裏磕到碰到,簡直是龜速開到了Fu酒店地下停車場。

司徒水水已經站在車道旁等著了。

一身奶杏色調的搭配,奶白色開衫毛衣淡棕色格紋裙、外面罩著杏色短大衣,搭配貝雷帽和棕色小皮靴,手上拎著中古馬鞍包,看起來又乖又軟。

林秘書將柯尼賽格REGERA妥當地停進車位,小跑到副駕駛給她開門,“司徒小姐,請上車。”

水水挪過去,上車系安全帶,側眸看他,“去哪裏玩?”

那語氣如此自然,好像林秘書真的是來和她約會的。

林秘書搓搓手,從西服口袋裏掏出一張紙條,比對著,“先帶您去吃飯,老板說您喜歡吃辣,有家火鍋店,已經清場候著了。”

水水點頭,正襟危坐,“那出發吧。”

林秘書說了聲好嘞,正準備發動,口袋裏的手機卻嗡嗡震動起來。

身為秘書,不錯看漏接任何一條消息一通電話,已經刻進了DNA裏,他對水水說了句不好意思,拿出手機來看。

[老板:接到人了嗎?]

林秘書回覆:

[木木:剛接到,正準備出發。]

[老板:拍張照片。]

林秘書一時間沒懂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是拍一張兩人的合影發過去嗎?證明真的接到了?還是說要拍一張司徒小姐的照片?可那樣好像不太禮貌誒。

他猶豫兩秒,調出相機模式,舉起手機,身體往副駕駛略略傾斜,“司徒小姐,辛苦您跟我拍張合照,工作留底,證明我完成任務了,要不然老板不給我結算。”

水水被他逗笑,林秘書就是這時按下了快門。

滬市郊外某私人馬場。

池雨深單手執著馬繩,另一手兩指放大了剛收到的圖片來看,眉頭蹙了起來。

照片中,司徒水水正望著鏡頭笑,整個人幾乎都被圓墩墩的林秘書遮住了,只露出張臉。

他第一次認真懷疑,當初選擇培養林秘書是否是個正確的選擇

這個人很明顯沒有眼力見。

不遠處一位白發老者朝他揮揮手,“雨深,陪我走走。”

這是池雨深回國接手業務後,第一次來拜訪庾德紹。

庾德紹是投資界的神話之一,也是池均度的好友,這次見面,象征意味十足。

兩人各牽著馬,在草坪外圈繞行。

“你爸爸準備什麽時候退下來?”實在是太熟了,庾德紹也沒有跟他客套。

“他還沒玩夠,”池雨深眺望遠處起伏的綠線,“我也好偷偷懶,躲一躲酒會宴席。”

“為了多陪陪老婆?”庾德紹的視線落在他矚目的婚戒上,意有所指。

池雨深幾乎是無意識地勾唇,“她是演員,現在還不方便公開,改天有合適的機會再帶她來拜訪您。”

這倒是出乎庾德紹的預料。

當初,幾位長輩聚在一起時,每每談起池雨深,都是欣賞和擔憂並存,欣賞他年紀輕輕能力如此之強,擔憂他一心撲在工作上,到了四五十歲還是孤家寡人。

沒成想,他會這麽早結婚,對方竟還是娛樂圈人士。

庾德紹臉上顯出幾分探究,但也沒再多問

池雨深明顯不想多談。

牽著馬溜了一圈,池雨深去更衣間換回西服,接下來還要陪庾德紹吃晚餐,順便聊一聊工作。

對鏡整理領帶時,手機震動。

[木木:老板,司徒小姐很喜歡這家火鍋店。]

附了張照片,司徒水水端著醬料小碟,筷子伸進辣鍋裏夾菜,或許是吃開心了,舌尖都探出來頂在通紅的唇角。

池雨深垂眸盯著那張圖片看了足足有半分鐘,而後撥了電話過去。

很快接通。

“吃得開心嗎?”他問。

“有空給我打電話啦?”

池雨深甚至能想象到她陰陽怪氣的可愛表情,“晚上過去找你。”

“嗯……”水水極快地在腦子裏過了下他的日程表,“你今晚不是要直接回北城麽,明早還有董事會。”

“想見你。”他言簡意賅。

水水笑了一聲,“可惜我沒空見你,今晚通宵的夜戲。”

這也是為什麽她大白天能跑出來見林秘書。

“很開心?”

“還行,火鍋好吃。”

“你旁邊的人不是我,只允許你開心一點點。”他淡淡地,“要一直想著我。”

“哼。”水水癟嘴,“誰讓你派林秘書來。”

林秘書為人正直又細心妥帖,在某些場合,他已經可以代表池雨深出面,所以由他帶水水去玩,最合適不過,既能讓她暢通無阻得到妥善照顧,也能隨時將她的心情反饋給池雨深。

不過這些池雨深都沒講。

當晚,他還是去了趟濱海。

在司徒水水拍攝街上追兇的戲份時,他就在片場景致之外暗處的邁巴赫上。

深夜時分,朦朧月光和遠處路燈是僅有的光源。

樹影斑駁,車窗降下,男人青筋隱現的手掌搭在窗沿,冷白修長的指骨夾著未燃的煙管,再往上是腕表和雪白的袖口,再往裏,就隱在了暗中。

隔著一汪湖泊,池雨深遙遙地望著那人工搭建的古代街道。

距離遠,他只能看到她奔跑中的身影,機器在軌道上追隨著她。

他甚至能在想象中描摹出她此刻冷峻的神色,眉眼鋒利,飽滿的唇緊抿著。

但那張臉,在他的面前通常是嬌嬌軟軟的,眼眸帶著渴望,偶爾還有幾分怨懟和不滿。也有些時候,那眼眸是迷離的,那是他造成的。

呼吸發緊,他擰松領帶,再望去,街道上不見了她的影子。

手機震動:

[水水大作戰:想跟你貼貼。]

池雨深唇角漾出微微的笑意,舉起手機拍了張他望了許久的景象。

水水點開那張照片,只覺得場景熟悉,兩指放大數倍,才驀地意識到:他在這裏。

那一刻,心臟猛顫,幾乎讓她胸口發悶。

她站起身,張望。

目之所及,除了這忙碌的街道,餘處皆是一片漆黑。

[水水大作戰:我看不到你。]

[池雨深:我在人工湖的這一邊。]

水水拉住一旁的趙雪,語氣焦急,“雪,這一段休息有幾分鐘?”

“十五分鐘。”趙雪有點茫然,“怎麽了?你要上洗手間?”

水水卸掉身上有些礙事的佩劍,“我去湖邊跑一圈,馬上回來。”話音剛落,人就跑走了。

趙雪一臉蒙圈,望向陳梓,“姐,水水姐這是去幹嘛?慢跑健身?”

陳梓沒有猶豫,“雪、南南,你倆都跟過去。”

水水跑了一段距離才反應過來,掏出手機給那男人發消息:

[發個定位。]

池雨深發了定位,隨後下了車。

雙手插兜站在樹影下,他遠遠地看見,有人在朝向他奔跑。

那一瞬,他甚至可以聽到體內血液加速流動的聲響,澎湃著撞擊他的耳膜,讓他心尖泛起疼痛。

作者有話說:

第41章

站在樹影下的男人, 一襲黑色大衣,肩寬背闊身材高大。

明明月色是朦朧的,路燈是昏暗的, 他的眉眼也掩在其中看不真切,可他帶給水水的感覺卻是清晰的, 如霧盡雲散之後露出的青山, 無可撼動、確鑿無疑。

隨著距離拉近,男人的輪廓清晰起來,長眉壓著漆黑的眸, 在這夜色中, 似月光溫柔。

水水心跳加速,隨著腳步咚咚作響,快要跳出胸口。

池雨深自樹下走出,大步迎上來,張開雙臂。

穿著月白色長袍的女孩撲進他懷中, 被他抱緊。

她悶悶的聲音自胸膛前傳來, 帶著丁點委屈的埋怨,“都說了沒時間見你, 怎麽還來。”

這話說出來, 無非是想聽他親口說一句“因為想你了”。

可男人卻輕笑一聲,“不想見我?”

她沒聽到想聽的話,負氣冷哼, 欲把他推開。

他掌骨扣著她後腰, 指腹逡巡片刻, 皺眉, “瘦了?”腰上的肉量少了些許。

“打工嘛, 哪兒有不瘦的?”她掌心貼著他胸膛, 上半身略略後仰,“整天吊威亞,我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洗澡都疼。”

故意誇大其詞,眼神向上瞟著觀察他的反應。

“我看看。”

差點忘了這是個在外也會為非作歹的男人,水水一秒鐘反悔,忙按住他的手,“誒別,我略誇張了下,沒那麽嚴重。”

“平時怎麽不說?”

“哈哈,總忘。”她裝傻。

他沈沈的眼眸鎖著她,腰後那只手上滑到了後腦勺,牢牢控住,緩慢地吻上去。

趙雪和葛南追上來,站定在不遠處,彎腰撐著膝蓋喘氣。

喘勻了,才擡起眼看向那對人。

從這個角度,能清晰地看到男人微偏下頜,單手掌著女孩的側臉。

在接吻。

身著墨色大衣的高大男人,擁著月白色古裝長衫的女孩,在這影視城的昏茫夜中,有種鮮明的割裂感。

像是跨越了時空。

湖面冰冷,有潮濕的冷氣一絲絲侵襲而來。

不知是奔跑帶來的灼熱,還是因為這濕冷的空氣,水水鼻尖泛紅。

她呼吸急促起來,不由地抓緊了他的衣,喉間逸出喘。

池雨深卻在這時剎住了這個吻,他的唇輾轉來到她耳側,嗓音染了啞,“好想你。”

如枕邊低語。

不期然聽到了這句,水水驟然鼻酸,眼淚幾欲滑落。

許是這幾天總要頻繁調動情緒入戲的緣故,十幾天不見的委屈和思念乍然湧上心頭,那搖搖欲墜的淚珠,終於還是沒憋住,如絲線滑下。

她將臉埋進他胸前,深深吸口氣,想要記住他的味道他的體溫。

潮濕的淚氤進一絲不茍的三件套西裝。

池雨深像是被這濕意震到,他托住她的臉,眸光沈沈攫人心魄,似是要取走她的靈魂。

“跟我走吧。”

他說了句極其沖動不理智極其不像他的話。

水水楞了兩秒,隨即破涕為笑,眼眸閃亮。

她當然沒有跟他走,片場那麽多人等著,她總不可能撂挑子。

趙雪和葛南走在前面,她落在兩人身後,一步三回頭。

那男人還站在車門旁,雙手插著褲兜望著她離開。

那挺拔的姿態,如青松,如山。

第二天一早,趙雪和葛南在整理日程文件時,有人敲門。

水水洗漱完出來,就看到一個中年女醫生,提著藥箱站在客廳,看到她便笑了笑,“司徒水水?我是二院的外科醫生,姓方,池家派我來給你看看傷,吊威亞弄的?”

水水楞了下,意識到她只說池家,沒提名字。

通體檢查了一番,方醫生道,“沒什麽大問題,這段時間定期擦藥,另外我給你拿點裝備,吊威亞的時候墊在衣服裏面,能保護一下。”

說是“拿點裝備”,方醫生卻是給劇組所有會吊威亞的演員都準備了一套。都以為是劇組安排的額外福利,也沒有人多問。

等著道具場記整理現場時,水水坐在椅子上,給池雨深發了消息:

[方醫生給我看過啦,還給劇組每個人發了裝備,愛心發射biubiubiu]

[池雨深:我給林秘書的紙條,被你收著了?]

[水水大作戰:是的呢。]

林秘書帶她出去玩的時候,時不時就要看一下那張紙條,像是所有指令都寫在上面。

水水瞄了幾眼,還是問了句,林秘書答說這是老板手寫的,包含了約會的所有地點安排和註意事項,很詳細。

她拿過來看。

那是池家的辦公用紙,右下角印著logo。

上面工整地列了數十行字,標題是:約會安排。

字體遒勁。

約會結束時,她把這張紙“沒收”了。

林秘書說,“老板有個老派的習慣,喜歡把重要安排手寫出來,不過在公司時,大部分手寫出來的內容都要閱後即焚,用碎紙機處理掉。所以也沒留下什麽。”

她不由地想起,之前池雨深交代趙雪,也是遞了張這樣的紙條。

[水水大作戰:我想存著你寫給我的東西,以後可以多寫一點給我嗎?]

[池雨深:好。]

後來,他不止寫了很多給她,甚至多次在柏山別墅的書房,把她圈在懷裏,握著她的手寫她的名字。

水水參與錄制的那期《不期而遇》播出的那天,正巧宋淺薇來探班。

當時剛剛結束了一天的拍攝,水水回到酒店洗了澡換了衣服,正靠在沙發上敷面膜。

趙雪小跑著去給宋淺薇開了門。

宋大小姐進來先看了一圈,說了句房間不錯。

水水招呼她,“隨便坐,要喝點什麽?”

“不喝,我在減肥。”

宋淺薇把包包一扔,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瞪大了眼睛瞧她,“司徒,你用的那是什麽面膜?”

“補水的,咋啦?”

宋淺薇過來翻看面膜的包裝袋,隨後嫌棄地一撇嘴,“別用這個了,有添加劑。我正好帶了兩貼來,咱倆一起敷。”

說完就往洗手間走,去卸妝洗臉,還招呼趙雪打開她的包把面膜拿出來。

水水驚覺,“你怎麽會隨身帶著面膜來?不會要住在這兒吧?”

宋淺薇從洗手間喊了一聲,“我今晚跟你睡。”

水水無語,“我可以拒絕嗎?”

“不可以,我換洗衣物都帶來了。”

怪不得拿了個健身包。

兩個人敷著面膜並排倚在沙發上,後腦勺枕著靠背,閉目養神。

趙雪坐在一旁的地毯上,眼睛緊盯著電腦,“水水姐,你上熱搜了。應該是節目組買的。”

“哪一段?”

“我沒上嗎?”

水水和宋淺薇同時出聲。

趙雪挨個回答,“節目組應該是分時段買的,估計明天會推你的上熱搜,淺薇姐別著急。”又道,“水水姐提初戀的那一段。”

詞條#司徒水水初戀是我倒追的#已經火速登上了文娛榜第一位。

明星自曝戀情過往永遠是網友們喜聞樂見的話題,更何況這自曝戀情的還是前不久擺脫了渣男糾纏的司徒。

錄制時,眼看著司徒大大咧咧講出了這段過往,陳梓在攝影機後陷入了沈思。

她經歷了激烈的頭腦風暴,最後還是決定問一下池雨深,用詞比較克制委婉:

[深總,您介意司徒在節目裏談起過往戀情嗎?]

池雨深回覆:

[不介意。]

看到老板如此博大胸懷,陳梓趁機多問了一句:

[不用全網清理她過往戀情的痕跡?友情提示:不提前做準備的話,節目播出時可能會有人爆料,到時候鋪天蓋地都是水水和初戀的故事。]

這番話意思是:怕您到時候看了不舒服。

池雨深回覆:

[不用管。]

饒是經歷過風風雨雨的陳梓也不由地驚訝,看過往池雨深對水水那般好,遇到這種事怎麽會不吃醋?

接著就收到池雨深又發來一條:

[初戀也是我。]

陳梓當場瞳孔地震。

倒追這種事,太符合司徒一直以來的形象了,網友們倒是不意外。

評論很和諧:

[粉絲:不愧是你,我水寶。]

[路人:哈哈哈內娛大活人司徒水水]

[路人:現如今,能在節目裏坦誠戀愛經歷的內娛明星真的不多了。]

一如陳梓所料,當晚就有匿名網友在社區爆料。

不要扒我馬甲:

我是司徒的大學同學,她倒追這個事兒,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

對方是我們學校有名的大帥哥,高冷禁欲荷爾蒙爆棚那一掛的,很少在學校出現,只聽說家世很牛,但沒有人知道具體是哪家的少爺。

我偶遇過他倆,當時拍了照,一直舍不得刪。

後面附上了這張明顯是偷拍的照片。

背景是漆黑夜中朦朧的霓虹,穿著灰白色連帽衛衣的男孩牽著身穿吊帶裙的女孩,往一旁停著的黑色邁巴赫走去。

男孩衛衣帽子扣在頭上,完全看不清臉,只能看到瘦削鋒利的下頜線。男孩擎著黑傘的手,骨節冷白修長,在夜中,襯著女孩冷白的皮膚有一種莫名旖旎的感覺。

那女孩明顯是司徒水水,標志性的波浪長發,還有那優越的身材,很好辨認。

邁巴赫的車牌被細密的雨絲遮擋,看不真切。

雖然照片像素感人,但依舊能看出,那幾乎溢出屏幕的氛圍感。

評論區幾乎炸了:

[我擦,這是什麽絕配的俊男靚女啊啊啊啊啊啊]

[!司徒眼光好好!]

[能遇到這種男人,是我我也倒追。]

[雖然只是牽著手,但莫名感覺好寵啊誰懂!]

[LS我懂!傘幾乎全歪到司徒那邊了,那男的半個肩膀都在雨裏!]

[司徒官方身高172cm,這男的得有187cm吧!身高差好好嗑啊啊啊啊]

[該說不說,怪不得司徒看不上褚景安hhh,這一對比,簡直吊打。]

[這男的為什麽不出道!一人血書求他出道給網友們洗洗眼睛!]

[出道統一內娛審美]

[無語,連個正臉都看不清,這就嗑起來了?]

[LS褚景安粉絲上大號說話]

[不露正臉也吊打你蒸煮,不服你去報警。]

宋淺薇躺在床上,舉著手機吱哇亂叫,她坐起身抱住司徒搖晃,“啊啊啊你追過這種男人!怎麽沒跟我說過!”

水水看她一眼,“跟你很熟嗎?”

“熟不熟我今晚也要跟你睡嘿嘿。”

“快去洗澡吧!”司徒水水推她,“不要一身臭汗躺我床上。”

宋淺薇依依不舍地放下手機,慢吞吞往洗手間挪。剛走出沒幾步,她就回過頭來,伸出根手指,“你今晚必須跟我坦白,你跟他在一起多久,做到哪一步等等,全部從實招來。”

水水沒搭理。

她實在是不知道怎麽說。

結果過了不到五秒,就聽宋淺薇又尖叫起來。

“你衣櫃裏怎麽有男人的衣服!!”

宋大小姐拎著件西服沖過來,瞪著眼睛,“這是誰的?!”

水水一攤手,“這是他的房間,有他的衣服豈不是很正常。”

“‘他’是誰?”

“金主。”

宋淺薇坐回床尾,“你不是說了不是傅家?男朋友?”

水水眨眼,“錯。”

“真是金主?有肉/體關系的金主?!”宋淺薇狐疑地看她,“我感覺你不是這樣的人。”

“是合法丈夫。”

宋淺薇被這一記重磅炸彈給打蒙了,她呆滯片刻,而後雙手抱頭,“停停停,這太刺激了,我要先去洗澡,待會兒被窩裏講給我聽。”

宋淺薇這輩子沒洗過這麽快的澡。

洗完之後潦草地擦幹身體,她一溜煙鉆進被窩,又調暗了燈光,拍拍枕頭,“過來。你倒追的那個男人還有現在的合法丈夫,從頭到尾,兩件事,統統講給我。”

水水倚在床頭,“其實是一件事。”

“什麽意思?”

“是同一個人。”她粲然一笑。

宋淺薇一骨碌坐起來,“你是說,你大學時候倒追的那個男人,現在是你的合法丈夫?”

水水點頭。

“這是他的房間?”

水水再次點頭。

宋淺薇心裏浮現一個猜想,弱弱地問,“……你們……你們該不會曾經在這張床上……”

水水沈默,臉色有點不自然。

不止這床上,甚至床邊沙發上、浴室裏……

宋淺薇掀開被子,似是那男人此刻就在這床上一般,“你們換過床單了吧?我靠!這也太刺激了。”

“換了換了。”水水瞪她一眼,“是你自己要睡這裏的,怎麽你還嫌棄上了。”

“不是嫌棄,是刺激!”宋淺薇抱臂搓搓雞皮疙瘩,“有種在案發現場的感覺。”

當晚,架不住宋淺薇要聽八卦的熱情,司徒水水幾乎從頭到尾將她和池雨深的事兒講了一遍,只隱去了那男人的真實姓名。

宋淺薇聽了之後呆了半晌,而後說,“我恨,我恨我生來就是大小姐,沒有給別人英雄救美的機會。”

水水:……

“不一樣,你想要什麽可以去拿。”

宋淺薇似是想起了什麽,搖了搖頭,“大小姐沒個毛用,該不喜歡我的,還是不喜歡我。”

水水聽出了她語氣的異樣,“你有喜歡的人?”

宋淺薇似是不願意多談,勉強笑了笑,“沒有,我才不喜歡那種人。”

水水沒有再追問,只關了燈,說,“睡吧,我明天下午還要拍戲。話說回來,你什麽時候走?”

“不想走。”宋淺薇纏過來抱住她,“我不想當明星了,我要去談戀愛。”

“退圈。”水水推開她,言簡意賅。

到了第二天,司徒水水倒追初戀的風波依然喧囂,占據了文娛榜熱搜前五的位置。

神通廣大的網友發現了更多的細節,比如照片上那男人的衣服品牌,那輛邁巴赫的價格,照片的拍攝地點等等。

但依舊沒有人扒出男人的身份家世背景。

或許是為了蹭這波熱度,有個營銷號,發了兩張糊圖,配了一篇洋洋灑灑近千字的長文。

圖片正是Fu酒店地下停車場裏,司徒水水跟在林秘書身後,一同進入電梯的場景。

標題:司徒水水Fu酒店夜會神秘男子

正文片段:

跨年夜那天,你在哪裏跟誰在一起做什麽呢?

司徒水水在這晚密會神秘男子!

小編那天正在Fu酒店樓下辦事,偶然看到司徒和一個男人從邁巴赫上下來,徑直上電梯,直奔行政走廊的套房!

大佬穿著定制西服,腕上戴的是百達翡麗陀飛輪,給大家科普下,這款表,至少要三四百萬。真是財大氣粗!

看看司徒一路小跑著跟上大佬,大佬卻連頭都不回一下哦,嘖嘖,該說不說,不知幾年前被司徒倒追的那位初戀,看到這場景會不會心疼呢?

司徒也真是不挑食呢,曾經交往過那麽好看的男人,現在卻心甘情願追隨著這emmm長相平平的大佬,難道她心裏沒有落差麽?

評論區兩極分化:

[粉絲:開局一張圖,正文全靠編。]

[粉絲:從照片上看,一點肢體接觸都沒有,你可真能腦補。]

[粉絲:不懂就問,沒有任何肢體接觸都能按頭“攀附大佬”?YXH這麽好當了嗎?]

[粉絲:開門,律師函。]

[粉絲:你最好別刪,轉發過500了哦。]

[黑粉:笑發財了,這大佬怎麽圓墩墩的,還沒司徒高。]

[黑粉:司徒太拼了,為了進娛樂圈,這種男人都吃得下?]

[黑粉:LS你懂什麽,這叫事業心(手動狗頭)]

[路人:U1S1,這圖太糊了,不是很錘,讓子彈飛一會兒。]

[路人:有沒有人扒一下這大佬是誰?看樣子年紀不大,哪家繼承人嗎?還是白手起家的新貴?]

[路人:這大佬應該不是傅家的人吧,我記得傅家幾個露過面的公子哥長相都很好?笑亖了,公司團隊是傅家給配的,住的也是傅家的酒店,結果卻帶別的男人回套房。司徒,真有你的。]

……

網上討論得沸沸揚揚之時,司徒水水正在片場拍戲。

陳梓趙雪和葛南都臉色凝重。

池雨深現在人在國外,估計還沒看到網上的消息。

春水經紀CEO蕭棠打了語音通話過來,劈頭蓋臉,“陳梓,怎麽回事?”

“我早就已經把原視頻買下了。”陳梓攥緊了手機,“不知道為什麽還會流出來。”

狗仔拍到視頻之後,查了半天沒查出那位神秘男子的身份,怕是什麽天家巨貴,也不敢貿然行事,便截了兩張糊圖發給陳梓,沒有指名道姓,只說,“新料已箭在弦上”。

陳梓當即認出那是水水,跟池雨深請示之後,便立刻出價將原視頻買了下來。

沒道理這會兒還會被爆出來。

“現在網上傳的是兩張圖片,還有誰接觸過這個事兒,你有印象嗎?”

陳梓仔細搜尋回憶,驀然意識到,“狗仔發給我的就是這兩張糊圖,但我可以確認我的手機沒有別人接觸過,問題肯定出在狗仔那裏。”

“哪家狗仔,我去問。”蕭棠頓了頓,“熱搜我已經找人處理了,但是肯定堵不住網友的嘴,你想想接下來的對策,明天發我。”

沒等蕭棠和陳梓找去興師問罪,狗仔團隊就先找來賠罪了。

“陳姐,我們敢打包票,問題肯定不在我們這兒,原視頻已經當著您的面銷毀了。”

“先別說這些。網上流傳的那兩張圖,就是當初你們截了發給我的那兩張,幾個問題給我查清楚,第一你們的手機有沒有別人接觸過,第二,你們團隊最近的人員流動,有沒有可疑的會對水水不利的人?”

狗仔還是要在圈裏混的,不敢得罪陳梓,更不敢得罪陳梓背後那位出手闊綽的大佬,當即按照陳梓的要求查了一番。

越捋越清晰:團隊裏曾經有個小姑娘,是褚景安的粉絲,並且就是她本人負責聯系的陳梓。

不過這小姑娘現在已經離職了,也沒有明確的錘證明是她從中作梗。

導演得知了網上的風波,特意給司徒水水放了半天假。

也不單是導演團隊好心,主要是如果這件事兒處理不好,本劇後續的宣傳上線都會受影響。

一行人回了酒店。

陳梓正在跟狗仔團隊一一核對細節,趙雪和葛南線上跟春水經紀的宣傳們連了麥,正在跟進撤熱搜的進展。

司徒水水倒是相對平靜。

就在幾人忙得熱火朝天時,那個最先爆料的營銷號又發了微博。

文案:司徒水水經紀人陳梓親自買料,真有錢啊。

配圖:[狗仔與陳梓微信對話截圖.jpg]

陳梓仔細看了那條微博,冷笑一聲,“正愁沒有她的把柄,她可倒好,自己錘自己敲詐勒索。”

話音剛落,有房卡的滴聲。

池雨深推門進來。

後面跟著圓墩墩的林秘書,一手拎著公文包,那只手腕上還戴著老板贈予的百達翡麗陀飛輪表。

作者有話說:

只有林秘書受傷的世界達成了(其貌不揚、圓墩墩、還沒司徒高

第 42 章

看到池雨深的身影, 陳梓一行三人條件反射齊刷刷站了起來。

總覺得,坐著看他進來很不尊敬。

只有水水坐著沒動。

他脫了大衣,順手擰松領帶扯掉, 又解了兩顆扣子。

一幅回到自己家的熟練模樣,站著的三人都被他這一連串的動作驚到了

目睹這種場景, 眼看著他從生人勿近變為有了絲閑散的隨意, 有種偷窺到老板日常生活的刺激感。

林秘書反應很快,忙統統接過來,緊步去掛到衣櫃裏。

池雨深坐到水水對面的單人沙發上, 單臂搭著扶手, 淡淡地開口,“陳梓,說說目前的情況。”

剛落地就收到了蕭棠發的消息,林秘書也在網上看到了所有傳聞,並且轉頭匯報給了他, 於是他取消了原本在滬市的行程, 直接來到濱海Fu酒店。

陳梓簡潔快速地將所有情況做了匯報。

池雨深眉頭微蹙,臉上沒什麽表情, 看不出喜怒。

倒是林秘書, 神色緊張,像是他本人冒犯了司徒水水一般。

水水看出來了,“林秘書, 坐, 陳姐你們都別站著了。”

陳梓三人散開坐了, 林秘書卻搖搖頭, “不了不了, 我還是站著吧。”

池雨深撩起眼皮看他。

接收到這個眼神, 林秘書忙改口,“我坐我坐。”

“水水的日程表給我。”

趙雪滑了滑pad屏幕,調出日程表遞過去。

池雨深接過來,修長的指輕落在屏幕上滑動,長長的眼睫自然垂著。

水水在對面,抱膝窩在沙發上,這樣看著他,只覺得好安心。好似他從進入這間套房開始,就自動成了這裏的主人,原本彌漫在空氣裏的那股緊張和焦躁,都隨著他落座而被撫平。

蕭棠已經將律師的聯系方式推給了陳梓,陳梓在一旁跟律師打語音梳理律師函的內容。

水水突然出聲,“我討厭這種感覺。”

池雨深擡眸。

“我討厭這種藏著掖著然後被人窺探的感覺,也討厭因為要澄清某些事,就被迫把自己的真實情況公開給所有人的感覺。”

水水把話補充完整。

陳梓停下打字的動作,望向她,“你想怎麽做?”

律師函發出之後,網上的議論風波逐漸平息。

蕭棠親自飛了一趟濱海,將所有情況以及團隊的計劃告知了李韻。

兩天後,《汴京探案紀事》的拍攝恢覆正常。

這兩天裏,司徒水水一直待在Fu酒店的套房內,池雨深哪裏也沒去,一直在陪她。

期間,傅之清打來電話慰問。

水水道,“過一陣兒我們會公開,您別擔心,我很好,他在陪我。”

傅之清開心之餘還有點擔憂,“公開會影響你的事業麽?”

“不會。”水水答得幹脆,“跟一個正兒八經的人結婚算不得負面新聞。”

頂多以後接偶像劇女主會有點影響。

“那就好,那媽媽就放心去籌備你們的婚禮了。”傅之清笑道。

“婚禮不麻煩您費心啦,我和池雨深來籌備。”

掛了電話,那“正兒八經”的男人就問她,“婚禮有什麽想法?”

“要我籌備給你驚喜還是一起?”

“一起吧。”水水窩回他懷裏,“我已經有想法了。”

“嗯?”池雨深像逗小貓一樣,托起她的下巴撓了撓,輕笑道,“說說看。”

她閉上眼,雙臂環著他的腰,“就請一些親近的人吧,辦個簡單的儀式,然後請大家喝酒跳舞,不醉不歸。”

輕吻落下,鼻尖與鼻尖廝磨,繾綣的溫柔的。

在交纏的呼吸中,時間都慢了下來。

沙發墊上手機震動。

水水閉眼摸索著去拿,男人一反常態沒有阻攔,卻在她將機身握到手裏之後,變換了親吻的角度,將她的視線遮得嚴嚴實實。

就知道他沒這麽好心。

水水幾乎舉著手機,睜開一條縫隙,看清屏幕上閃爍的名字後,呼吸立時屏住了。

池雨深察覺到她氣息的微妙變化,斂了動作,循著她的視線望去:

[媽媽]

水水要起身,“我接個電話。”語氣已有不自然。

池雨深垂眸看她,“不好的事?”

“不知道,可能不太好。”

“在我懷裏接。”池雨深將她摁回來,語氣說不清是強勢還是溫柔,也或者兩者都有。

她好像比想象中還要貪戀他的懷抱。

不再猶豫,她乖乖鉆進他的臂膀,接通了電話,“媽。”

“水寶,媽聽說了網上的傳聞,你之前說的結婚,是跟照片上那個男人嗎?”

“哪個?”

“那個胖子呀,難不成你還有好幾個?看網友說這個人很有錢?”

水水沒有立刻回答,只頓了一秒鐘的功夫,王小燕就接著說,“有錢好,你小時候吃夠了沒錢的苦,找個有錢人是對的。”

“嗯。”

“他每個月給你零花錢嗎?一個月十萬?”

水水幾乎要笑出聲。

“那有五萬嗎?一個月五萬一年才六十萬,我看網友說他一個表就三四百萬呢。”王小燕似是替她不值。

“你都不問問,他對我好不好?他是不是專一?”

王小燕頓了一下,像是覺得她不懂事,“哎呀,要求有錢人專一太難啦,那麽有錢,對你好或者不好,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都不重要。”

“那什麽重要?”

“讓他給你錢呀,只有錢抓在手裏,才是最牢靠的。不要指望男人。”

“那我要付出什麽交換他的錢?”

“……你平常乖一點就好啦,收斂收斂你的壞脾氣,服個軟哄一哄。”

“我學不會乖。”水水抹了一把無法控制流出來的眼淚,語氣卻如常平穩,“他要麽愛我包容我,要麽滾。”

王小燕嘆了口氣,“知道你漂亮心氣高,可媽媽當年也不差呀,也跟你一樣想著找個好男人,可最後落了個什麽呢?什麽都沒有啊。只有錢,錢才是最頂用的。”

“你說的好像,找個不愛我的男人給我錢是件很容易的事。”水水近乎冷靜。

“你現在還年輕漂亮,不趁著這幾年找個鐵飯碗,以後就要跟媽媽一樣,四處打工受苦。”

“嗯。但是我很幸運,他很愛我,以後家產也都是我的。”說完不由分說掛斷。

輕輕呼了口氣,水水才察覺到,不知什麽時候,池雨深的懷抱已經收緊了。

那男人正垂眸看著她,視線幾乎織成一張網,將她牢牢鎖住。

水水咧了咧嘴擠出個笑容,“我媽好像一點都不愛我,竟然想讓我賣笑賣乖換點錢。”

“我愛你。”他單手扣著她的側腰將她更深地往懷裏摁,“我愛你。”

喃喃的低語,像是試圖用滿腔的愛意,驅趕掉她所有不被愛的痛。

“我知道她也辛苦,所以這些年她要錢,我從來都沒有猶豫過,每次都給。”

手機屏幕再度亮起:

[媽媽:他一個月給你多少?分一半存在媽媽這裏,媽替你保管。]

水水這次真的笑出了聲。

池雨深瞇眼看了這條消息,而後幹脆地將手機扔到不遠處的床上。

覆又垂眼看她,“你媽媽的事,我來處理,每個月定期給她錢,派人照顧她。另外,你禦景花園的房子剩餘的房貸我來一次性還清。還有,”他輕輕笑,“家產確實都是你的,我個人名下的動產和不動產都是夫妻共同財產,辦了婚禮,我爸媽還會額外給你一些禮物,都是你一個人的。”

水水睜大了眼睛,“有多少?”

“我個人名下的嗎?不是很多,大概五十多億。”他握著她的手,認真講給她,“我爸媽會給你的禮物,大概就是大樓、地、股票贈予那些,可能也有幾個億。”

“那我馬上就是小富婆了!”

池雨深笑出聲,“現在終於知道了?當池家少夫人,是不是比出道劃算?”

“確實確實。”水水點頭。

“忙完這一陣兒,跟我去辦手續。”

“好。”水水點頭,“你給我這些,要我付出什麽?”

“我只要你愛我。”

“那你給這麽多錢,足夠綁住我了。”水水煞有介事。

“這麽容易嗎?”他看著她,眸色沈沈,似是要直直看進她的內心。

“我比喜寶要貪心多了。”在這眸光中,水水幾乎敗下陣來,她抱住他的脖頸,把臉埋在那溫熱的頸側,“很多很多的錢和很多很多的愛,我都要。”

“好巧,”他笑著,嗓音卻啞了,“你要的我都有。”

水水抱緊了他,感覺他的身體好硬好燙,足以把她心底所有的忐忑和不安熨平。

“還要點別的嗎?”他問。

“嗯?”她疑惑,卻感受到那溫熱的掌滑了下來。

“這裏。”指腹碾過。

腰肢酸軟,她顫抖著,“要……”

她拉過他的手,讓他感受自己的心跳,“這裏也要……”

那觸感幾乎讓他難以忍受。

他的指腹輾轉來到她飽滿的唇上,“這裏呢?”眸色又穩又暗,呼吸卻淩亂著,灼人的溫度。

“都要。”她泫然欲泣,“我喜歡你要我,也喜歡你給我。”

“今天要幾次?”他問。

水水猶猶豫豫,伸出兩指,“兩次?”

他笑了,“我怎麽覺得,你一點都不貪心。”

作者有話說:

#不是很多,五十個億

#喜寶:亦舒筆下的人物。

另:可以提名想看的番外啦,現有的①婚禮②辦公室

第43章

宋淺薇客串了部現代小甜劇, 最近也在濱海市影視城駐紮,就住在離Fu酒店不遠的另一家五星級酒店,於是她時不時就要來晃晃。

這天傍晚時分, 她照常來敲門。

過了約摸一分鐘,門才打開, “我說, 要不然給我個房卡得……”語氣帶著一絲不耐,尾音卻哽在喉間。

門內有些不對勁,餘光瞟到的是高大暗沈的身影, 絕對不是司徒。

她慢慢擡起臉, 拉下墨鏡,表情僵住。

她個頭將將一米六,不得不完全仰著臉看他。

男人的眉眼是疏冷的,長眉壓著黑眸,俊朗的臉上沒什麽表情, 視線也是平淡的, 卻讓被看的人憑空生出一絲緊張。

宋淺薇不敢多看,餘光卻不由自主地往下瞟, 黑色襯衫收進西褲中, 窄腰之下是長得過分的腿。

池雨深單手扶門框,禮貌地淡聲,“宋小姐?”聲音帶著事後特有的低啞。

這時, 宋淺薇才驀然意識到, 他衣服雖一絲不茍, 發絲卻微微淩亂, 不難想象, 肯定是剛剛才穿好的衣服。

宋淺薇垂著眼被他引進房間, 池雨深順手開了所有的燈。

室內驟然大亮,卻驅不散一室的旖旎,特別是,司徒還躲在被窩裏,只露出雙眼睛,“你來啦?”嗓音嬌嬌軟軟的。

宋淺薇從沒聽過她發出這種聲音,不由有幾分悚然。

“你暫時別跟我說話,我害怕。”

她就不輕不重地懟了一下司徒,那男人卻停住了打領帶的動作,側眸看向床上的人,“……確定是朋友?”

嗓音明明是不鹹不淡的,宋淺薇卻品出幾分若司徒說不是,他下一秒就要把她扔出去的錯覺。

“是是是。”宋淺薇搶答了。

池雨深總算收回了視線,修長指骨擰緊了領帶,又戴上袖扣領帶夾,從衣櫃中取出西服外套,利落地穿上,西服下擺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莫名帶出幾分瀟灑的味道。

他將大衣搭在臂彎,走到床前,俯身吻了被窩裏的人,“我走了。”

水水捧著他的臉,嘻嘻笑著,“很快就能見面啦。”

“嗯。”男人低啞的嗓音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想想怎麽公開我。”

房門滴得一聲,被人從外推開,林秘書拎著公文包走進來,還中氣十足地喊了聲,“老板,我進來了!”生怕打擾到什麽事。

沙發上的宋淺薇指著他,眼睛瞪得老大,“你你你……你就是跟司徒被拍到的那個?”

指尖又移向床邊那男人,她回過味來,“所以你是水水老公的秘書?”

林秘書點點頭,“是的。”

池雨深又站在床邊打了內線電話到前臺,吩咐過會兒送餐食上來,這才真正要走了。

他和林秘書一前一後步出房間,房門重新合上。

宋淺薇在辦公桌前踱步片刻,男人頗具壓迫感的氣息逐漸消散,她才重新靠近那張床。

“起得來嗎?”

水水雙臂撲開被子,欲蓋彌彰,“當然起得來!又不是被打了一頓。”

“瞧你平時連個畫展都不會看,看男人的眼光倒是不錯哦。”宋淺薇意有所指,“他是誰?”

“你沒見過他?”

水水有些意外。宋淺薇也是有名有姓的豪門大小姐,沒道理沒見過池雨深。

“你會這麽問,那他肯定是我們圈子裏的。”宋淺薇若有所思。

可那男人的氣質又實在不像圈裏那些少爺,矜貴是一樣的,但那男人富有雄性荷爾蒙的魅力,跟他一比,那些眉眼間吊兒郎當混不吝的少爺都像沒發育成熟。

“難不成是某個極少露面的繼承人?”宋淺薇逐漸摸到了門路,“池家的?”

不露面不愛玩的繼承人,也就池家繼承人池雨深了。

“池雨深?!”

水水點頭,嘻嘻一笑。

“我靠,你一玩就玩了票大的啊!”宋淺薇震驚,“我們圈子裏好多人都沒見過他,你是怎麽勾搭上的?”話出來才憶起,“哦對,你說了是大學,可以啊你。”

她不由頹喪起來,“好男人都早早被挑光了,哎,看來我真的得談戀愛去了。”

李韻的劇組給了司徒水水最大的方便,將她的戲份集中拍攝,空出兩天假期,讓她能有餘裕去走其他行程。

Violet是個新晉的國產美妝品牌,因為物美價廉的口紅唇釉而在一眾品牌中脫穎而出。

司徒水水成為了其口紅線的第一個代言人。

拍攝那天,一大早,司徒水水的整個團隊乘著保姆車從濱海出發,兩個小時的高速,直奔滬市的攝影棚。

這次的攝影師依舊是顧曉光。

懟臉海報在棚內拍攝,司徒水水端坐在高腳椅上,微仰著臉,讓化妝師一遍一遍地卸妝再上妝。

道具師和燈光師在一旁忙碌,對話快且密,根據已有的腳本和場景設定來調整細節。

池雨深就是在這時走了進來,後面綴著林秘書。

除了攝像機對準的拍攝區域外,棚內其他地方相對較暗,但所有人還是立刻註意到了他。

高大暗沈的身影,似是攜著淩冽的風雪而來。

冷白的皮膚,輪廓是偏硬朗的,雄性的壓迫感而隱而不發的攻擊性,讓人覺得不好接近,可荷爾蒙帶來的強烈吸引力,又讓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旖旎的心思。

工作人員的對話聲、道具箱子被搬動的磕碰聲,像是突然被掐斷了般,整個棚裏安靜下來。

在這片詭異的靜中,陳梓最先動起來,她迎上去,池雨深垂眸跟她說了什麽。

兩秒鐘的停頓之後,眾人的視線再次齊刷刷移到了司徒身上

久在圈內浸淫,他們很快意識到,這是司徒背後的大佬來探班了。

這種事其實不少。

以前曾發生過一次,某女明星在片場拍床/戲,結果某大佬怒氣沖沖趕來,直接沖進鏡頭裏將那兩人拉開。

但這種事即使發生了,也沒有人敢外傳。於是眾人又默契地把視線收回去,可也耐不住好奇心和窺私欲,還是會有意無意地偷瞄一下。

韓勇照例指揮幾個小夥子搬了四五個大保溫箱來,支起桌椅請大家吃下午茶。

司徒水水只在最初往男人那邊看了一眼,倒是化妝師,接到顧曉光的允許後,停下動作,微努了努下巴,示意她可以過去。

水水牽起嘴角笑了笑,幾乎是蹦下高腳椅,朝那男人飛奔過去。

池雨深早就張開了雙臂,她就那樣堂而皇之地撲進他懷裏。

男人扣著她的後腰,一手掌在她頭側,拇指似有若無地摩挲著她的臉頰,長而密的眼睫垂下,讓他整個人顯得溫柔了幾分,那讓人幾乎難以喘息的壓迫感也松了不少。

他問,“累了嗎?”

嗓音低沈,但周圍幾個假裝幹活實則豎著耳朵的人全都聽見了。

這要命的低音炮。

水水更深地往他懷裏鉆,搖頭說,“不累,就是想你了。”

兩人之間的私密對話一點兒沒避著,這反倒讓周圍偷聽的人有了進入別人秘密領地的恐慌感。

於是眾人的目光又兜兜轉轉來到了林秘書身上。

眼尖的立刻就意識到,這是跟司徒在一起被拍到的那位。

結合著眼前的場景,緋聞的實情不言而喻

救命了,連隨行秘書都穿定制西裝戴百達翡麗,這到底是什麽級別的大佬?!

在《汴京探案紀事》的拍攝接近尾聲時,Violet官宣了口紅線第一位代言人,並且放出了20秒的廣告片。

司徒水水工作室隨後放出了時長2分鐘的拍攝花絮。

本來是極為正常的女明星美妝代言官宣,此事卻引起了軒然大波。

司徒前不久剛經歷了大佬緋聞,此刻接到商代,其重要性可想而知。無非是在向各界宣布,司徒水水並沒有因緋聞而被各大資本方拋棄。

[路人:這背景太硬了。]

[路人:男明星都能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司徒是不是要成為第一個緋聞纏身但依舊風生水起的女明星?]

[路人:本路人真的迷惑了,司徒到底是有背景還是沒背景?有的話,背後資本豈會容許她這樣緋聞滿天飛?沒有的話,這個時候還能接到爆火國產品牌的代言……]

[路人:LS別忘了,司徒的經紀人是陳梓,那可是陳梓!]

粉絲們都非常有經驗了,此刻不言其他,唯造花車讚揚司徒的美貌,順便還湧到顧曉光的微博下發感謝語。

在這鋪天蓋地官宣消息中,混入了某個接投稿的營銷號的微博。

[粉絲投稿:

這次官宣代言的廣告拍攝,上次被拍到的大佬也去探班了,我眼看著那輛邁巴赫從滬市Chii Building開到了攝影棚,不過當時門衛趕人,我沒看到大佬下車就被保安拎走了。

這不直接就破案了!大佬是池家的!

很早就聽說池家的大少爺相貌平平,是個十足的工作狂,這麽多年也沒有女人近身,好像是個可以原地出家的性冷淡。

結合上次司徒小跑著追上去,大佬卻連頭都不回一下,所有線索都對上了,非常合理。

雖然外貌不怎麽樣,但畢竟是北城頂級豪門,這波司徒也不虧。

(此料絕對保真,求厚碼)]

司徒水水歪靠在Fu酒店行政套房的沙發上,看著這條“絕對保真”的爆料,陷入了沈思。

林秘書影響力這麽大嗎?只出現了一次,卻導致所有網友都執意認為“池家大少爺相貌平凡”,連池家都扒出來了,怎麽還是沒有人拍到池雨深本尊啊!

作者有話說:

第 44 章

司徒水水把手機往沙發那頭一扔, 後腦勺枕著靠背,雙眼放空望著天花板,“我真的郁悶了, 都做到這個份兒上了,怎麽還是沒人散出去他的消息啊。”

前幾日司徒和林秘書被拍的那張糊圖沸沸揚揚時, 陳梓雖已有了對策, 但司徒當場推翻了他們的決定,自己出了個主意:

不再遮遮掩掩。

大大方方地讓池雨深來探班,任人拍攝, 就這樣自然地被人看到, 進而公開消息。

一切水到渠成,也不用刻意做什麽。

可沒成想,班也探了,那群平日裏機靈得要命的網友,這時卻都被蒙了眼一樣, 認準了林秘書才是那個大佬, 並且劇情還離奇地被他們口口相傳給對上了

什麽池家少爺相貌平平、不近女色,是個工作狂。

陳梓適時答疑解惑, “有沒有可能, 他氣場太強,沒人敢偷拍。”

那男人隱含的壓迫感太強,旁人不敢冒犯。再加上他氣質矜貴, 端的是清新俊逸談吐高雅, 不像是會玩包.養女明星那一套的酒肉之徒, 即便一看就身價不凡, 且和水水表現親密, 在場圍觀的人也只會覺得那是大佬和女明星的戀愛, 而不是錢.色交易。

趙雪劃拉幾下pad屏幕,幫著出謀劃策,“《汴京》殺青之後有一個綜藝,是個慢綜,要不要讓深總再去探一次班?”

水水搖頭,“算了算了,就隨緣吧。”

網友捕風捉影的推測無憑無據,也就那些個黑粉能舞一舞,嘲笑她幾天,這些嘴皮子功夫實際上動不了她分毫,畢竟現在的她,有資源有團隊,還有粉絲和路人緣。

互聯網就是這麽神奇,上一次白鴻和段茵茵激吻被拍到,她現場吃瓜的動圖已經成了人手必備的表情包,路人盤已經完全逆轉

在路人網友眼中,她就是個美艷大方毫無心機的笨蛋美女。

《汴京探案紀事》的拍攝進入尾聲,也就意味著司徒水水和延宸的吻戲終於提上日程。

因著還沒開拍,延宸的團隊就搞小動作那事兒,水水對他一直沒有好感。好在這部劇親密戲不多,也就沒有那麽難捱。

但近在眼前的吻戲……

她裹著薄羽絨服,窩在野營折疊椅裏,指尖點著屏幕,猶豫半晌,還是給池雨深發了消息:

【馬上要拍吻戲啦,有點緊臟[搓手.jpg]】

池雨深回的倒是很快,但文字卻非常簡短:

【在開會。】

文字聊天方便迅速,但壞就壞在難以感知對方的語氣。

水水預想了很多,猜了他可能會吃醋也可能會渾不在意,就是沒料到會是這樣的回覆。

她哼了聲,唇角下壓,鎖了屏幕。

程澤站在一旁玩手機,有意無意覷了她半晌,見她聾拉著腦袋,不由嗤笑一聲,“給池家那小胖子發消息呢?”那兩張糊圖雖然流傳時間不久,但所有有心看見的人都看見了。

水水和程澤日常對手戲很多,兩個多月相處下來,經常這麽插科打諢地處著,私下也約過幾次聚餐,倒是熟悉了不少。

由此,對於他略越界的話,她沒覺著不舒服,但也不太想搭理,只撩起眼皮瞧了他一眼,沒回答。

程澤卻彎身湊近了,“人家忙得沒空理你?生氣了?”見水水還是沒說話,他以為她默認了,心下覺著意外,“不是吧?你真的跟他談戀愛?”

水水往邊上收了收腿,意圖離他遠點,“怎麽了?你不服啊?”

程澤嘖了聲,直起身子,俯視著她,像是在笑她天真,“那種大佬,日理萬機,沒空逗你屬實正常,別往心裏去。”

這倒是新奇,別人都覺得她司徒和那種大佬走在一起,肯定是攀了高枝,程澤卻獨獨認為她在和對方談戀愛。

水水不由認真看了他幾眼,“……你認識池家那……那小胖子?”

“不認識。”程澤答得幹脆,“池家也就池承愛出來走動,其他的幾個都神龍見首不見尾,很神秘。”

“那你怎麽知道他日理萬機?”

程澤一臉你是傻子嗎地睨著她,“那可是池家,跟其他豪門巨富完全不是一個級別。池家的孩子都成器,財富積累,再往後,只會把其他家越甩越遠,”說著他搖搖頭,“不說以後,單說現在,其他家想跟池家談點什麽,都得找傅家往上遞話,要不然沒戲。”

“這麽厲害嗎?”

水水像是撿了塊石子,拂開灰塵才發現是顆鉆石似的,一臉喜出望外,財迷勁兒一點兒沒藏著。

“你都不知道他家的背景就跟他談上了?”程澤失笑,“那你跟他是怎麽認識的?”

“他覬覦我的美.色。”水水一本正經。

她本是打趣的話,程澤卻在這句裏斂了眸,認認真真端看她。

女孩坐在折疊椅上,手裏捧著保溫杯,小口小口啜著熱飲,氤氳的霧氣繚繞上升,隱去了妝造之下的冷峻,倒顯出了原本的美艷,剛剛那股對著手機生氣的勁兒甚至有幾分鮮活的嬌憨。

這麽看著她,程澤忽然想起了,“……上次抱你上車那個男人是誰?”

那事發生得太快,當晚他找朋友聚餐又喝了個爛醉,一覺醒來完全忘了這茬,以至於這時水水的表情和那時幾乎重疊,他才想起來。

這話問得突兀,水水一楞。

程澤咂摸過味兒來:糊圖不足為憑,那個抱她的男人才是實錘。

水水眨眨眼,神秘兮兮地,“過一陣兒你就知道了。”

“哪個是真的?”他本不是八卦的人,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也說不清自己懷揣的是什麽心思。

“還是說都是假的?”後補的這句,若是有心,定能隱約辨出幾分他自己都沒覺察的期望。

“二選一。”水水伸出兩指。

劇組的花絮師正好到了跟前,以為她是在對鏡比耶,忙抓拍幾張。

程澤看著她的方向一時怔住,回過神來,花絮師正好調整了鏡頭對準他,他掩飾什麽似的,略垂了頭,再擡起臉,已是毫無破綻的懶散笑顏。

當晚劇組聚餐。

導演組和制片人都沒來,只四五個主演在,沒有“長輩”,都是同齡人,大家也就沒拘著,喝酒聊天,包廂裏很熱鬧。

水水端著酒杯跟桌上的人喝了個遍。

她酒量好,喝點紅酒不至於醉。

只不過今晚心裏郁著點氣,酒意容易上頭,肢體動作間有幾分遲緩。

程澤一直窩在角落的沙發上,右腿腳踝支著另一條腿的膝蓋,橫著手機在打游戲。

眼前閃過她略踉蹌的身影,他停下動作頓了一秒,還是虛虛托了把她的肘,“司徒,別喝了。”

水水腦子還是清醒的,“沒事,陳姐他們就在隔壁,我喝多了他們會帶我回去。”

“喝這麽多幹什麽?”程澤低眼看,發現這局已經輸了,索性退出游戲鎖了屏。

“沒喝多。”

程澤垂眼,視線在她臉上逡巡。

她臉色紅潤,眸光有點飄,一看即可知喝了不少酒,眸底清清楚楚寫著“借酒消愁”四個大字。

他轉開臉笑了聲,停頓一瞬,眼眸才又落回來,“有心事?”

水水想到他也算半個知情人,並且人品端正,略一遲疑,點了點頭,壓低聲音控訴道,“他不回我消息。”

下午趁著拍戲休息時,她給池雨深發了微信,當時他回覆說在開會,後來等到她下一段休憩,再拿起手機,看到他半個小時前回了條:

【為什麽緊張?】

真的是好冷靜好理智好有邏輯的回答啊!好他啊!

水水一時氣悶,徑直打字:

【不緊張了,調整好了。】

等到現在,那男人都沒有再回覆。

她當然不是緊張,拍吻戲只是工作中一個非常正常且常見的環節,盡力調動情緒去做就好了。她只不過是尋個借口,試探那男人的反應。

但仔細想想,她也覺得荒唐,明明自己曾經說過的,讓他不要自降身位和別的男人比較。可到頭來,她自己卻先按捺不住了。

最近拍戲,閑下來她總克制不住地去回想兩人相處的點滴。於是想到,在程澤面前他一把將她抱起塞.到車裏的事。

當時她天真地以為他是吃醋了,可細致捋一捋車裏他的表情他的話語,她才意識到,那男人算不得吃醋,只不過是借機捉弄她,聽她溫言軟語哄哄他。

池雨深在她的面前總是游刃有餘的。

細細思忖,兩人重逢之後的一切事態發展,好似都在他的掌控之內。在一開始引.誘她落入陷阱與他結婚,後來因為她不開竅,他溫柔與懲罰並施,逼她認清。再後來,就連那事他也是技巧嫻熟,想聽什麽,輕施手段就能讓她就範。

就連情緒,他也收放自如。溫柔的冷漠的惡劣的,每一個不同的側面,都只是用來拿捏她的工具。

一切的一切,他都太過得心應手,絲毫不見淩亂或者失控。

愛一個人,不可能沒有裂痕,不可能永遠體面。

她想看到他的裂痕。

……

程澤失笑,本能地伸出手曲起指要彈她腦門,動作到了一半硬生生剎住,“不是都跟你說了,那種人,很忙的。這個時候估計忙著晚餐應酬。”

水水想了想,勾勾手示意他跟過來。

包廂很大,進門處是個十五平見方的小客廳,再往裏才是圓形餐桌。

兩人一起走到小客廳的沙發上坐下,水水壓低了聲音,“誒,你要是談戀愛,女朋友拍吻戲,你會吃醋嗎?”

她實在是沒有戀愛經驗,不知道怎麽才算是正常,自己悶頭想,不如問問旁邊這位一看即知是過來人的程澤。

程澤幹脆搖頭,“我不會,那都是工作。”

“一丁點情緒都不會有?”水水追問。

“不會,但我也不會去看。”程澤還是很篤定。

水水垮下肩膀,似是沒有得到想聽的答案,聲音有些悶,“這就是成年人嗎?”

程澤定定地看著她腦門一圈胎毛碎發,問,“那你自己呢?”

她不假思索,“我當然會。”

一想到那個畫面,她就受不了,心像被人揪住了。

程澤對她的反應毫不意外,笑著搖頭,“所以你還是小孩子。”

她突然不想要成年人的戀愛了。

好無趣。

夜裏一點鐘,聚餐才散。

一幫人烏泱泱地走出飯店,門口已經停了幾輛保姆車。

其他主演們或被助理攙著或自己彎身坐進車裏,車子一輛接一輛開走。

司徒去上了個洗手間,最後一個出來。

門口已經只剩下陳梓趙雪和葛南,還有個程澤。

程澤沒喝太多,臉色如常。

水水揮了揮手,“後天見。”兩人下一場對手戲是後天。

她腦子是清醒的,但喝了不少,步調難免有些浮,葛南上前一步扶住她。

程澤想了想,還是走近了幾步,安慰似的,“別太放在心上。”

水水懵懵點頭。

“實在不行就換一個,下一個更乖。”程澤笑道,這回沒忍住,還是曲起指彈了下她腦門,“你不是也在綜藝裏說過嗎?”

水水也笑了,“確實說過。”

她肯定的是他的後半句話,話音剛落,餘光卻瞧見陳梓和趙雪臉色變了。

下意識順著她們的視線望過去,只見異木棉樹下,男人抱臂靠在後車門,目光如冷箭,定定地攏著飯店門口的人。

程澤也看到了,心下瞬間閃過無數念頭,只有一個最為清晰:

若目光有實質,此刻他怕是已被萬箭穿心。

司徒木然地看了那樹下的男人片刻,喃喃自語似的,鼻腔裏逸出冷哼,“哦,成年人來了。”

作者有話說:

第 45 章

聚餐的飯店距離酒店不遠, 邁巴赫很快平穩地開到了Fu酒店地下停車場。

池雨深打開車門邁下,語氣平淡,“下車。”

水水慢吞吞鉆出來, 身體虛浮,腳步有些踉蹌。

池雨深內心幾乎是平靜的, 他看著一搖三晃的女孩, 眸色無波,像個局外人。

林秘書看看司徒,又看看自家老板, 想扶又不敢扶, 想提醒老板,話在喉間轉了半天,還是咽了回去。

好在池雨深終究還是伸臂把女孩撈了起來。

水水心裏堵著氣,又被酒意烘著,沒頭沒腦地推他, “離我遠點。”

平日裏, 她的聲音是清澈明媚的,面對他時, 卻總有絲不自知的驕蠻和俏皮。此刻那嗓裏摻了怨懟的氣, 再嬌的聲音聽來也有點刺耳。

池雨深縱容她,但最聽不得這樣將他推開的話。

公主抱的姿勢,他掌心扣著她單薄的肩, 施了力往自己鎖骨下方摁, 臉色驟然冷了幾分。

女孩失去了所有的支撐點, 本能地不敢再動, 嘴上卻依舊不願認輸, “哼, 成年人池雨深,”停頓兩秒,又道,“我不想跟成年人談戀愛。”

池雨深充耳不聞。

來到行政走廊,林秘書快步走在前面,開了門把房卡插.在槽裏,又退回門外垂首站著。

池雨深抱著女孩進去,林秘書想道個別,人剛站定在門框下方,卻見池雨深長腿一勾重重把門踹上,門板就停留在他鼻尖前一寸。

房內所有燈光自動點亮,一路進.入套房深處,池雨深將她放在床邊沙發上,又返回去從衣櫃裏拿出條羊絨毯,扔到她身上,“自己蓋。”

沙發上的女孩,癟了癟唇,眼眸裏藏不住的委屈和惱怒,酒意浸潤過的嗓,含怨帶訴,“你來幹什麽?”

“你老公不能來探班?”語氣很冷淡,像是存心讓她不舒服。

池雨深單手插兜,另一手指骨捏著銀質煙盒,暗沈的眸罩著她。

“哦,”水水抱起膝蓋,憤憤地把他扔來的羊絨毯擲到沙發那一頭,細長的胳膊劃出一道弧線,“真是神奇的老公呀,不回消息卻來探班。”她瞪著他,陰陽怪氣的技能已經爐火純青。

“回你什麽?你不是已經不緊張了?”池雨深不為所動。

“你真厲害,”水水想起來就憋屈,“還問我‘為什麽緊張’,”她睨他一眼,“還真是成年人做派呢。”

她今天反覆提到“成年人”這個詞。

池雨深凝了她半晌,最後坐進她斜對面的單人沙發,閑閑地疊著腿,好整以暇,“說說吧,”他指間夾著煙管,“我這個成年人,怎麽惹你不高興了?”

“成年人太過冷靜理智,我不喜歡。”她一撇腦袋,嫌棄。

女孩明顯不是很清醒,室內暖氣足,燒得她臉頰酡紅,眼眸裏也浮著一層水光,酒液讓腦袋變得混沌,說話也沒頭沒尾。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

“池雨深那樣的。”雖然顛三倒四,但倒能順暢流利地接話。

男人指.尖微頓,眸色深了幾分,又問,“誰教你的‘成年人’這幾個字?”

“我自己想的。”她還有點驕傲。

“你不也是成年人嗎?”

水水頭重重一搖,“程澤說我是小孩子。”

一個男人說另一個女人是小孩子,暗含的寵溺不言而喻。

池雨深不動聲色,把未抽的煙摁在煙灰缸裏,煙身幾乎被他碾碎,偏他語氣還是平靜,“他還說什麽了?”

“他還教我,男人不回消息不要緊,大不了就換下一個。”渾不知她已將程澤完全供出,這人即將倒大黴了。

池雨深眼眸虛瞇起來,齒尖咬著一點口腔內壁的軟肉。

停住呼吸靜了片刻。

他波瀾不驚,“你想換誰?”

這個問題似是把水水難住了。想不清楚要換誰,腦海裏只能浮現池雨深的臉。

“我討厭池雨深。”語氣幾乎含著哽咽,可憐極了。

被控訴的男人卻沒說話。

“我討厭池雨深。”女孩又重覆了一遍,下唇撅的老高,似是要通過喋喋不休的方式,發洩心裏的怨氣。

男人垂眸,摩挲無名指上的婚戒。男戒是樸素的,不顯山不露水。

再擡眼,他說,“寶貝,到我腿上來。”嗓音低沈,飽含上位者不動聲色的誘哄。

水水這才轉過臉看他,那俊朗的臉和腦海裏的影像重合,她下意識要拒絕,可視線接觸到男人襯衫下寬厚的肩、勁瘦的腰線,還有那已經自然分開、被西褲包裹著的長.腿,那種要說不的念頭一下子偃旗息鼓了。

他總是這樣衣冠楚楚,西褲一絲褶皺都沒,右腿比左腿伸得更靠前一點,褲縫和皮鞋像某種度量尺,繃直的冷硬的。

單單這樣坐著,就讓她心尖發顫。

即使醉得不清醒,她也無法說不。

濱海市本就溫暖,跨年下過一場雪之後,氣候恢覆正常,這幾日都有十幾度。於是她的常服也減了不少,今天穿著黑絲絨吊帶短裙,包臀的款式,外面罩著奶白色針織開衫,一端已經掉了下來,薄肩微微聳著,鼓出深深的鎖骨窩。

隨著她找好位置“落座”,男人掌心非常自然地將短裙下擺推了上去。

他重覆她的話,不疾不徐,“‘不喜歡成年人的戀愛’、‘水水是小孩子’,”漆黑的眸光攏著她,似有若無的輕笑,“那小孩子告訴我,想要什麽樣的戀愛?”

“我要可以吃醋的。”水水想了半晌,氣呼呼,“你們成年人,看到女朋友拍吻戲,都不會吃醋,一丁點情緒都不會有。”還補了一句,“好厲害喲。”

池雨深微怔片刻,失笑,直接下了結論,“所以,你今天是故意要惹我?”頓了頓,眸底湧入不知名的暗沈情緒,“想看我吃醋?”

水水冷哼一聲,肩膀又垮了下來,悶悶的,“我失敗了,你一點兒情緒都沒有。”頹了不到五秒,又馬上支棱起來,聲音也變得有力,“程澤說的對,我要換一個。”

還在提。

池雨深定定地看著她的臉。

女孩浮著一層水光的眼眸還在滴溜轉,不知道是不是在想換哪一個。

他掌心托著她的臀,一把將她抱起來,徑直走到洗手間,將她放下,“洗澡。”冷冰冰的命令語氣。

一時間轉移了場所,水水還有點懵,落在浴室地墊上的腳趾蜷縮起來。

今天的吊帶裙露膚度很高,但她穿著卻不顯媚意,毛絨絨的長卷發攏著天鵝頸,美得極具攻擊性,是很多人都不敢直視的那種程度。

池雨深卻牢牢看著她,一瞬不錯,視線赤.裸露骨,像是在看她的裸.體。

水水歪頭,明知故問,“你好像不高興了?”似是不解,“為什麽?”

池雨深看了她半晌,扯了下唇,“你喝了酒,好像變聰明了。”

“沒你聰明。”水水立刻反唇相譏,“沒你理智沒你成熟沒你有邏輯。”要不是一時找不到詞了,她能一直叭叭下去。

“詞兒還不少。”

水水有點小驕傲,“拍戲學的。”喝了酒,到底是不夠清醒,還以為他是在誇她。

“還學了什麽?”池雨深站在洗手間外,衣冠楚楚,不動聲色擡腕看表。

水水轉轉眼眸,想了一會兒。

還沒待她想出什麽,男人提醒道,“學了拍吻戲?”

水水這才反應過來,對哦,本來是要跟他算賬的,剛剛才算到一半。

她脫口而出,“是呀,學得可好了。”

池雨深終於笑了,“司徒水水,”他走近了,垂眸看她,“吻戲早就取消了,你跟誰學的?”嗓音沈著,意味深長。

水水此刻遲鈍,一時間沒轉過彎,“……什麽時候取消的?”

“你跟我說,你不喜歡延宸。”池雨深曲指擡起她下頜,“作為你的丈夫,我怎麽可能讓你委曲求全,去吻不喜歡的人。”

好像他做的事全是為了她著想,絕口不提自己的私心。

水水完全怔住,浸潤了酒意的眼眸裏,盛著男人的影子。

“故意惹我,”池雨深盯著她,不緊不慢,卻步步向前,水水幾乎被他推著,退到了洗手臺邊,楞怔間,只聽頭頂上男人的聲音,一字一句,“是不是欠.幹?”

心臟驟然緊縮,遲緩的神經終於嗅到了危險的味道,她本能地縮了縮肩膀,下一秒,就感覺到男人掌心托著她的臀,將她放在了冰涼的洗手臺上。

她被冷得整個人都抖了抖,腦子卻已倏然清醒,忙手腳並用,收起腿往後退,抱著膝蓋脊背緊貼著鏡面。

“你別過來。”

池雨深喉間逸出冷哼氣音,“不讓我碰?”

水水搖頭,緊急解釋,“沒有故意惹你。”晶瑩的眸望著他,似是希望他大發慈悲。

“不想跟成年人談戀愛?”

“沒有沒有,想的想的。”

“要換一個?”

女孩卻在這句話裏停頓住了,她自下而上看著他,咬著唇,“你真的在意嗎?”眼神懇切,在尋求一個肯定的答覆。

他當然是在意的,所以他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曾認真想過,介意這樣的事,是不是太過小孩子做派,不符合他一貫的冷靜理智。他對自己相對嚴苛冷酷,所以他仔細想象了那場景:她的唇去吻別人,繾綣的溫柔的嬌軟的。

由此而產生的心情是後怕。

他曾放走過她三年。那三年裏,這樣的事極有可能發生,不僅如此,這期間她極有可能遇上別人愛上別人。

他一定是昏了頭,才會任她走。

現在她重新回到了他的懷抱,他無法再去允許別的可能性。

不成熟不冷靜也沒什麽不好,他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去行動。

愛是唯一不講道理的東西。

他繳械投降。

作者有話說:

第 46 章

池雨深左肩肩峰上有顆很小的紅痣, 靠近鎖骨,在昏暗的室內光線下,要凝神細看才能分辨。

往往司徒能看到他裸.露的肩膀, 都是在精神極度渙散的情況下,以至於, 在這晚再度被他抱進洗手間, 在稍強的白色頂燈下,才第一次看清了。

算起來,重新遇上池雨深已有近三個月的時間。

她應該與這顆痣打過很多次照面, 但實際上與他同床共眠, 卻只有寥寥數次。

每回都折騰到很晚,她很少能比他醒來。

這次也是一樣,司徒睜開眼,已是第二天近中午時分。

此前池雨深住的套房是通透式的,雖大, 但步過玄關走廊即可看到全貌。

因為此前宋淺薇來玩, 目睹了床上的司徒,當天, 池雨深就通知酒店方面給她換了房, 現在是各個功能區之間涇渭分明有回廊墻壁遮擋的套間。

司徒迷蒙蒙環視,臥室裏沒有其他人,被窩另一側已經冷了。

雙臂撲開被子, 才意識到此刻一.絲.不.掛。

雖四下無人, 窗簾也緊閉著, 但羞恥感作祟, 她還是重新鉆入被窩, 像小貓一樣從床頭爬到床尾, 被子逐漸隆.起,最後在床尾停下,長卷發的女孩鉆出來,伸出手臂,在一片狼藉的床尾凳上翻找衣服。

尋著尋著便意識到,昨晚在浴室就被剝了個光溜溜,後來又被抱著來回清洗了幾次,導致這臥室裏,竟沒一件她自己的衣服。

視線再度在房間內逡巡,終於看到距離大床幾步遠的沙發上有件套男士家居服,客房服務已清洗熨燙完畢疊得齊齊整整。

套房另一端設有小型高吧臺,為主人休憩小酌時用。

池雨深坐在高腳椅上,吧臺上擱著筆電,在開視頻會議。

餘光瞥到有人影,他擡眸,女孩穿著他的衣服,赤腳,小跑著一閃而過,去往洗手間的方向。

司徒洗漱完,順道在更衣間停住,對鏡看了下,果不其然身上有紅痕,待會兒出門肯定不能穿小吊帶了。

套上內.褲,指.尖在一排小裙子中點了點,略作停頓,而後轉到了隔壁衣櫃,那裏掛著男士定制西服襯衫,黑白灰三色,質感沈穩、挺括有型。

剛剛結束一個議題,耳機裏,秘書正在宣讀下一個項目的簡報,池雨深摁了靜音,擡手拿起旁邊的冰咖啡,薄唇壓在杯沿抿了口,視線稍擡,就看到司徒水水故作扭捏,從玄關走廊小步走來,頭垂著,聲音細小,“我的家居服都臟了,借你的襯衫穿穿哦。”

女孩茂密的長卷發自然落在肩頭,寬大的白襯衫幾乎垂到膝蓋,袖子過長,或許是怕被他念,倒是老老實實穿了襪子和拖鞋。

說完那句話,司徒小心翼翼擡眼去看那男人的臉,不期然直直撞進他漆黑的眸底。

她這才註意到,他鼻梁上竟架了副金絲邊眼鏡,黑色襯衫,扣子系到最後一顆,頭發似是隨意往後抓了兩下,有一縷碎發落在眉梢,看起來有種禁欲和漫不經心交鋒的矛盾,很性.感。

池雨深看著她,眸色有些意味莫名,“餓了嗎?”

聽到他用正常音量說話,水水沒想太多,徑直奔過去繞過吧臺,撲進他懷裏,“好餓,想吃肉。”

視頻會議群組裏,所有人都看到老板身前有個纖瘦的白色身影閃進,停在了老板……胸前,不會錯,那長卷發,雖一閃而過,但明白無誤是個漂亮的女孩子。

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睛,忙移開視線。

池雨深不動聲色將筆電屏幕轉了方向,掌心自女孩的發頂滑下,低沈磁性的嗓音,有安撫意味,“一會兒就送來。”

他總是這樣,在她乖的時候,顯出縱容和寵溺,讓她不自覺深陷,只會撒嬌索要更多寵愛。

因為男人坐在高腳凳上,兩人的身高差被消弭了許多,水水環抱著他的肩,臀依靠著他的大腿,“你很忙哦?”語氣頗有種嬌蠻求關註的勁兒。

“不忙。”

這當然是在他定義中的“不忙”。因為他突然拋下工作來探班,許多日程都往後推了,三個不得不開的會議轉成了線上視頻模式,一些需要簽字的文件都堆著,等他明天回北城Chii Building總部才能被處理。

水水倒是生了幾分好奇心,“不忙?那你在幹嘛,還戴著耳機。”

池雨深默了幾秒,定定看她,“……自己看。”

水水依言伸手將筆電屏幕轉過來,猝不及防和上面幾排男男女女對上眼,一時間陷入了迷茫。

這會兒開的是總裁辦秘書組的會議,相對來說沒那麽嚴肅。

女孩閃進屏幕撲進老板懷裏,接著老板就將屏幕轉開了,所有人雖然都還聽著林秘書的簡報,但專業素養和八卦之心激烈打架,還沒分出個勝負,就察覺到屏幕再次被轉回來,身穿寬大男士白襯衫的長發女孩出現在畫面中。

女孩雙手環著老板的肩,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一張素凈的臉,美艷不可方物,就這樣不期然懟臉出現,極具沖擊力,秘書組所有人幾乎瞬間起了雞皮疙瘩。

還沒待他們調整好表情和心態,就見女孩驚呼一聲,把臉埋進了那始作俑者的頸間,小小的哼了一聲,埋怨道,“你幹嘛……”

池雨深單手攬著她的腰,指尖點了“關閉靜音”,一派雲淡風輕,“打個招呼。”

水水有些意外,他這樣的身份,所出席的應該都是高層會議,這樣出現且打招呼,是不是不太莊重?

“我的秘書組,以後也要認識你的。”池雨深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解釋一句。

她這才放下心來,在他腿.間轉過身,面朝著屏幕,嫣然一笑,“你們好,我是池雨深的……老婆,司徒水水,以後麻煩啦。”

美神降臨也不過如此,那一刻,池雨深清晰地聽到了耳機裏的倒抽氣聲。

他眉頭微蹙起來。

打完招呼,水水試圖離開他腿.間,“那我先不打擾了,你開會吧。”

男人扣著她腰的手骨卻並未卸力,極其自然地關閉了攝像頭,禁錮的姿態,“就在這兒。”

會議火速開完。

池雨深將電腦扣上,順手要摘眼鏡,卻被女孩按住,“誒,別,戴一會兒嘛。”

“你近視哦?我怎麽不知道。”

“一百度。”

平日裏不影響,只有在開車或者開會時才會戴上。他很少親自開車,更少在她面前開會,因而她還沒見過。

池雨深語氣平淡,近乎好整以暇,想看她會使出什麽花招。

“還挺特別的。”水水咬唇,微收下巴,眼眸出水,如鉤子一般,“看起來好壞哦。”

男人停住呼吸,長睫虛瞇起來。

她又勾.引他。

可技巧拙劣,他幾乎有些想笑。

她的指.尖自下而上,沿著黑襯衫的對襟,一路來到頂端,似有若無拂過鼓.脹的喉結,解開了兩顆扣子,“……這樣,好像更壞一點誒。”故作的無辜,有種不知死活的架勢。

雖然手段不高明,但她身上那股純天然的野此刻都斂了起來,好像只對他一人釋放,那種莽撞直白,讓他的心臟都為之緊縮,隨後猛烈地撞向胸膛。

氣血上躥下湧,體溫驟然飈了好幾度,鼻息都不穩起來,偏他臉上還是波瀾不驚的。

他意味莫名、一字一頓,重覆幾分鐘前她說的話,唇角有一抹淡淡的弧度,“想吃肉?”

嗓音沈啞,讓她呼吸發顫,腳趾都蜷縮起來。

他掌心托住她的臀,鼻尖蹭在她耳側,啞聲笑,“寶貝,是不是說錯了?”

灼熱的呼吸泅進她身體,讓她瞬間思緒混沌。

戴了眼鏡確實很不同。

雖然只有一百度,但很多東西他都能看得更清晰了。

套房臥室的窗簾依然緊閉著,今天就沒拉開過。

室內只亮了盞床頭燈,暈下一片昏黃的暖色調,其餘區域皆隱在暗中。

床單四處泛起褶皺,若仔細看,甚至能看到氤濕的抓痕。

又該換了。

再度清理之後躺回床上,司徒水水此刻就是非常後悔。

今晚又是通宵的夜戲,還要吊威亞,還有跟老戲骨的對手戲,不容許有片刻的走神,沒有體力可怎麽辦啊!

她蔫蔫地哀嚎。

對此,池雨深非常無情,“健身。”

“再怎麽健身也經不起你這樣折騰我!”她嗚嗚嗚地,把臉埋進枕頭裏,控訴男人不做人。

池雨深靠坐在床頭,放下內線電話,修.長的指穿過她的發,“起來吃點東西?”

前臺打了電話過來,酒店送了餐,按了門鈴卻沒人開,只得先將推車放在門口,派一個人守著。

“我不。”她開始耍賴。

“我餵你,嗯?”男人不自覺勾唇,把她撈起來鎖進懷裏。

水水仰頭看他,揪住他耳朵,“你餵?我才不要,你肯定要趁機捉弄我。”

“吻你怎麽能是捉弄你。”他一本正經,垂首又落下一個吻。

“不止如此,”她繼續她的指控,“你捉弄人的方式可多著呢,我簡直防不勝防。”說著想起什麽,話還沒說出來,臉卻先紅了,“你還能一邊讓我吃飯……一邊……”最後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了。

她似是不滿於自己又處在下風,嘴硬得很,繼續說,“搞得你每次讓我吃飯,我都……”話卻又說不出來了,只得提高了聲音下結論,“總之,你好過分。”

池雨深鼻息逸出輕笑,嗓音又低又啞,“好,我過分。”

臥室裏本就沒她的衣服,剛剛穿進來的男士襯衫早就被一把扯掉扔在了地毯上,此刻她非常方便他為所欲為。

男人滾燙的體溫又燒起來,熨帖著幼滑軟嫩的肌膚,讓她整個人都酥酥麻麻,幾乎逸出低喘。

“真的不吃飯?”嗓音壓得很低,意味莫名。

水水的意識已經開始遲鈍,聽到這似是而非的問話,暈乎乎地嗯?了一聲。

池雨深虎口鎖住她的下頜,迫使她擡起臉來。

四目相對,男人眸底暗得沒有一絲光,一股讓人心悸的掠奪感,“吃點別的嗎?”

作者有話說:

第 47 章

司徒水水再次醒來, 已是下午四點鐘。

洗漱完畢,歪在沙發裏,還是睡眼惺忪, 一幅沒睡夠的樣子。

池雨深總算是大發善心,沒有繼續他的不做人行為, 重新叫了份餐。

餐車停在沙發邊, 已經重新衣冠楚楚的男人,抽.出碗碟一個個擺在茶幾上,盛好湯。

他做這些時, 全程垂著眼睫, 修.長的指骨托抓著瓷具碗底、捏著勺柄,看起來優雅養眼。

自從婚後,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池雨深都盡量親力親為。

他有權有勢,不管給予她什麽幫助, 都太像是舉手之勞, 他不想讓她覺得自己不夠特別,於是他私心要把生活中所有的細節, 都變成她專有的, 被他照顧也是其中一項。

“寶貝,過來吃飯。”池雨深低低喚她。

閉眼窩在沙發另一頭的女孩,聽見話語聲便掀開一條眼縫, 迷迷蒙蒙走過來, 輕車熟路地在男人腿.間的地毯上盤腿坐下, 雙肘撐著他的膝蓋, 仰臉, 張唇發出啊啊的聲音, 眼眸還是沒睜開。

像等待醫生檢查口腔的病人。

這一連串動作太過熟練,池雨深幾乎笑出聲,因為她的可愛嬌憨,也因為她習慣了自己的照顧而內心生出幾分愉.悅。

他捏著她下巴俯身吻上去,親了片刻,這才終於將切好的牛排丁餵到她嘴邊。

一頓飯吃完,水水重新被男人撈回膝上,側躺著,吊帶睡裙下一雙長.腿自然伸長,足尖懸在地毯上方幾寸的位置。

套房客廳的窗簾拉開了厚重遮光的一層,只有半透明的純天然亞麻簾還閉合著,已經接近傍晚,柔和的暮色經由半遮光簾漫射.進來,光線變得幾近溫柔輕盈。

和他落下的吻一樣。

若落地窗對面的建築裏有狗仔偷拍,定能隱約看清,沙發上西裝革履的男人,將身穿吊帶睡裙的纖長女孩抱在臂彎,垂首落下輕吻,女孩勾緊了圓潤的腳趾,整個上半身都被他壓進懷裏,鏡頭所及,只能看到男人漆黑的發頂和寬闊有力的肩背。

一室靜謐。

可聞輕微的水聲和嗚咽。

女孩小小聲求饒,“不要親了……嗚……”

“濕了?”他明知故問。

這樣親,怎麽可能不……

她哼哼唧唧,渾身都被男人的體溫烘著,意識混沌,那一刻倒是清晰地明白了“君王不早朝”的感受,她竟有一瞬的動搖想翹班。

男人低笑著,“時間不夠了。”

這話的意味太過明顯,水水一怔,又惱又羞,“我沒有那個意思。”

男人垂眸看著她的眼睛,“不過,”他略作停頓,意味深長,“我幫你的話,時間足夠。”

水水倒是認真掙紮了一下,擡眸撞進男人漆黑的目光,她後知後覺他的惡劣逗弄,佯怒,“不要,你可以忍我也可以忍。”

池雨深捉住她的拳頭,拇指溫柔強勢地磨開,變成十指相扣的姿勢,骨節的廝磨讓人心悸。

他吻她的額頭,“穿好衣服,我送你去片場。”低啞的嗓,無論聽多少次都還是讓她心臟酥酥麻麻。

她這才垂眸去看自己的身.體,察覺到那糟糕的遮膚度,不由自主羞赧起來,和他獨處時,她好像總是衣不蔽體。

男人似是立時洞察了她內心所想,鼻息逸出絲輕笑氣音,修.長的指略撩起下擺,輕而易舉地從邊緣滑入,掌心托住她的臀。

在用行動告訴她,穿成什麽樣都不影響。

飽滿的臀,被男人滾燙的掌心和有力的指骨徑直接觸到,讓她幾乎溢出顫音。

他抱起她,去往臥室。

趁著男人返身去更衣間給她拿衣服的空檔,她終於找回一點行動自由,窩進被窩裏。

池雨深拿了件寬松牛仔長褲,上衣是半高領黑色內搭,外套是oversize黑色皮衣,還有一套內衣褲。考慮到她身上的紅痕,特意選了遮膚度高的。

“你轉過去,不要看我。”

水水用被子蒙在頭頂,躲在裏面換衣服,聲音悶悶的,“我要保持一點神秘感。”

池雨深卻沒有那麽紳士,他抱臂靠在墻上,垂眸看著那一鼓一鼓的被子,聞言,唇角有淡淡的上揚弧度。

換完之後,她想起昨晚提到的吻戲取消一事,猶豫半晌,還是問出口:

“吻戲到底什麽時候取消的哦?”

語氣輕柔,眼神卻躲閃著,不敢看他的反應。

那是早在兩周前。

當時,司徒水水和林秘書同行被拍,網上到處是沸沸揚揚的傳聞,李韻特意給司徒放了兩天假,那兩天裏,池雨深一直在Fu酒店陪她。

吃過晚飯,司徒橫躺在沙發上看劇本,池雨深洗完澡換了衣服過來,看到劇本掉在地毯上,沙發上的女孩已經睡熟了。

天氣回暖,夕陽也變盛了,一道金燦燦的光線從落地窗窗簾縫隙透進來,在她臉上落下耀眼的光斑。

池雨深走過去,擡手擋住那道光,掌心造就了一片陰影。他俯身撿起冊本,拇指扣住的那一頁,剛剛好就是吻戲片段。

池雨深將她送到影視城,而後直接拐道去了機場,飛回北城。

他接下來一周的行程都在Chii Building總部,沒有出差安排。

化妝做造型之後,司徒水水乘著保姆車和團隊一起駛往兩公裏外的片場。

夜幕四合,影視城拍攝區域卻依舊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車上,她想起池雨深說的,不由問了句,“吻戲取消的事,你們跟我說了嗎?”

趙雪和葛南面面相覷,陳梓很平靜,“我跟你說的。就在林秘書風波之後,恢覆拍攝的當天,當時正好淺薇來探班,我記得很清楚。”

通宵夜戲,很需要精神和耐力。

到達片場之後,司徒灌了幾口冰咖啡。

涼涼的液體順著食管流入軀體,激得她醒神了幾分。

一直隱隱壓在心底的不適和違和感,在這深夜突兀的極端清醒中,冒出頭

池雨深一個電話就可以自作主張將她的吻戲取消。

他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對她的工作、生活做出任何改變,周圍的人,陳梓趙雪、葛南,甚至春水經紀CEO蕭棠,都會聽命於他。他對她工作生活的擺布,甚至不需要經過她的同意。

這讓她不舒服。她只想要他的吃醋在意,並不想要他直接幹涉這一切。可她心裏也清楚:池雨深絕不是在意了之後還可以袖手旁觀的人。

但她又害怕為這事直接跟他翻臉

雖然結婚在一起才不到三個月,但這期間,一旦事情走向不如他的期望,他便會故意冷落她懲罰她,這個技巧,他甚至用了好幾次。

這讓她心慌。

她貪戀自己表現乖巧時男人的那點寵愛和縱容,以至於,即便昨晚他那麽過分地通知她“吻戲早就取消了”,她卻一時失了言語,只想配合他完成一場場激烈的性.事。

此刻他人已離開,她的心裏驟然空空如也。

被這失落感挾裹著,她不期然迷茫起來,為著不知如何找回自己的主動權,為著不知那男人寵愛的限度到底在哪裏。

陳梓指揮化妝師給她擦擦鼻尖沁出的冷汗,繼續之前的話題,“當時我還有點詫異,你怎麽聽了完全沒有反應。”

“沒聽清楚,估計是宋淺薇和程澤倆人太吵了,”司徒強迫自己不再去想,擡眼環顧轉移話題,“說起來,程澤沒來麽?”

“今晚沒有他的戲份呀。”陳梓表面鎮定。

司徒心道奇怪了,“不應該呀,今晚武指在,他不是老要蹭著想跟武指學幾招麽。”以往,甭管自己有沒有戲份,只要這位武指在,程澤總要來片場晃晃,跟著偷師。

不但這晚,到了第二天下午,輪到兩人的對手戲了,程澤還是沒出現。

司徒拉住趙雪,小聲問了句,“程澤私自離組了?”

趙雪垂著眼沒看她,“好像是經過導演允許的。”

司徒又回頭望了望導演的臉色,心下明了:導演恐怕也是被迫允許的。

陳梓拍拍她的肩,語氣輕松,“你忘啦,程澤是少爺,要回去繼承家產的,我聽他經紀人說,他家裏派了人來,把人弄回去了。”

“怎麽偏偏挑這個節骨眼?馬上就殺青了,剩下的幾場戲怎麽辦?”司徒不由有些憂心忡忡,她和程澤有不少對手戲,現在若換角,豈不是好多戲份要重拍。

趙雪翻了翻劇本冊子,“你和他也就只剩兩場對手戲沒拍,導演應該有plan B的,別擔心。”

導演有沒有準備其他計劃,司徒不知道。劇組所有人都只知道,第二天下午,程澤就回組裏了,臉上掛了彩,好像是跟家裏人打了一架。

所有人都非常默契地沒有多問,就好像他從來沒離開過。

好在他臉上的傷不重,遮蓋力稍強的粉底就能遮住,不影響拍攝。

當晚,程澤殺青。

此時也臨近全劇殺青了,劇組裏大家一直緊繃的神經也放松了不少,程澤的個人殺青宴上,就連副導演都喝了點酒,一幫人互相攬著肩膀,在隔壁包廂唱K。

正巧宋淺薇又來探班,她便跟著一起來蹭點飯。

一部分喝多了的已經被送回酒店躺了,剩餘的幾乎所有人都在隔壁包廂唱歌打牌,飯桌上只剩下宋淺薇司徒和程澤三個人。

程澤有些沈默,臉上沒什麽表情。

司徒埋頭吃飯,順手拍拍宋淺薇,“你是大小姐,當初進娛樂圈,家裏人是不是也不同意?給程老師支支招。”

宋淺薇哼了聲,“我有能幹的哥哥姐姐,輪不到我繼承家業,沒這個煩惱。”語氣尖酸,眼眸卻不自然地轉開了。

這話半真半假,家裏人雖不指望她能進家族企業,但想著她好歹應該有個體面的工作,律師醫生,或者鉆研鉆研傳統文化,聽起來都光鮮,偏她非要進娛樂圈,古板的長輩們都認為她這是不務正業玩物喪志。

她從小生活在哥哥姐姐的陰影下,長這麽大,聽得最多的就是長輩的嘆氣聲。以至於明明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卻養成了表面毒舌內心自卑的別扭性子。

司徒放下筷子,抽出紙巾擦擦唇角,又喝了口水,這才看向宋淺薇,“你這話有點奇怪哦。”

宋淺薇話裏的酸澀意味很濃,任誰都能聽出來。

司徒想了想,湊近了壓低聲音,“你是不是過於妄自菲薄了?”

宋淺薇條件反射懟她,“虧你還知道個四字詞匯。”

經過這麽些天的相處,司徒已經清楚她的脾氣,不跟她計較,反而眨眨眼,“我說真的,你不要這麽想。人各有志,喜歡演戲也沒有低人一等。”

宋淺薇睨她一眼,“你怎麽知道我喜歡演戲?我不過就是來玩玩,過一把明星癮。”

司徒一時分辨不出她到底是嘴硬還是真的這麽想。

“……一時間沒找到自己的興趣愛好,也是很正常的。”司徒想起池雨深教給她的話,“要接納自己,不要用別人的條條框框來束縛自己。”她頭頭是道,“你想想看,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宋淺薇’的人就是你,你都不接納她,誰來接納她進而愛她呢?”

此話一出,不止宋淺薇,連一直低氣壓的程澤都怔住,而後笑了起來。

“你還挺會說。”

司徒歪頭抿唇一笑,“別人教我的,我覺得很有道理。”

宋淺薇狐疑地望她,“誰?不會是池雨深吧?”

司徒點頭。

這下程澤和宋淺薇對上號了,兩人交流了一番各自手裏的情報,同步了司徒背後這位“神秘男”的姓名和身份。

宋淺薇震驚於:“池雨深撞見過你倆一起,還是兩次?”

程澤臉色鎮靜,只意味莫名地重覆,“……你在司徒的房間見過池雨深?”

宋淺薇先回答了他,“是滴,你別這種眼神,他倆都結婚了!親親熱熱豈不是很正常。”

程澤有片刻木然,臉色也變得古怪,他端起面前不知是誰的酒,一口悶掉,“喝太多酒了,我出去透透氣。”

宋淺薇兩肘支著桌面,手裏有一搭沒一搭撕著餐巾紙,若有所思:

程澤平日裏就沒個正形,司徒又粗線條,倆人近期還一直搭對手戲,語言或者肢體上偶爾稍顯親密,也不是沒可能。

程澤突然被家裏人弄走,不會是池雨深搞的吧?

那男人像護犢子似的護著司徒,太有可能幹出這種事了。

仔細想想,自從司徒簽到春水經紀,反將了褚景安一軍之後,圈裏已經查無褚景安此人了,明明他的經紀約還在期限內,但是他一直沒有任何通告,也不見他出門跟圈內朋友們聚餐喝酒,甚至周圍都沒有人再提起過他,像是這人本就不存在一般。

雖只在套房內見過池雨深一面,但宋淺薇直覺,若事情涉及到水水,這男人定是睚眥必報,那漆黑的眸底,壓的都是冷冰。

思及此,她不由地側眸看向司徒,那女孩又重新埋頭幹飯了,似是什麽都沒往心裏去。

短短幾秒裏,宋淺薇內心天人交戰,最後自顧自搖搖頭:沒有真憑實據,還是先不要說了,要不然憑白給人小夫妻制造矛盾,最主要的,還是怕被那男人秋後算賬。

司徒察覺到她的目光,眨巴眨巴眼回看她,“嗯?你有話想說?”

宋淺薇神色一頓,“……我聽陳姐講,你們在準備起訴那個造謠的營銷號?是褚景安粉絲?”

司徒嘴巴撐得鼓鼓囊囊,點了點頭,仔細咀嚼咽了下去,才道,“但是,那個小姑娘好像是剛畢業,沒什麽錢,家境也一般。”頓了頓,“所以,我們商量之後意思是,讓她澄清事實,微博置頂一年賠禮道歉。”

“畢竟你確實有隱藏戀情,而且林秘書也不完全是無關人士,這個事兒,還是低調處理比較好。”從小耳濡目染,家裏左右人日常談的都是生意,遇到正經事,宋淺薇看事情的視野確實比較寬。

“陳姐也是這麽說。”司徒不由看向她,“原本想告敲詐勒索的,後來仔細想想,還是算了。”

宋淺薇點點頭,又想起之前在網上看到的評論,“……但是那些黑粉,說話真的難聽。”

陰陽司徒事業心強,為了往上爬,寧願“守活寡”,這種男人都吃得下。

連她這個一向毒舌的人都嘆為觀止的程度。

司徒卻渾不在意,“沒關系,我已經免疫了。”

自出道以來,這種惡言已經聽過太多。

可想到林秘書那張圓臉,她卻起了好奇心,“網友怎麽說啊?我覺得林秘書挺可愛的,不至於被嘲那麽厲害吧。”

“那兩張圖沒有正臉,只能看到身材身高,還有側面的輪廓,太糊了,也看不出年紀。”宋淺薇仔細回憶,“網友們又對大佬有刻板印象,乍一看,可能真會以為是個四十多歲的。”

水水打開某社區APP,果不其然在某明星八卦相關的組內看到了置頂高樓

標題:解密司徒水水背後大佬的身份

正文洋洋灑灑,至少有一兩千字,匯聚了全網所有相關的爆料和圖片資料,甚至連帶著對比了她倒追的初戀。

評論裏有黑粉帶節奏,依舊是侮辱嘲諷那一套。

也有不少路人真情實感地惋惜,為司徒前後選擇男人的巨大落差感到不值。

宋淺薇也湊過來看,看著看著笑出了聲,“等你們真的公開,這個樓可以變成個笑話了。”

樓裏甚至有專業人士,深扒了池家的產業,還附上了池家在全世界各個城市建立的Chii Building的照片,每一棟都是當地的地標建築。

宋淺薇也感慨起來,“茍富貴!以後我家有事求助池家,還得麻煩你幫忙遞話了。”

提起池雨深,此刻司徒水水心下只覺得搖搖欲墜,為掩飾情緒,面兒上只能故意懟人,“?跟你很熟嗎?”

宋淺薇哼了一聲,直接略過她的陰陽怪氣,“我不管,反正接下來將近兩個月我都得跟你待一塊兒。”

“為什麽?”司徒詫異,“我下周殺青就回北城了。”

“錄《桃園記》呀!”宋淺薇眨眼。

司徒扶額,她只記得是要錄《桃園記》,卻忘記這綜藝也有宋淺薇了。陳梓確實提過這事兒,但她當時左耳進右耳出,根本沒往心裏去。

“我問過陳姐了,殺青之後你有一周休息時間,我要去找你玩。”

司徒水水條件反射要拒絕,轉念一想,也好,或許能找機會跟她聊聊這個事兒。

宋淺薇畢竟是大小姐,應該接觸過不少池雨深這類的人,估計會比較了解,和這種人打交道,怎麽試探對方的底線。

這麽想著,她掏出手機給池雨深發消息:

【殺青之後我有一周休假,我邀請了宋淺薇到時候住我們家哦。】

池雨深此人,甚至不願意出席公眾宴會,他最不喜歡被別人打擾。

家裏要住個半生不熟的人,他肯定會拒絕。

司徒水水這麽想著,忐忑不安地等待答覆。

不消片刻,男人回道:

【好。】

水水一時間怔住。

沒想到他會這麽果斷地答應。

所以……

他的底線是會為她而松動的嗎?

因為他幹涉吻戲的事,她這幾天心裏一直郁著癥結但又不敢說,此刻終於尋到男人稍顯縱容的痕跡,也不管合不合適,也不管那男人能否體會到,只一股腦發洩出來。

她氣呼呼打字:

【竟然會答應哦,而且回覆得這麽快,不像你。】

即使從字面看,也能感覺到那股酸澀和不滿。

【池雨深:在鬧別扭?】

又是如此簡短的回覆。

水水上一秒還以為他轉性了,結果下一秒他就顯露了本來面目。她又惱又委屈,劈裏啪啦打字:

【能鬧什麽別扭。】

打完這行字,就把手機反扣在桌上,兀自生起悶氣。

下一瞬,那邊電話直接撥了過來。

作者有話說:

上一章有修改潤色,看過的可以重看一下哦

還有兩三章就正文完結啦

第 48 章

電話接通, 水水無意識攥緊了機身,呼吸都微微屏住。

靜了兩秒,對面傳來男人那低沈磁性的嗓音, “寶貝。”飽含著寵溺,讓人一秒淪陷, 喪失任何招架之力。

在這稱呼響起的瞬間, 水水幾乎能感受到他沈沈的眼眸,那目光完全將她鎖住。

似是有電流從耳邊傳導進四肢百骸,讓她立時委屈起來。

“叫我幹嘛?”她囁嚅著, 小小聲埋怨。

“委屈了?”池雨深像是在車裏, 處於一個完全封閉的聲場,他的嗓,落下了讓她酥酥麻麻的質感,

“哼。”她不自覺嘟起唇,“我可不敢亂抱怨, 要不然你又要冷落我懲罰我。”

池雨深微怔, 而後垂首輕輕笑了聲,車窗外, 北城華麗的霓虹夜景自他眼底流轉而過, “還說不敢,數我的罪名怎麽這麽熟練?”

可這些罪名,也不完全是虛構栽贓。

女孩又哼了聲, 似是有一肚子的不滿。

池雨深靜了片刻, 邁巴赫駛下高速, 拐入寧靜的柏山別墅區。

“乖, 發生什麽了?”他嘴角有淡淡的勾起, “我走的時候, 不還好好的嗎?”

“哼。”她好像很難哄,變換著語調哼來哼去,就是不說。

男人似是在認真反思,“怪我這兩天聯系少了?”

算一算,分開也才一天兩夜,這段時間水水不是夜戲就是補覺,今天晚上趁著程澤殺青才有片刻休息。這期間,池雨深給她發過消息打過視頻電話,只不過女孩困得要命,視頻接通不久就睡著了。

那是今天上午,池雨深正在Chii Building頂層的辦公室,手機支在一旁,他沒有掛斷,時不時從文件上擡眸看一眼她的睡顏。

林秘書進來匯報,垂著眼朗聲講了接下來的工作日程安排,說完之後,靜等了幾秒,辦公桌後卻沒有任何反應。

他下意識擡頭,卻看到老板單肘支著辦公桌,修.長的指撐在太陽穴,看著辦公桌面上某處,而後斂了眸,唇角浮現略無奈的淡笑。

遮光簾垂在半空,冬末上午的陽光從落地窗下方透進來,落在他挺括的西服上,一半朦朧的影,一半柔柔的光,有種從不可侵犯的上位者身上窺見些許溫柔的反差感。

林秘書忙垂眼假裝沒看見,內心卻逐漸煎熬:在這站的越久,意味著看到的越多,也更意味著,待會兒下場會很慘。

正當他兀自忐忑時,池雨深卻擡起頭來,斂了笑意,“半個月後,加一個去《桃園記》探班的行程。”

林秘書忙點頭,“好的。”

一口氣還沒松完,就又聽老板說,“你跟我一起。”

……

聽出男人語氣中暗含的戲弄,水水霍然提了口氣,“我沒……”聲音扭捏起來,“我沒那麽黏人。”

“嗯?”男人聲音也低了下來,輕笑,“那是為什麽委屈?”

在電話裏講,也許說不太清楚,水水含糊其辭,“反正,我有好多賬要跟你算。”梗著脖子硬.邦.邦道。

“這麽巧。”池雨深似是下了車,有關車門的聲響,“我也有賬要跟你算。”

聲音又低又沈,話裏有不加掩飾的深意,水水腦海裏不期然湧入成噸的黃色廢料,想起了他說“是不是欠.幹”時候的樣子。

她心裏一顫,咬著唇,拖長尾音委委屈屈撒嬌,“你幹嘛,我又沒故意惹你了。”

黑色西服的高大男人正從玻璃廊道穿過,從車庫去往一樓客廳,掌著手機貼在耳邊,聞言,垂頭笑了,鼻腔逸出短促的息,“乖寶,怎麽這麽可愛。”

“我要跟你算賬!”水水撅著唇,似是要把對話的嚴肅性提上來,“這也可愛?”

“一定可愛極了。”男人步上樓梯。

“哼,你是沒見過我發火的樣子。”水水不滿地嘟囔。

“見過了。”池雨深單手擰松領帶,扯掉,扔在二樓公共起居室的沙發上,站在酒櫃前,倒伏特加,加青檸汁,調了杯螺絲起子,微仰頭,抿了兩口。

“什麽時候?”水水疑惑,她好像還沒在他面前真的動過氣。

“三年前。”男人點到為止,並沒有多說。

那一次她真的是盛怒之下,臉都憋紅了,像頭暴怒的小獅子。他後來仔細回想過,可能就是那時候喜歡上.她的。

“嗯?我怎麽不知道?”

“有空講給你。”池雨深垂眸看著熊熊燃燒的壁爐,好心提醒,“你的朋友裴瑜或許知道。”

水水還是茫然,下意識擡起眼,就看到宋淺薇瞪大了眼睛,看鬼一樣看著她,似是保持這個姿勢表情很久了。

她這才意識到,剛剛跟池雨深對話時她撒嬌扭捏的樣子,全程都被宋淺薇目睹了!

太社死了,水水緊急沖電話喊了聲,“我不跟你說了,拜拜。”說完不等回答就掛斷。

宋淺薇又定定看了她半晌,最後顫巍巍伸出大拇指,“……牛還是你牛。”

水水沒好氣地瞥她一眼,“怎麽了。”

“真會撒嬌啊。”宋淺薇驚嘆,“教教我教教我。”

“交學費!”水水中氣十足。

個人殺青之後,程澤獲得準許提前離組。

全劇組最後一場戲份是司徒水水和延宸的對手戲,於是,本劇男女主演都留到了最後,跟整個劇組一起殺青。

導演李韻代表全劇組給男女主演送了花束,花絮師和場記端著攝像機滿場子轉,進行最後的抓拍。

所有人熱鬧了一陣,歡笑聲逐漸低了,司徒水水和延宸被請到一旁,接受雙人采訪。

這是播出平臺的獨家專訪,播出平臺是利益相關,所以比其他新聞媒體擁有更大的權限,這也就意味著,采訪提綱相對少了許多條條框框,通俗來講,也就是會產生更多“料”

在通常的新聞媒體采訪提綱中,會被藝人方直接駁回的“感情問題”、“私人問題”,在播出平臺的采訪提綱中都會正常出現,記者也會提問,只看受訪的藝人會不會回答。

司徒水水和延宸穿著戲服,坐在導演椅上,一左一右,微笑著面對鏡頭。

水水燦笑道,“可以開始啦。”

延宸側眸看她一眼,唇角浮現笑意,視線接觸到她的袖口,卻斂了神色,“等一下。”說著,上手幫她整理了袖筒褶皺,“現在好了。”

水水渾身都繃緊了,不動聲色將胳膊挪回來點,她還是不習慣鏡頭外賣cp感。

攝影師適時將鏡頭放大拉近,聚焦在兩人相距不遠的手指,乍一看真有點繾綣的暧.昧。

記者察覺到司徒臉色的異常,抓住機會即興提問,“倆位私下相處跟劇裏很像哦?司徒老師更內斂一些?”

延宸點頭笑,“劇裏劇外都是我主動照顧她。”

司徒在這句荒謬的話裏瞪大了眼睛。

其實,《汴京》這部劇並沒有刻意強調男女主的感情線,刪了一場吻戲後更是如此,劇本本身更註重女主尋找死因以及探案的過程,非要說cp感,反倒是女主和男二之間的張力更強一些。

接受采訪前,李韻也特意叮囑過,不必刻意賣cp,不重要。

所以司徒不明白延宸為何這麽說。

記者捕捉到司徒的表情,追問,“司徒老師好像不這麽想?”

水水搖頭,“宸哥說的對。”明顯不願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

記者又按照提綱問了幾個問題,最後,試探地問了句,“不知這次拍攝,司徒老師有沒有朋友來探班?”

司徒眨眼,懷疑自己聽到的問題。

這不是明擺著旁敲側擊在Fu酒店地下停車場被拍的事麽?

陳梓神色一斂,徑直出聲,“這不是本劇相關的問題。”

司徒卻笑了笑,“有啊。”

“想必是關系很好的朋友?”記者視線在司徒和陳梓臉上逡巡一圈,職業本能驅使,還是選擇繼續追隨“獵物”。

“確實。”司徒點頭,“TA很照顧我,也算是老朋友了,大學同學。”

記者心跳都快了,本來她就是走流程一問,完全沒想到司徒竟會真的回答,甚至願意多解釋幾句。

她的目光落在司徒腿邊放著的花束,“這束花,也是那位朋友送的殺青禮物麽?”

那是一捧粉白的落新婦,仙氣十足,毛絨絨的質感,像是輕盈立在山間霧氣中的仙女。不好養,但勝在澄澈,非常驚艷。

花名來自其帶給人的感覺,像白色婚紗緋色臉頰的新娘,所以取名“落新婦”。

劇組送給主演們的殺青捧花,通常是花店裏常見的玫瑰向日葵等搭配的雜色花束,那兩捧放在殺青蛋糕旁邊,記者眼尖,早就看到了,所以心下斷定,面前司徒腿邊這一束,定是來自他人贈送,且是親近的人。

司徒隨著記者的視線垂眼,不知想起什麽,左手無意識地摩挲著光禿禿的右手無名指,隨即擡眸莞爾一笑,“是那位朋友送的,我很喜歡。”

《汴京探案紀事》所有的拍攝和采訪都結束的當天,司徒水水和團隊一起乘保姆車回了北城。

先送了趙雪和葛南,又在陳梓的住處換了車,邢叔早已站在勞斯萊斯幻影車旁等候多時了。

水水回到柏山別墅時,已是午後時分。

小董飛奔出來迎接,“司徒小姐,歡迎回家!”

池雨深發了消息說還在上班,大約晚上七點鐘左右到家,所以水水就沒有到處尋他的影子,只摘了帽子圍巾,迎上來抱了抱小董,“回家啦,這次能在家裏待七天呢。”

小董難言喜色,“外出工作真的辛苦了,我馬上去準備晚飯。”

“不急,家常菜就好,你做的我都喜歡吃。”水水拍拍她。

小董開開心心去準備,水水獨自上樓,先花半個小時好好泡了個澡,而後換上柔軟的粉白色吊帶睡裙,窩在沙發上看電影。

期間接到了王小燕的電話。

“寶貝水,媽媽回國了。”接著又解釋了一句,“你老公派人聯系我了,他請我回來的。”

“他約了你見面嗎?”

“是的呢,媽媽要見到女婿啦。”

“什麽時候?”水水抿著唇,平靜地問。

“他說下周,不過,他已經給媽媽安排好住處了,Fu酒店頂層的總.統套。”

“嗯,您開心就好。”

“他說要先跟我單獨談談,然後再讓你見我。”王小燕似是有些怕,“你老公怎麽樣?不嚇人吧?我看他個頭還沒你高,哎。”

水水一怔,意識到王小燕還不知道實情,有點想笑,“……不嚇人,嗯,您見了就知道了。”

王小燕立刻就信了,“那就好。”

掛了電話,司徒水水突然覺得渾身輕松

只要不過分期待來自母親的愛,那她完全可以和王小燕平靜平和地相處。

窗簾半掩著,又看了會兒電影,她拾起沙發另一頭的手機看了眼,已經六點半了。

想著池雨深應該快回了,她思索一番,決定下樓去等。

在睡裙外披了條寬大的羊絨毯,她下樓去到六角形休憩區的沙發上,那裏的豎窗正對著前院,可以第一時間看到通過別墅大門駛進來的車輛。

小董非常貼心,端來一杯溫牛奶,“小姐,先喝點暖暖身體,等少爺到家就可以開餐啦。”

司徒收著腿蜷在沙發角落,仰臉笑了笑,“好哦。”

熱牛奶助眠作用不容小覷,她今天又舟車勞頓,喝了半杯,終於有了已經回到家裏的實感,一顆在外勞累了兩個月的心,終於老老實實安穩下來。

很快歪在沙發扶手上,睡著了。

小董怕前院花園的燈擾到她,輕手輕腳地合上了豎窗的百葉簾。

明亮的車前燈在百葉簾上一閃而過,過了幾分鐘,男人的腳步聲近了。

小董立在一旁,噓聲示意自家少爺,小姐在沙發上睡著。

水水睡得很淺,朦朧中,察覺到眼皮上落下一團陰影。

她微蹙著眉,睜開眼,就這樣落進了那男人沈沈如密網的眸底。

她有一瞬間的楞怔和茫然,像是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柔軟的暮色自百葉簾的縫隙裏斜進來,落在池雨深身穿西服的肩背上,他單手插袋,另一手垂在身側,腕表表盤隱隱發亮,袖口露出一圈潔白的襯衫,手背上泛起青筋脈絡,讓人不僅想象,那手握住女孩腰肢時的樣子。

男人的身.體逆著光,眸色晦暗,在那湧動的欲.望之上,浮著一層寵溺,使得那目光越發沈,越發讓人呼吸發緊,像是靈魂都被他攫住了。

水水的意識還沒歸位,但被他這樣定定地看著,她心裏發顫,下意識伸出雙手,小聲撒嬌,“要抱抱。”

作者有話說:

上一章結尾也有修改潤色,可以再看看哦愛你們!!

(番外在準備,有想看的可以提

第 49 章

她話音落地, 足有兩秒。

池雨深手從褲袋裏抽.出來,彎身,胳膊從她腋下穿過, 輕輕松提起來,往上微微一扥, 女孩就側身坐在了他的前臂。

水水驚呼一聲, 這下徹底清醒了,條件反射扒緊了他的肩頸,羊絨毯從身上滑落, 吊帶睡裙的蕾絲邊輕顫兩下, 乖乖貼著男人手臂浮起的青筋脈絡。

動作中,他的臉被她的前胸撞了下,那觸感和氣息迅速充盈了鼻腔。

他默了默。

坐穩了之後,水水這才有餘裕往下看,立刻就被眼前的場景嚇到了, 忙往後仰了仰, 臉蛋兒登時紅透,“……額……你動作太猛了, 我不是故意的……”

男人單掌扣住她薄背, 五指張開,指骨關節泛白。

他沒說話,只邁步往樓梯走。

水水回頭看, “要去樓上嗎?不吃飯?”

“你告訴小董, 待會兒送上來。”聲音略啞。

小董還以為少爺會把司徒小姐叫醒, 然後一起來吃晚餐, 完全沒料到事態竟會這樣發展, 此刻已經呆楞在原地。

聽了司徒小姐的吩咐, 還傻乎乎地問,“什麽時候送?”

水水垂眼小聲轉達給池雨深,“你聽見了嘛?小董問什麽時候送?”

“等我電話。”

小董還想追問什麽,被忙完其他事情趕過來的何姨一把拉住。何姨搖了搖頭,拉著她去了廚房。

上到二樓,男人卻徑直掠過了臥室,去往走廊深處的公共起居室。

水水心裏猛地一跳,小小聲問,“你要幹嘛?”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恐慌。

不會又要搞什麽特殊的地點吧?!

起居室的燈光自動點亮。

經過一角的落地鏡,水水才驚覺兩人的姿勢:男人西裝革履,穿著吊帶睡裙的她,坐在他手臂上,成年人抱小孩的模樣。他的掌心握著她的臀側,另一手掌著她的背,掌骨微凸,枝形吊燈的碎光浮躍其上,非常性.感。

走到酒櫃前,池雨深松了手,將她放在到地毯上。

水水也不敢擡眼看他的表情,只伸手扯住他的衣角,眼睫垂著,幾乎是氣音,“……要在這裏麽?”

男人失笑,由她拉著,伸臂拿了酒、酒杯,夾在指間,這才回身,“想什麽呢?”

他另一手掌心朝上,微曲了曲手指,“跳上來。”

水水迷迷蒙蒙跟他對視了一會兒,才漸漸會意,助跑兩步跳到他身上,雙.腿夾.住他的腰,男人的掌心再次穩穩托住她的臀。

這次直接將她放到了主臥起居室的沙發上,一落座,水水忙探身拿過抱枕旁的毯子蓋住自己。

他還是衣冠楚楚,自己不稍微遮蓋些,未免不公平。

水水有點摸不透他想幹什麽,便抱著膝蓋,窩在沙發裏,目光追隨著他的身影。

起居室主照明是昏黃的暖色調,男人站在半身高的置物櫃前,單手插兜,熟練地調了杯酒,略仰頭,喝了一口。

距離不遠,她能清晰地看到他上下滑動的喉結,側臉輪廓俊朗,滿滿的荷爾蒙氣息。

池雨深走過來,擰松領帶扯掉,坐到她身側,酒杯往前遞了遞,“嘗嘗。”

水水接過來,垂眸抿了一口,好喝,泛著淡淡的檸檬香。

她略顯無辜地眨眨眼,“所以是要幹嘛。”

男人單臂搭著沙發靠背,垂眸看她,唇角帶著無奈的淡笑,“寶貝不是要跟我算賬麽。”

抱著膝蓋的女孩,完全被他禁錮在臂彎和沙發扶手間。

她沒想到會是這樣的走向,本來還以為,剛回來麽,總要親一親抱一抱的,然後才好說那些可能會讓他不高興的事情。

可男人卻一幅要直接解決問題的架勢,這反倒讓她無措起來。

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池雨深總是這樣,聰明的強勢的。有時不動聲色,誘導她說出自己的需求,有時直接掐斷她的退路,迫使她面對。

他不可能在明知她心裏有事的時候,還若無其事地跟她接吻做.愛,就像以前,她沒有承認喜歡他,他就永遠不會推進最後一步一樣。

水水極力掩飾內心的情緒,不滿地撇嘴,轉移話題,“都還沒有親一親。”

本以為這話會讓氣氛緩和幾分,可那男人卻沒有什麽表情變化,只定定地低眼看著她。

水水有點慌張,為著他態度的異常。

她直起身,跪坐的姿勢靠近了他,膝蓋抵.著他的大腿,略有些笨手笨腳地主動湊上去吻他。她很少主動去親他,所以沒掌握技巧,只用唇貼了貼他的。

他還是沒有什麽反應,眸子低垂著,眼睫落下陰影,近乎平靜無波地看著她。

她有點急了,用手去推他的胸膛,小小聲地埋怨,“你怎麽了嘛?”

靜了片刻,池雨深只低低地說,“這是你第一次主動吻我。”嗓音是帶著疲憊的沈啞。

水水巴巴地望著他,已經開始委屈了。

他微不可查地輕嘆,而後終於伸手攬住她的腰,往自己身上帶了帶,“為什麽親我?怕我生氣?”

兩個人完全貼著,女孩整個人能被圈在他身側的臂彎裏,男人的身體很燙,隔著薄薄的布料,那感覺讓她目眩神迷。

距離太近了,鼻息交纏,他的視線一直沒有從她臉上移開。

女孩點頭,又搖頭。手指緊緊攥著男人的襯衫前襟。

“是怕你生氣,但也確實是想親你呀。”

“寶貝要算的賬,會讓我不高興?”他直接挑明。

她所謂“要算的賬”,他當然隱隱有預感,無非就是他由著自己心意幹的那些事:掐了她的吻戲、讓程家人帶走程澤……

劇組人多口雜,她身旁又有個通曉豪門大小事的宋淺薇,他早已料到她會知道,他本來也沒想瞞她。

她扭捏了好一會兒,心一橫,這才勇敢地說出來,“我想著你可能會不高興。”

池雨深不置可否,極淡地壓了壓唇角,“說說看。”

“你不能自作主張,幹涉我演戲。如果有意見,你可以提出來,但要經過我的允許。”她一鼓作氣,沒有片刻停頓。

說完之後,內心極度不安,她別開了眼。

面上很平靜,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等待回答的那幾秒,她的心跳有多快,幾近失速,讓她恍惚有一種心臟病發作的錯覺。

“為什麽不敢看我?”男人沈沈的嗓,像是溫和的質問。

水水還是沒動,默默咬唇,失焦的目光胡亂落在室內的家具上。

池雨深靜靜地看著她,視線一寸一寸從她身上描摹過。

那茂密長發下隱現的天鵝頸、不堪一握的薄肩,纖細的腰肢,還有那裙擺已翻上去露.出的豐潤的大腿線條。

他虎口鉗住她的下頜,溫柔但強勢地,把她的臉扭過來,讓她和自己對視,“為什麽不說話?”

隨著他的動作,女孩轉過臉來,同時淚水洶湧而至,但她的嗓音卻很平靜,“我害怕。”

他的指很快被沾濕。

淚珠大顆大顆滾落,晶瑩剔透,瓷白幹凈的臉濕漉漉的。

他低沈著嗓,溫柔平和,“寶貝怕什麽?”

“怕你不高興,然後冷落我,不愛我。”她終於定定地回視他的眼,淚水無聲地流,聲音卻開始發顫,“你如果不愛我了,我要怎麽辦。”

池雨深幾乎怔住。

那一瞬,他甚至覺得荒唐。

荒唐在於,她好像不知道他有多愛她,而他自己,也完全沒料到,她不止是黏他依賴他,是真真切切的離不開他。

水水看不懂他的眸色,只覺得眸底有好多種情緒在激烈翻湧,但都被他壓了下來。

像是三年前她向他告白時的那個雨夜,他也是如此,那澎湃的波濤最後定格為漆黑晦暗的深海,沈而靜,沒有光線流動。

可上一次他用這樣的眼神看她,下一秒她就被……

女孩淚還掛在臉上,表情卻倏然變了,帶著哭腔和哽咽的,條件反射抱臂擋在身前,“……你不會……不會是要……”

“嗯?”他不動聲色,掌滑下,再次環住她的腰肢,指腹似有若無地在那腰側摩挲。

水水撅唇哼了聲,別開臉。

“寶寶,”聲音壓得很低,“看著我。”

女孩依舊不為所動。

池雨深輕笑,略偏下頜,吻上她的耳垂。

濕熱的輕觸,水水泛起戰栗,終於克制不住回過眼來,埋怨似的,“……不要……”尾音卻抖得不成樣子。

她落進他沈沈的目光裏,只聽到他嘆息般的話語,“我怎麽可能會不愛你。”

她幾乎在這句話裏失了神。

“在我們的關系裏,你永遠掌握著主動權。我只是,”男人頓了頓,自嘲似的勾起一點笑痕,卻沒再說。

他用盡了手段:策劃重逢的偶遇;假裝被相親困擾;處理掉所有礙事的人;將她對他身體的渴望利用到了極致,終於讓她承認喜歡,終於把她留在身邊……

他或許才是更沒有安全感的那一個。

他的話沒說完,後來,水水才漸漸懂了,他沒講完的話是什麽。

她眼睛亮晶晶地望住池雨深,“我真的永遠掌握主動?!”

男人微微點頭,眼神是她看不懂的堅定強勢,但帶著破碎。

永遠運籌帷幄,永遠控制大局的他,此刻已全盤交出自己的生殺大權,頭頂三寸懸著一把刀,它是否落下,完全取決於女孩是否需要他的愛。

他指.尖順了順她鬢邊被淚濡濕的發,“再試試。”

水水不明其意,歪頭嗯?了聲。

池雨深輕笑,“親我。”

女孩略有些羞赧,但依舊選擇大著膽子嘗試,她聽話地湊上去,男人非常配合,閉眼微啟唇。她輕輕吮.吸他的下唇,胡亂地描摹了一會兒唇線,就聽他說,“舌頭給我。”低啞的氣音,帶著誘哄。

她嚶聲表示不滿,細碎的嗚咽,“我沒有……沒有要舌.吻……”

“怎麽能一知半解,”他啞聲笑,“今天教會你全套,乖。”

剛剛探.出舌.尖就被捉住了,舌與舌廝.磨,讓人心悸,淩亂的呼吸糾纏著,不知是誰收緊了手。

心臟快速猛烈地撞擊著胸膛,她沒有氧氣了,昏頭昏腦地撐著男人的肩微微起身,拉開一點距離。

男人卻沒放過她,進一步要求,“幫我。”

水水瞪大了眼睛,“什麽?”

“扣子。”池雨深言簡意賅。

女孩稍微松了口氣,還以為他是要……

從上至下,依次剝開襯衫紐扣,線條堅硬明晰的肌理逐漸暴露在昏黃的燈光下,這好像還是第一次在燈下看,她有點不好意思,微微別過眼,咬唇小小聲,“好了麽。”

“沒好。”他依舊惜字如金。

水水又不滿意了,回眸瞪他,“還要幹嘛?”

男人微點下巴,示意。

她驚恐,視線順著下移,“這也要我幫?”

他不為所動。

開始確實是她先主動的,也不好就這樣扔下不管,可她實在沒辦法沖破那道心理防線。閉上眼,手伸到一半,卻又縮了回來。

真的好怕碰到!

她撒嬌耍賴,“我不敢……”

池雨深看了她幾秒,像是終於大發慈悲,沒有堅持,只說,“寶寶洗過了?”

看他話題轉移了,水水忙不疊接話,“洗了洗了。”

“我還沒。”

“那你快去吧,我等你。”說著就要逃離他身側,卻被男人一把攔腰抱起。

水水驚呼一聲。

卻聽男人低笑著說,“不是要學嗎,幫我洗。”

她被他抱進淋浴間,花灑打開,溫熱的水自頭頂洩下。

他把沐浴露交到她手上。

她認命了似的,擠出柔.滑的液體,擡手要抹,卻被圈住手腕往別處拉了一把,男人壞極了的聲音在耳邊沈沈響起,“握住。”

作者有話說:

救命,這倆人一互動就好長啊……

我錯了,估計還有個三四章(暴汗

第 50 章

當天, 直到常規下班時間,小董都沒等到要送餐上樓的指令。

後來,何姨獨自在餐廳多等了一會兒, 卻是接到了少爺的電話,讓她正常下班, 將餐廳廚房的燈留著即可。

整個柏山別墅06棟, 都籠在深夜的暗中。從花園望去,只有二樓主臥和一樓餐廳隱約浮著昏黃的光線。

何姨離開後約摸一個小時,有人影從二樓下來。

穿著吊帶睡裙的女孩, 裹在柔軟的羊絨毯中, 考拉一樣被男人抱在懷裏。

兩人穿過寬大空曠的會客廳,來到餐廳,池雨深將水水放在餐椅上,轉身去了開放式西廚。

穿了厚襪子的足尖輕點著地毯,水水乖乖坐著, 望向不遠處的男人。

他穿著居家的T恤和寬松長褲, 一身黑,家居服材質柔軟, 他寬闊的肩背, 和逆著光隱隱從松垮T恤裏顯出輪廓的窄腰,都格外清晰,甚至能看到脊背的肌理線條。

或許是很少要親自來熱飯, 尋找碗筷, 他對廚具擺放的位置好像不太了解, 翻箱倒櫃找了一會兒, 然後才註意到微波爐上貼了張便簽紙, 是何姨留的。

想必何姨也料到了他會遇見如此“困難”, 體貼詳盡地寫了熱飯的流程和餐具的位置。

水水不由得發笑。

池雨深單手插袋,正垂首等著微波爐運作,聽到清脆的笑聲,便側過頭來看她,唇角不自覺勾起,“笑我?”他的嗓音偏沈,事後特有的低啞,含著似有若無的警告意味。

這聲音,在臥室裏聽還好,乍然在餐廳裏聽到,不知為何讓她有些害羞。

她佯怒兇他,“別說話。”

男人倒真的閉了嘴,單手握著托盤走來,放在餐桌上。

先把牛奶推到她面前,“喝了。”

話音落地足有兩秒,女孩沒有發出聲音,他順著她的視線往下望,發現那目光的尾端停留在某處。

或許是剛用過不久,還沒有完全消腫,所以輪廓比正常情況下還要明顯,讓人無法忽視的程度。

水水正一眨不眨地盯著。

池雨深微怔,而後略垂頭,喉間浮出無奈的哼笑。

女孩仰頭看他,語氣嚴肅,“你這條褲子,以後不能穿了。”

“嗯?”他假裝不懂,拉開椅子在她對面坐下,腿自然分開,單臂搭著椅背,姿態閑適松弛。

“太明顯了。”她好像在控訴他。

這條褲子是新的,剛拆封洗過,今天是第一次穿。

“除了你,沒人盯著看。”他看著她的臉,徑直拆穿她。

被拆穿了水水也不慌張,她沈思幾秒,忽而左右望了望,像做賊似的,而後利索地從椅子上滑下來。

人影消失了,幾秒後,她從桌子底下鉆出來,兩肘支著男人的膝蓋,仰著臉。

池雨深有短瞬的楞怔,瞳孔都微微放大了幾分,隨後,他幾乎是無奈的,呼出短促的鼻息,像是在笑,語氣近乎好整以暇,“想幹什麽?”

“就是,湊近看一下。”女孩眸子亮晶晶的,一派單純天真。

她不但看,還要上手,像極了探索新世界,還自顧自感嘆,“這好像是第一次隔著衣服摸誒。”

池雨深任她玩了半分鐘,而後忍無可忍似的,將她撈起來,安置在腿上,“吃飯。”

不知是誰在有意加速,這頓晚飯吃得很快。

水水再次被他抱到樓上主臥。

男人卻是把她放到了起居室沙發前的地毯上。

女孩足落地,不解,“……不睡覺嗎?”

池雨深坐回沙發上,單臂再度搭著沙發靠背,眼眸黑沈,“不是想玩嗎?”他兩指微曲示意,“過來,跪著。”

這會兒她倒是突然扭捏起來了。

期期艾艾地走近幾步,依言跪坐在地毯上,撅嘴表示不滿,“你說話好兇哦。”

他哼笑,不為所動,“你敢說你不喜歡?”

他們這方面真是合拍極了。

他的風格一開始讓她慌張讓她無措,可真的處在那樣的環境下,被他的動作他的話語他的呼吸他的味道全面侵.占,渾身都泛起戰.栗,心尖湧上電流一般酥酥麻麻時,她才明白,她是喜歡的。

也或許不是喜歡這個風格,只是因為喜歡他,所以喜歡被他霸道地索取。

他甚至讓她從茶幾下拿出東西,讓她撕開套上,命令她自己扶著坐上來。

……

第二天,中午時分,水水自然醒。

池雨深早已經去上班了。

她洗漱完畢換了粉白柔軟的家居服,坐在六角形休憩區吃早午餐。

豎窗正對著花園,靠近主屋的這一側種滿了酢漿草和角堇,在冬日也開得很盛。

她的視線迷蒙蒙浮著,放在身側的手機嗡聲震動。

是裴瑜發來的消息:

【裴瑜最近很暴躁:回家了嗎?什麽時候有空見面恰飯。】

【水水大作戰:回啦,這一周都在家,你隨時來找我。】

【裴瑜最近很暴躁:可不能隨時,打擾你們夫妻倆辦事怎麽辦。(體貼如我】

【水水大作戰:……】

【裴瑜最近很暴躁:你們早就do了吧!!體驗如何?學長一看就很能幹的樣子。】

豈止是很能幹……

水水揉了揉後腰,哀嚎一聲躺倒進沙發裏,手機舉在臉前,對話框頂部顯示正在輸入中。

看著裴瑜發來一連串感嘆號,她猛然間想起了之前池雨深說的,“你的朋友裴瑜或許知道。”

怔了片刻,水水快速打字:

【池雨深說三年前見過我發火的樣子,還說你或許知道是哪件事,你記得嗎?】

裴瑜像是也仔細回憶了好一會兒:

【不記得,完全沒印象,你沒在我面前真的生過氣啊。】

說起以前,兩人話題很快蔓延開來,聊了半天大學時的往事。

最後,裴瑜說:

【學長不會是老早就喜歡你了吧?仔細想想真的有可能,要不然他為什麽那麽痛快答應你告白。】

【水水:……他不像是會搞暗戀的人。】

【裴瑜:但他更不像是會主動追求別人的人。】

這話倒是很有道理,池雨深更像是那種,設置圈套,等獵物主動送上門的類型。

思及此,水水一個激靈,翻身坐起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當初去表白,豈不就是真的主動跳進圈套!

怪不得當時那男人的眼神很奇怪。

當晚,池雨深甫一到家,就被水水拉進了臥室。

兩人站在更衣間。

被女孩張開雙臂攔住去路,池雨深單掌撐著腰骨,另一手慢慢擰松領帶扯掉,扔到島臺上,閑閑地垂眸看著她。

水水歪著頭,探究的語氣,“池雨深,你不會老早就暗戀我吧?”

男人凝了她片刻,忽而笑道,“跟裴瑜聊天了?”

“!”

水水有點不服氣,怎麽那麽輕易就被他一眼看穿了,“是聊了。”

池雨深略點頭,一幅不意外的樣子。

雖然不服,但水水還是忍不住好奇,“你怎麽知道?”

“這種事,你自己想不出來,只會是知道我們過往的裴瑜告訴你的。”

女孩猛提一口氣,“你看貶我!”

“沒這個意思。”男人語氣很敷衍,悶笑著垂首去吻她。

被吻了一會兒,水水回神,往後略仰著拉開一點距離,目光炯炯,“你快回答,是不是早就喜歡我?”

池雨深攬著她的後腰,不著痕跡又把身體距離縮短至零,“你什麽時候第一次見到我的?”

水水想了想,說了個日期。

池雨深略思索,微點下巴,“那確實我更早。”

女孩不滿,“那你怎麽不追我,還等著我來追你。”

男人失笑,“這也能跟我算賬?”

水水卻自顧自開始思索,“我知道了,肯定是你對我的喜歡不夠多,不至於讓你主動追我,但是如果是我主動,你倒是可以順水推舟答應了。”

“不是這樣的。”池雨深的語氣終於認真起來,“我只是性格使然。”

他第一反應是等待沖動冷卻,發現這沖動無法被熄滅時,女孩卻主動靠近他了。

事實就是如此。

水水哼了聲,“鬼信你。”

心裏知道男人說的大概率是真話,表面上卻忍不住跟他撒撒脾氣。

“寶貝,不要小看了我對你的喜歡,好嗎?”他的聲音低下來,眸光專註地攏著她,“即使你不追我,也不會改變我們現在的結果。”

“嗯?”女孩仰臉看著他,略帶疑惑。

池雨深掌心框住她的側臉,拇指指腹在她唇角摩挲著,眸色沈沈,“我還是會做跟現在一樣的事,讓你跟我結婚,只不過,”他微勾唇,“進程會比現在慢一些。”

“為什麽會慢?”她問。

“要讓你認識我,信任我,喜歡我,”他笑,“大概率,現在還吻不到你。”

水水循著他的話,思考另一種可能性。

想著想著,思緒卻無端發散開來,萬一池雨深根本沒有因為外婆的事回國怎麽辦?萬一池雨深根本不認識她怎麽辦?萬一池雨深的家人真的是老古板,而他不得不聯姻結婚怎麽辦?

那現在他身側的妻子會是誰?範妙晴?

這各種意外的可能性,讓她發慌,她忙昂著下巴去尋男人的唇,胡亂地說,“吻得到吻得到。”

男人垂首迎上來,讓她實實在在吻到了,這才低笑著問,“想到什麽了?”

水水撅唇思考了半晌,“……即使是你說的那種情況,現在也吻得到。”她好像有點不好意思,指腹順著他襯衫前襟下滑,感受那堅硬的肌理觸感,“因為,我還是會”,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了,“還是會饞你的身體。”

男人的眸色在她這句細若蚊吟的話裏,沈了下來。

作者有話說:

51、正文完結(上)

Fu酒店頂層總統套房。

王小燕已經在這裏住了兩天, 酒店方專門委派了一名隨行管家,照顧她的所有需求,所以這兩天, 她一直很放松愉快,直到今天, 女婿要來拜訪。

臨近中午12點, 王小燕被管家領到二樓中餐廳的包廂內。

中餐廳古樸典雅,包廂內外以鏤空浮雲屏風相隔。

王小燕剛落座,抿了口茶, 還未來得及深呼吸做心理建設, 就察覺到屏風外掠過一個暗影,很高的男人,袖口一圈襯衫的白從餘光中一晃而過。

三秒後,那身影出現在實木長桌的那頭。

王小燕不由地仰臉去看。

因為已對高度有了預判,她的視線下意識落在上部, 最先接觸的便是那雙眼睛。

第一感覺是內斂沈穩。

眼眸漆黑, 含著隱而不發的壓迫感,但浮於其上的眸光是溫和的, 眼睫很長, 中和了他本人的冷硬,顯出一絲溫度。

王小燕這些年在國內外四處打工旅行,見過太多人了。可初次見他, 第一反應竟是不敢動。

她完全怔住, 直到那男人略頷首, 淡聲叫她, “岳母, 我是水水的丈夫池雨深。”

王小燕一瞬間瞳孔放大, 半天只擠出來不完整的一句話,“你不是……不是被拍到的那個?”

池雨深極淡地扯出一絲隨和的笑,“照片上那位,是我的隨行秘書。”他禮貌詢問,“我可以坐下嗎?”

王小燕忙做出請的手勢。

在他落座的過程中,她才仔細上下打量他。

在她略市儈的觀察中,能一眼看出,西服質量絕對是頂級的,沒有一絲褶皺,熨帖得體,袖扣和腕表均價值不菲。

男人身材很好,旋開西服紐扣的時候,能隱約看到白色襯衫下的肌理線條。

池雨深雙手閑閑地虛握著,擱在腹部。

他身體略靠著椅背,雙腿交疊,眼眸虛瞇,唇角一抹淡笑,“我來跟您聊聊,水水的事。”

那一瞬,王小燕心中警鈴大作。

她料想到了對方是個大腹便便的富商,大概率是覬覦自己女兒的美.色,所以神色間必有幾分猴急,也或許急著討好她這個岳母。

畢竟他差人安排她回國,又住在如此好的酒店裏,他一定不會怠慢她。

可眼前的男人,只讓她覺得危險。

即使彬彬有禮,看似和善,但那漆黑深沈的眼眸、浮著青筋的大手、高大的身材,這男人所有的一切都彰顯著運籌帷幄和沈穩從容,她幾乎可以想象到他溫和的外衣下,隱藏的攻擊性和侵略性。

水水會被他吃得渣都不剩!

王小燕身體前傾,直接問出口,“你會不會欺負我女兒?!”

池雨深眼底滑過一絲不明顯的愕然,而後斂了眸,指腹摩挲著婚戒。

欺負嘛……倒是有,而且很多次。

他掀起眼皮,表情看起來很可靠,語速不急不緩,“不會的。我愛她。”

“愛她長得漂亮身材好?”王小燕攥緊了拳頭,追問。

池雨深極淡的勾了勾唇角,“這方面當然愛,但我喜歡上她,是因為別的。”

“那是看她傻乎乎的好欺負?”王小燕狐疑地看他。

池雨深笑著搖頭,淡淡地反問,“您不相信我是真的愛她?”

愛太過虛無縹緲,王小燕自己都不相信,若女兒是一窮二白長相一般,那她還能對眼前的男人多幾分信任,可自己的女兒年輕漂亮,這愛肯定來得不純粹。

還是她自己太天真了,想著女兒跟有錢人交往,最起碼也能撈點錢,可現在看來,有錢人都城府極深,想撈他的錢,太難了,反倒是女兒,極大概率被玩過之後丟掉。

面對她如此明顯的不信任,池雨深似是毫不意外,不疾不徐地講了個故事。

王小燕一邊抿茶,一邊仔細捋,“水水看到同行的同學被性.騷擾,一把揪住那個油膩男的領子摁在樹上,給了他一拳,怒氣沖沖要求他道歉,且要去派.出.所。”她擡眼,“你因為這個喜歡她?”

“雖然聽起來有點荒唐,但當時我確實很心動。”池雨深回憶那時的心情,那是一種油然而生的欣賞和喜歡,完全沒有道理,且無法克制。

生命力、野性、不管不顧的沖動、鮮活……他曾試圖給那時的她貼標簽分門別類,以讓自己的喜歡看起來合理一些,可最後還是放棄了,喜歡一個人,是沖破所有標簽的。

無論任何時候,再回想起那時她浮著紅暈的臉、兇悍的語氣,把同學護在身後那種強勢,都會讓他心跳加速。

“那當時你為什麽只讓司機下去幫忙?沒親自過去派.出.所?”王小燕語氣帶著質問。

母女倆性格真的有點像。

池雨深無奈地笑,耐心解釋,“性.騷擾這種事,本身就很難取證,沒有監控的情況下,只能依靠目擊證人的證詞。我去幫忙,她的證詞可信度會降低,旁人會覺得我可能是她男朋友,或者是她的追求者,只是在維護她。我的司機是中年男人,派.出.所工作人員會多幾分信任。”

王小燕想了想,恍然大悟般點點頭。

好像有點道理。

池雨深不動聲色審視她的表情變化,無可無不可地淡笑,“這裏住的還習慣嗎?”

王小燕立刻端起姿態,“還……還可以。”

“那就好,我看了幾處適合養老的宅子,等有空,我的秘書會帶您去看看,您挑個喜歡的。”

王小燕睜大了眼睛,沒理解錯的話,這意思是送房子給她?

池雨深掏出名片,指尖抵.著推過來,“您有任何需要,可以聯系邱秘書,她會幫您安排。”又推過來一張卡,“一份薄禮,請您收下。”

王小燕還沒回神,池雨深擡腕看表,起身系上紐扣,一派從容溫和,“我還有事,先告辭了。”他單手插兜,略頓了頓,“歡迎您隨時來家裏做客。”

距離出發去錄制《桃園記》還有兩天的時候,宋淺薇住進了柏山別墅06棟。

當時,司徒水水正在外和裴瑜約會。晚上六點,她回到家的時候,宋淺薇已經在何姨的幫助下選好了臥室。

“我住這一間,挨著公共起居室。”宋淺薇指著二樓走廊最深處的那間臥室,跟水水說。

司徒水水哦了聲,“歡迎你來,餓了嗎?要不要讓小董早點做飯?”

“現在不餓,你們一般幾點開餐?”宋淺薇跟在她後面,進了主臥更衣間。

水水邊換衣服,邊想了想,“七點半左右,不過也不確定,要看情況。”

宋淺薇臉上浮現了然的笑,“我懂我懂,有時候回來要先幹點別的事,然後再吃飯?”

水水定定看她幾秒,平心靜氣,“你的笑容很猥瑣,你知道嗎?”

不過她說的倒是事實。

“七點半開餐,那你老公下班真夠早的。”宋淺薇嘆道,“以前,我還沒出道的時候,家裏的其他人都忙得腳不沾地,半個月,才能湊齊五個人吃頓飯。”

水水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宋淺薇雙手捂住了眼睛,“哇,你身上這,吻痕,沒眼看。”

她垂眼,然後默默裹緊了家居服外套。

池雨深果然在七點出頭回到了家裏。

兩個女孩在後院裏看花,他也沒驚動,直接上樓洗澡換了T恤長褲。

七點半,宋淺薇已經坐在了餐桌前,看到池雨深下樓,她特別自來熟,揮手喊了聲,“嗨,妹夫。”

她對面的司徒水水被嗆了一口,“你……”

“幹嘛 ?我比你大,叫妹夫豈不是很正常。”

池雨深拉開水水旁邊的椅子坐下,略頷首,算是回應。

平日裏,飯桌上只有司徒水水一個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現在來了個宋淺薇,兩個人說不上幾句話便開懟,相當熱鬧。

池雨深只默默聽著,席間給水水夾菜盛湯,完全攬了小董的工作。

宋淺薇看得一楞一楞的。

她沒見過這樣的男人。她的父親,最熱衷的事情之一就是,在家庭聚會中指使她母親起身倒酒,以顯示他對這個家庭的絕對支配。

她的表情變得覆雜,吃完飯便徑直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翻來覆去到了半夜,還是毫無睡意,宋淺薇起身披上外套。今天聽何姨介紹說,二樓公共起居室有酒櫃,可隨意取用。

她打開臥室門,走出兩步,便釘在了原地。

公共起居室只亮著兩盞覆古壁燈,壁爐裏的火不是很旺,隱約有木柴的劈啪聲響。

室內一片昏黃,暧.昧不明。

背對著臥室門的那張長沙發上有兩個人。

男人半倚著靠背,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寬闊的肩,手臂環住女孩的身體,單手掌著她的後腦勺,垂頭壓下親吻,他另一手擎著酒杯,透明杯身映著火光,酒液蕩漾,隨時有被扔落到地毯上的危險。

女孩收腿坐在他身側,完全被他的臂彎鎖進懷裏,茂密的長發在男人泛起青筋的手臂上拂過,似是隱隱有些發抖。

這畫面,像某場深情繾綣的生活的剪影,宋淺薇覺得自己像是個貿然闖入的不速之客。

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司徒水水先看到了她的影子。

水水忙往後仰了仰,與池雨深的身體拉開距離,順手緊了緊身上幾近滑落的羊絨毯,“淺薇……你還沒睡?”她的嗓音有些不自然的啞。

池雨深不由分說,重新將她拉回懷裏。

水水沖宋淺薇招招手,“要一起喝酒嗎?”

宋淺薇本想轉身回臥室,可今晚確實需要酒精助眠。她沒有過多思考,邁開步伐走向酒櫃,“睡不著,出來找點酒喝。”

水水調整了下坐姿,池雨深的手臂往後錯了錯,搭著靠背,目光依舊落在她臉上。

女孩戳戳他的側腰,“快去招待一下呀,幫淺薇姐調個酒。”

池雨深定定地看她幾秒,這才輕嘆一聲,起身。

他給宋淺薇開了瓶相對助眠的紅酒,給自己調了杯螺絲起子,兩人重新落座。

宋淺薇坐在兩人對面,目光亂轉,落在家具上、壁爐上,就是不肯落在對面的兩人身上。

水水探身看向男人另一手裏擎著的酒杯,好奇似的,“你喝的什麽呀?我也想嘗嘗。”

聽到聲音,宋淺薇終於將視線轉落到兩人這邊。

“螺絲起子。”池雨深不動聲色將酒杯拿遠了些,“伏特加,度數偏高,你會醉。”

“少小看我了,我酒量很不錯的好嗎。”水水不服氣。

池雨深垂了下眼睫,自下而上將她看了一遍,而後改了主意,將酒杯遞至她唇邊。

宋淺薇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不由笑了出聲,“池雨深,你老是這麽欺負她嗎?”

池雨深嘴角下壓,不置可否的樣子。

水水沒聽懂,扶著他的手,將唇壓在杯沿,稍微抿了抿,隨即眼神明亮起來,“我喝過誒,我剛回來那天晚上,你喝的就是這個吧?當時我喝了一口的。”她仔細感受酒液在唇齒間的流動,“檸檬香,沒什麽酒味,感覺度數不高的樣子。”

池雨深略點頭,鼻腔逸出短促的息,不知是在笑,還是在肯定她的話。

檸檬的清香確實很有迷惑性,讓人覺得酒液沒那麽危險。

三個人邊喝邊聊,過了不大會兒,水水突然說,“糟糕,我好像有點上頭了。”這話說的有點直楞楞的,語氣沒有起伏。

池雨深拂開她鬢角的發,指背貼著她臉頰感受溫度,微微有些發熱。

他若無其事,“還喝嗎?”

水水閉上一只眼,擎著酒杯舉到臉前,晃了晃,好像是在仔細觀察還剩多少酒,“……還有半杯,我可以,喝了就去睡覺。”

舉手投足之間已有幾分遲緩,可愛至極。

池雨深仔細觀察她的狀態,而後就著她的手,將剩餘的酒一口喝了大半,這才還給她。

喝得過多,她肯定一沾床就睡了,他必須要將她入口的酒量控制在一個恰當的範圍,才能得到一個半醉半醒野性十足的她。

宋淺薇看得直搖頭,“你真的要把她玩死。”

池雨深擡眼看她,哼笑一聲。

宋淺薇嘆氣,“也就是遇到了你,是真的愛她,要不然……”

池雨深卻道,“她沒那麽笨,”頓了頓,“她知道我愛她,所以才會在我面前放下戒心,做自己。”

宋淺薇仔細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

“那你們豈不是天生一對,一個願意犯傻,一個願意寵著。”隨即哀嚎起來,“我怎麽就遇不見我的命中註定。”

池雨深沒接話,水水卻正了顏色,使勁一點頭,“會有的。”頓了頓,“面包會有的,愛情也會有的。”又不著四六了。

池雨深失笑,“寶貝沒醉?”

水水搖頭,“我腦子是清醒的。”

池雨深狀似同意,略點了點頭,站起身,伸出掌心,“上來。”

女孩熟門熟路,站在沙發上,借著沙發本身的高度,輕松地抱住他的肩,雙.腿環住他的腰。

池雨深單手抱著女孩,另一手揮了揮兩指,算是跟宋淺薇道了別。

水水趴在他肩頭,醉眼朦朧地看著宋淺薇,“晚安淺薇姐,明天,明天聽你講講……你……你喜歡的人。”

被放到床上,水水立刻骨碌碌翻到另一頭,蹬掉內.褲,拉過被子蓋住自己,乖極了。

眼睛從始至終沒有睜開。

池雨深關了主照明,留了兩盞夜燈,跪在床上,扣住她的腰將她拖過來,俯身壓上。

被子驟然被掀掉,水水不滿地嘟囔,“冷,我要蓋著。”

池雨深啞聲笑,掌心貼著她側腰,溫度灼人,女孩立刻驚叫,“好熱。”

“到底是冷,還是熱?”他低低地問。

“熱……嗚……”她嚶聲呢.喃。

猝不及防悶哼一聲,她像被釘住了,渾身僵硬。

男人低啞的嗓,混雜著淩亂的呼吸,“寶寶裏面好燙……”

她的身體逐漸柔軟下來,春風吹皺,波浪翻滾,似如潮的春水。

兩天後,宋淺薇和司徒水水一起從柏山別墅出發,前往北城市郊的《桃園記》錄制場地。

那是一座田園風的鄉間別墅,前院是花園,籬笆院墻圍擋起來,距離最近的居民建築也在五公裏外,頗有遺世獨立的氛圍。

先錄制了到達鏡頭,放完行李之後,節目組短暫地收了會兒麥,讓大家稍事休息。

司徒水水和宋淺薇被分到了同一個標間內,趁這個功夫,水水問,“來之前,你跟池雨深聊天了?你倆密謀了什麽?”

宋淺薇眨眼,“一個交易,不能告訴你。”

為了最大化為播出造勢,錄制的第二天,綜藝方開了線上直播。

傍晚時分,所有嘉賓圍坐在一樓落地窗前的榻榻米上,補妝整理衣服準備開錄。

立春已過,鄉間的風有了溫度,落地窗完全敞開著,半透明窗簾微微揚起。

幾十號工作人員聚集在三個地方:設置在一樓樓梯間的機房,編導在這裏指揮鏡頭的切換;落地窗前一排攝像,中間坐著帶領話題的執行導演;一樓會客廳或蹲或坐著四五位助理,實時監控著直播畫面和彈幕反饋。

茶話會開啟,兩個年紀稍大的嘉賓從懷舊的情緒切入,話題從過往聊到了青年時期的感情。

編導敏銳地察覺到司徒水水垂眼若有所思,將全景鏡頭切換至她的個人懟臉特寫。執行導演從耳機裏接到指令,“司徒好像有話說。”

大齡嘉賓接收到執行導演的眼神,不動聲色看向司徒水水,“聊感情問題,還是得年輕人,我們年紀大了,沒意思。”

彈幕:

【感覺司徒要放大招了】

【這姐每次都語不驚人死不休,不知道又要說點啥】

“司徒,我看過你之前說的,初戀是你倒追的?有沒有故事給我們講講?”

司徒笑了笑,“好像也沒啥故事,我一告白他就答應了。”

彈幕:

【她還敢提初戀?不怕那位大佬吃醋?】

【我是司徒我也忘不了那位初戀,嗚嗚嗚】

【一告白就答應了?那邁巴赫男不會早就暗戀司徒吧?】

【越說越意難平了,這是什麽天仙絕配】

其他嘉賓都笑了,“大美女告白,誰不答應。”“你喜歡他多久之後去告的白?”

水水想了想,一拍大腿,“哦對了,我是打賭才去告白的,當時跟舍友們賭了一個學期的早飯。”

實時彈幕:

【笑死,不愧是司徒。】

【無本萬利啊!】

“是不是告白契機抓得好?比如說對方剛剛失戀,正處在低谷期?”

水水搖頭,“他之前也沒談過戀愛,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好的契機,他是學長,不常出現在學校,一聽說他來了我就趕緊去了,冒著雨,連傘都沒打。”

【跟爆料的照片對上了!怪不得那天邁巴赫男舉著傘遮住她。】

【大帥哥竟然也是初戀!嗑過世cp真的好苦嗚嗚,糖裏帶玻璃渣】

【笨蛋熱血美女VS冷漠帥哥,本人已嗑暈】

【別說了別說了,圓墩墩大佬正在提刀趕來的路上】

【司徒是在作死嗎?不怕被大佬封殺?】

【感覺她有點可憐,都過去那麽久了還念念不忘,人家初戀說不定早就結婚了。】

【她這樣老是提,真的不會打擾初戀的正常生活嗎?】

彈幕快速湧入,基本上分為兩派,一方專註嗑司徒和初戀這對過世cp,一方專註diss司徒水水是在作死。

夜幕落下,直播迎來十分鐘中場休息。

其他嘉賓忙著補妝,宋淺薇起身,一溜煙跑向機房的方向。

趙雪也過來給司徒水水遞水喝。

她一邊小口啜著吸管,一邊垂眼翻看直播彈幕,看到那句“她這樣,真的不會打擾初戀的正常生活嗎?”不由地笑出了聲。

他的正常生活就是她,哪裏來的打擾?

再往上翻,有一條彈幕是【笑死,為了一個學期早飯錢倒追表白?初戀知道這事兒嗎?】,司徒水水心裏咯噔一下,完蛋,怎麽一不留神把這個也說出來了?

她退出直播界面,打開微信,正準備給池雨深發消息讓他千萬別看直播,就聽頭頂上方有道扭捏的聲音,“司徒老師,有人找您。”

她仰起臉,“誰?”

綜藝場務好像有點羞赧,“他說,他是您……是您的丈夫。”

司徒水水腦子嗡得一聲,忙起身朝外望。

室內落地窗邊是所有攝像機的聚集處,光很亮,導致外面的景致更暗了。隔著一排攝像機和攝影師,她幾乎什麽都看不清楚。

機房裏的宋淺薇,附耳與編導說了什麽,編導瞪大眼睛瞧了她兩秒,而後利索地指揮導播切鏡頭。

鄉野間的日暮純粹而浪漫。

粉色的晚霞掛在天邊,遠處是茫茫的田野,近處則是別墅前院繁盛的花園。

可這一切,都不及半身高的籬笆墻外,靠在車門上的男人。

似是沒察覺到她過來,男人依舊半垂著眉眼,臂彎裏一捧粉白的落新婦,如日落的餘暉。

昏黃的路燈映著他半邊身體,一半熱烈一半隱忍。

司徒水水穿過花圃裏的蓊蓊郁郁,一步一步,起先走的很慢,像是怕驚動了什麽,停頓片刻,她奔跑起來,藏青底白色碎花的裙角自花叢間拂過。

她帶起了初春的微風,男人擡眸,纖長的眼睫如振翅的蝶翼,英俊的眉眼深沈而專註,牢牢攏著她。

水水撞進他懷裏,聲音悶悶的,“你怎麽來了。”

池雨深扣住她的腰,鼻尖抵.著她的發,“想我了嗎?”

他的聲音,出現在這樣的鄉野,她的耳邊,有一種恍如隔世的不真實感。

“哼,不想。”她不自主耍起了小脾氣。

池雨深喉間低低笑了聲,不動聲色略施力轉身,將她壓在車門上,握著她腰的指骨用了幾分力,幾乎將她揉進身體裏,“可我想你了。”

很意外,他沒有再調笑,而是認真地在她耳邊低語。

水水幾乎顫了下,為著他的直接。

她仰臉去尋他的唇。池雨深單手撐著車頂,另一手自腰間上滑掌住她的後腦勺,略偏下頜,迎上她的吻。

駕駛座的林秘書餘光感覺到車窗外的動靜,一時間慌張極了。

他迅速開動腦筋:這麽親下去,待會兒肯定要進車裏。思索兩秒,他決定先下車等在一旁。

下車過程中,他全程眼觀鼻鼻觀心,沒敢擡頭。

輕輕關上車門,他雙手交握著,乖巧極了的模樣站在車的另一側。

直播間彈幕炸了:

【我曹我曹我曹我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3#E¥#@#¥】

【(以頭搶地)(下樓跑五十圈)(氣喘籲籲)(原地起飛)(在天空炸起煙花)】

兩分鐘後,彈幕才從無意義的震驚符號變成有意義的文字:

【直播事故嗎!救命我感覺他們要原地do了!】

【這男人不就是之前爆料裏的初戀嗎啊啊啊,那個下頜骨,太優越太有辨識度了!】

【救命,你們看到那婚戒了嗎!!!這到底怎麽回事】

【嗚嗚嗚看不到婚戒,我的眼裏只能看到那手,那青筋,指尖好粉啊】

【指尖越粉,幹的越狠(bushi)】

【淦我啊啊啊啊啊!這個手太澀了!!因為戴著婚戒,好像更澀了!】

【沒人註意到屏幕右上角的那個人嗎?那不就是之前Fu酒店停車場被拍的那個?!】

【我曹,這麽一對比,那個大佬好像是秘書還是司機?】

【這走向突然好笑起來了。假大佬是真大佬的下屬?!】

【你的cp粉原地覆活】

【我真的會哭死,你以為的cp:過世了BE了,實際上的cp:在背後大do特do】

這場“直播事故”持續了足足三分鐘。

文娛榜熱搜迅速被占領。

#司徒水水已婚#爆

#司徒水水初戀#爆

有人爆出了池雨深唯一一張公開的照片,那是兩年前,他在英國參加慈善募捐的舊照,像是離開募捐場地途中,被臨時攔住接受采訪。

這張照片被壓了兩年,在這個時候,終於被放了出來。

他穿著和直播中很像的黑色長大衣,極具東方美感的深邃眉眼,溫和地望著鏡頭。他一手握著手機,另一手扶著話筒。

眼尖的網友立刻認出,他的手機屏幕,正是三年前司徒水水爆紅全網的采訪照。

營銷號迅速整理了過往所有爆料,發現全都對上了

司徒水水倒追過的初戀即是她現在的丈夫,也就是池家繼承人池雨深。之前在酒店停車場被拍的所謂“大佬”,其實是池雨深的隨行秘書。

當晚,一池春水cp超話連夜成立,頭像正是“直播事故”的截圖。

置頂文案:

笨蛋美女VS頂級財團繼承人

【配圖:池雨深采訪舊照拼接司徒水水采訪舊照】

全網嗑生嗑死的時候,池雨深正在車裏跟司徒水水算賬。

因為直播帶來的餘震太強,綜藝節目組各方面都突然忙碌起來,有新的商務要接,有新的合作日程加進來,於是,今天的錄制提前結束,所有嘉賓都被安置回了各自的房間。

司徒水水悄悄從標間溜了出來,來到邁巴赫後座。

她被抱在腿上親了一會兒。

就在腦子開始發昏的時候,聽到池雨深帶著笑意的聲音,“寶貝,用我賺了幾頓早餐?”

她反應了一會兒,才回過味兒來,可憐巴巴地望住他,“都是我年輕不懂事,你別跟我計較,哈?”

“嗯?”他不為所動,“我非要計較呢?”

“你……”她神色扭捏,卻吐出虎狼之詞,“那你要罰我什麽?”

“罰你,空出一個月日程。”

“做什麽?”

他笑著,“辦婚禮,度蜜月。”

他真正神清氣爽的笑容,讓她目眩神迷,幾乎呆住。繼而又為著自己腦子裏的黃色廢料而羞惱,還以為他是要……

“在想什麽?”他眸光沈沈,一寸不錯地看著她的臉。

她撅唇哼了聲,不願意說。

池雨深也不勉強她,擡腕看了表,降下車窗。

林秘書立刻俯身過來,“老板,什麽吩咐?”

“去五環的Fu酒店。”

水水立刻警覺,“幹嘛?我也要去嗎?”

池雨深升上車窗和隔板,撥電話給陳梓,不急不緩,又很簡短,“明天早上我把她送回來。”

作者有話說:

1)明天更大結局(下),然後開始隔日更番外

2)下本開《在昏茫的夜中私奔》(原名《濡濕》),求預收

3)專欄有四五篇預收,可挑想看的收藏哈,收藏數量可影響開文次序

52、正文完結(下)

一池春水cp超話成立的第二天, 置頂就湧出了大量池雨深與司徒水水過往戀愛的細節,專業到甚至包括時間線梳理,還分門別類整理了所有爆料, 有大學同學的匿名投稿,也業內人士提供的線索, 還有路人的偶遇等等, 不一而足。

宋淺薇躺在別墅一樓標間靠左的那張床上,舉著手機看得津津有味。

夜已深,房內的攝像頭都關了。

“我曹, 這是什麽時候?路人拍的, 也太有水準了。”她把屏幕遞到隔壁床司徒跟前,水水湊過來瞄了眼,心下吃驚。

那大概是拍攝《汴京探案紀事》時,跨年夜之後的第一天晚上,池雨深帶她去福記吃飯。

分別時, 她已經困得睜不開眼, 池雨深把她抱進保姆車,站在車外俯身垂首吻她。

【路人投稿:

我記得很清楚, 那是今年元旦的晚上, 我和男朋友吵架了,自己從餐廳走回家,看到了這個場景, 真的太美了, 忍不住拍下來, 當時沒認出來, 現在來看, 應該是司徒跟她老公。】

福記鬧中取靜, 隱在濱海市繁華街區的後巷,路燈昏暗,但行道樹蔥郁。

照片是從斜後方拍攝的。古典雅致的中餐廳側門處,肩寬背闊的高大男人,身穿黑色長大衣,垂首親吻車內的女孩,由於角度遮擋,只能看到女孩的眉眼和長發。夜色模糊了一切,那一對剪影卻有著說不出的繾.綣。

第二張照片,男人已鉆進邁巴赫後座,林秘書立在一旁等待為他關上車門。

男人一條腿還踩在外面,未收進去。西褲包裹著修.長的小腿,即使像素不佳,也能感受到那男士皮鞋的一塵不染,高貴又觸不可及。

司徒水水感嘆,“那時候都已經後半夜了,這也能拍到?”

宋淺薇倒是說了句中肯的話,“你和他一起,不管到哪裏都會引人註目的好嗎。”

水水也來了興趣,切了小號去逛超話。

或許是池雨深其人的形象過於高貴優雅,即便水水與他的財富、社會地位相差巨大,網絡上也沒有人覺得她這是攀了高枝,出賣.色.相換取前途,所有人都說這是俊男靚女的絕配,連之前爆出林秘書那張糊照時,聲音極大的黑粉們都閉了嘴。

有自稱豪門圈內部人士的匿名爆料稱,傅家與池家是姻親關系,這麽一來,司徒被傅家捧著的傳聞倒是不攻自破了

婆婆花錢給兒媳打造事業,旁人哪兒還有資格置喙?

宋淺薇探頭過來看司徒的手機,屏幕頁面正好停留在“豪門內部人士匿名爆料”這一帖,她嘿嘿一笑,“這是我發的,不用謝。”

司徒睨她一眼,“你那天跟池雨深做了什麽交易?”說著反應過來,“直播事故不會是你搞的吧?”

宋淺薇點頭,“沒錯,不過稱不上是‘事故’啦,編導同意了的。”她故作神秘略一停頓,“交換條件就是,你老公幫我牽個線,我想認識他一位朋友。”

她嘆了口氣,半真半假,“每天看你們膩膩歪歪,我也想談戀愛了,想著精準篩選你老公的朋友圈,應該比廣撒網要靠譜,畢竟,好男人也是群分的。”

水水認真想了想,“哪個朋友?他走得近的就姜煊和傅予沈,不過這倆人嘴巴都很壞,你看上哪個了?”

宋淺薇神色一滯,很快調整過來,笑瞇瞇地,“不告訴你。”

《桃園記》錄制周期較長,共需要一個月。考慮到藝人們的工作需求,節目組特意在錄制期間設置了四天的假期,放藝人們回城裏處理其他類似商務活動、雜志拍攝等短期日程。庡

趁這個時間,司徒水水回了柏山別墅。

因為已經半公開,也就省卻了去陳梓住處換車的步驟,保姆車直接將她送到了06棟門口。

她步過前院花園時,池雨深的商務用邁巴赫剛剛停穩在車庫。

兩人前後腳到了二樓主臥。

池雨深完全不知道她回來,正在更衣間內換衣服,剛扯掉領帶,就聽到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才側過身,下一秒,女孩柔軟的身體就鉆進了臂彎,結結實實撲到他懷裏,伴隨著一聲清脆的,“surprise!”

他有一瞬的楞怔,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還有胸膛前的女孩,花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難得看到他有失神的時候,水水仰著臉,指腹點了點他鼻尖,燦爛道,“傻啦?”

池雨深垂首將鼻尖埋在她耳側,收緊了手臂,似是要將她揉進身體裏。

男人喉結滾了滾,聲音瞬間變得嘶啞,“怎麽回來了不說一聲。”心臟猛烈地撞擊胸膛,讓他呼吸都失了節奏。

“想給你個驚喜嘛。”她好像急著給他展示什麽,掙紮了下,“給你看個東西。”

他略微松開懷抱,女孩從針織衫外套口袋裏掏出個草編的手鏈樣東西,舉到他眼前,“好看嗎?我跟村裏的老奶奶學著編的,送給你。”

“好看。”池雨深唇角漾出溫柔的笑意。

她是剛學的,技藝不精做工粗糙,手鏈看起來隨時有崩裂的危險,於是頗花了一番功夫才妥帖地幫他戴在手腕處,取代了腕表的位置。

兩天後,池雨深戴著這條草編手鏈,出現在傅之清舉辦的家宴上。

這場宴,主要目的是在婚禮前,先把兒媳婦介紹給整個家族,因而只邀請了池家傅家幾個近親,粗粗數一遍,約有十幾號人。

傅之清是受了池雨深的囑托,臨時調集人手籌備的。

但饒是如此“倉促”,排場還是很足,整個池家莊園燈火通明,連車道兩旁都掛了彩帶和新鮮花朵。

主屋內部熠熠生輝,整潔的白色桌布上鋪著粉嫩的艾莎玫瑰,覆古吊燈流光溢彩。襯著童話屋模樣的軟裝風格,像密林深處,森林公主舉行秘密宴會的場所。

等待兒媳婦出場的時候,傅之清挽著池均度,踱到自家兒子身邊,以手遮口悄聲說,“待會兒先帶水水去見外公外婆爺爺奶奶,然後再見大伯他們,最後,你們幾個同輩就可以去喝酒聊悄悄話了。”

池雨深略點了點頭,目光卻是一寸也未從小型舞臺上移開。

那是待會兒司徒水水會走出來的地方。

室內燈光暗下,只餘了舞臺上那一束射燈。

人聲也安靜下來,溫柔舒緩的鋼琴曲自黑膠唱機裏溢出。

司徒水水就是這時從門廊轉角處出現,緩緩步上小舞臺。

她今天穿著一襲白色緞面抹胸長裙,長長的卷發盤在腦後,瓷白的臉上綻開笑意,眼眸波光流轉,像冬日後突襲而來的一股猛烈春風,讓看的人不由失了神。

舞臺之下,池雨深單手插兜,擎著酒杯站在那裏,戴著優雅紳士的領結,沈沈的眸一瞬不錯地鎖著她。

說實在話,池家傅家基因都不錯,席間男男女女衣著光鮮,隨便拉出來一個,長相都足夠在人群裏閃閃發亮,可這些人中,池雨深好像格外不同。

他從頭到腳,都散發著雄性的性.感,這性.感是內斂的,眼眸深邃而淡漠,可此刻望向她,那眸底只有滿滿的愛和占有欲。

在這對望中,司徒水水幾乎雙腿發軟。

她清晰地感覺到了男人眼神裏的壞。即使因為舞臺的高度差,她半垂著眼,可在那對視中,她只覺得自己好像是伏在他懷裏,仰臉望著他。

當晚,司徒水水個人全平臺賬號,以及剛註冊認證成功的池雨深,發了同一張圖

【水水大作戰:合法丈夫,從此心安理得當個小朋友。】

【池雨深:當我跨過沈淪的一切,向著永恒開戰的時候,你是我的軍旗。】

配圖照片,是浪漫的童話屋中,共舞姿態的一對男女。

男人微垂著頭,與懷中女孩對視。

目光交纏,幸福繾綣,一如此後的許多年。

正文完

(獨家正版)

作者有話說:

1、到這裏,正文部分就正式完結啦!番外暫定隔日更哦

2、預收文《在昏茫的夜中私奔》求個收藏,專欄裏有四五篇,可挑感興趣的收藏下哦

3、第一本現言,多有不足,小可愛們的陪伴和鼓勵,給了我莫大的支持和動力,感謝大家!!

[“愛看甜文的jade”、“困了”、“蛤蛤蛤”、“ 啊訸知道啦”、“ GloriaMz”、“承蒙”“傑子”、“一懶眾山小”、“一朵繡球花”]

再次感謝!

4、男主官宣語出自王小波《愛你就像愛生命》。

53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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